第三十三章 廠公
十多日過去,,躺在床上的唐安絲毫不見蘇醒的跡象,,而在一旁屏息凝神的寧遠(yuǎn)也不顯著急,似乎一點也不擔(dān)心唐安就這么睡下去,,醒不過來,。
但自始至終,,寧遠(yuǎn)都不曾踏出這個房間半步,十多天的時間里,,他總是守候在唐安的身邊,,絲毫沒有過懈怠。
此刻的京城依然是車水馬龍,,并沒有因為誰走了或是誰來了而變的有所不同,。
對于這座已經(jīng)存在了幾百年,后續(xù)還將存在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的都城來說,,現(xiàn)在這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過眼云煙,,曇花一現(xiàn)。
誰也不是這座城市的主人,,這里的人們,,包括皇帝也都只是一個寄居者,。
東廠衙門的正堂上正坐著一個面色深青,一頭白發(fā)的老者,,老人神色悠閑,,手中把玩著一個碧玉扳指,時不時也會撇上兩眼下首站著的一群人,。
“廠公,,奴才這次可算是死里逃生啊,要不是富大命大,,只怕您老人家可就見不到奴才了,。”
說話之人正是從泉州匆匆趕回京城的王生王公公,,如今雖說這堂下站著的眾人大多數(shù)人都要比自己官爵高,,但架不住他是太監(jiān)身份,深得這位東廠督主的寵信,。
平日里就連那位掌刑千戶見了王生也是點頭哈腰,,畢恭畢敬的。
“哼,,你個猴子,,在這京城皮慣了,這次出去也算是讓你見識到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督主,,奴才可是差點命都沒了,,要不是唐安那小子舍身相救,我恐怕就真的死在泉州了,?!?p> 堂下眾人聽后也是各自猜測,到底是誰這么大膽子,,在明知道是東廠的人后還敢下死手,,這些人心中無數(shù)個想法在一瞬間飄過,但就是沒有一個敢站出來說的,,而是都在眼觀鼻,,鼻觀心的直勾勾的站著。
“都別傻站著了,,說說吧,。”
輕飄飄的聲音從這位看似漫不經(jīng)心的廠公嘴里傳了出來,眾人聽見后皆是神色鄭重,,不敢有絲毫輕慢之色,。
只見為首的一名男子道“根據(jù)王公公的描述來看,此人必是漕幫的人無疑,,但此事既然能與漕幫扯上關(guān)系,,而且還是這樣一個一等一的高手,恐怕背后是有大人物在撐腰??!”
聽完男子的話,其余眾人也是紛紛點頭附和表示認(rèn)同,。
但這位東廠廠公聽完卻沒有說話,,仍然是悠然自得的把玩著手中的玉扳指,似乎并沒有將此事往心里去,。
眾人見這位督主不說話,,又開始了新的一輪觀鼻,觀心,。誰也沒敢多說一句,,仿佛面前這位面色悠然的白發(fā)老人是一個極為可怕的存在。
良久,,趙斯臣緩緩放下了手中那個溫潤光滑的玉扳指開口道“既然背后有人,,那就去查查吧,咱家倒是想看看,,是誰在和東廠過不去,。”
“李桐這事兒你去辦吧,,小生子受傷了,,此事他不便參與?!?p> 為首的男子正是東廠的掌刑千戶李桐,他本是錦衣衛(wèi)一名小小的百戶,,后因巴結(jié)上了這位權(quán)傾朝野的趙廠公才開始步步高升的,。
“是,小人這就去辦”
雖然大多數(shù)的時候都在沉默,,但趙斯臣似乎已經(jīng)對這些人有些厭煩了,,隨即拜拜手道“去吧?!?p> 以李桐為首的眾人有序退去后,,站在趙斯臣身邊的王生道“督主為何不讓我去查呢?他李桐只不過是............哼?!?p> 王生似乎有些不滿趙斯臣讓李桐接替自己去查這件案子,,臉上的憤慨的表情著實好笑。
或許是長時間的相處,,導(dǎo)致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有些玄妙,,已經(jīng)不似單純的上下級關(guān)系了,似乎是多出來了一絲不同尋常的親人之間才有的味道,。
若是旁人,,要是膽敢對這位廠公如此語氣說話,只怕是壽星公吃砒霜,,活得不耐煩了,。
“你這猴子,可是越來越不懂規(guī)矩了,?!?p> “此事已經(jīng)不是你能插手的事情了,你所說的那位神秘黑衣人應(yīng)該是一位一流之上的絕頂高手,,上次碰上他,,以你這三腳貓的二流功夫,沒死在他手里已經(jīng)是福大命大了,,怎么你還想去再會會人家,?”
王生聽聞也是尷尬的笑著道“奴才可是打心眼里敬著督主您的,不像那些道貌岸然的小人,,背后指不定怎么說咱們壞話呢,!”
“越來越不像話了,此事你就不要管了,,好好回去養(yǎng)傷,,一切交給李桐去辦吧?!?p> 趙斯臣臉上已經(jīng)不像之前那般風(fēng)輕云淡了,,此刻換上了一副深邃的讓人捉摸不透的面孔。
王生見趙斯臣有些生氣,,便再也不敢多說話了,,趕緊告了辭退出去了。
與遙遠(yuǎn)的繁華京城相比,,泉州依然是那副慢悠悠的景象,。在一個精致的小院內(nèi),數(shù)名仆人都在圍著一間屋子打轉(zhuǎn),,端茶的,,倒水的,,送飯的,喂藥的,,來來往往,,好生熱鬧。
唯獨有一名男子正站在屋內(nèi)的窗前,,看著過往的鳥兒,,不知在想些什么。
“唐安啊唐安,,一個月過去了,,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能醒過來啊,難道你真的就要這么睡下去了,?”
“不是我笑話你,,大丈夫頂天立地,你如今這副樣子只怕是連那些東廠的太監(jiān)都不如啊,?!?p> 距離唐安昏迷已經(jīng)一月有余,寧遠(yuǎn)也從最開始的信心滿滿變的有些心灰意冷了,,他真怕唐安就這么一直睡下去,,再也醒不過來了。
而此刻的唐安卻已經(jīng)模模糊糊的聽到了寧遠(yuǎn)所說的這些話,,只是他分不清楚是真實還是虛幻,,那種飄渺的不真實感讓唐安十分難受,但縱使他用盡渾身所能調(diào)動的力氣也掙脫不開那層看不見的精神枷鎖,。
憋屈的感覺讓唐安猶如一個深陷噩夢中的人一樣,,醒不過來,卻可以感知到周圍的一切,。
唐安拼命掙扎,,拼命的呼喊,可離自己不過數(shù)步之遠(yuǎn)的寧遠(yuǎn)無論如何也聽不到他的聲音,。
無數(shù)次嘗試過后,,唐安最終放棄了這個想法,他開始靜下心來沉思,。
“經(jīng)過這次,,自己也算是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回。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一次大難不死,日后我必然不會默默無聞,?!?p> 這也讓他看清楚了自己與那些真正稱得上高手的人的差距,也更堅定了他今后對于武學(xué)一途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