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中庭大陸最北端,,苦寒之地。
“杜鵑窩”是隸屬于薩瑟蘭帝國的一座“衛(wèi)星級”要塞,,它建造于人類與“深淵體”之間那場“百年戰(zhàn)爭”的末尾,、“新歷”開始的最初幾年,。
像人類歷史上那些曾經(jīng)存在過的、現(xiàn)如今早已變成斷壁殘垣的著名要塞一樣,,“杜鵑窩”能起到的作用也僅僅是防御,。可是對于那些在浩劫中幸存下來的人類來說,,“守護(hù)自己的土地”恐怕已經(jīng)是他們現(xiàn)在能做到的全部,。
雖說圍繞著要塞建立起來的這座小鎮(zhèn)常住人口只有不到兩萬,但是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往來的客商和在荒野中追尋上個時代人類遺跡的冒險者通常會選擇在此處歇腳,。
因此,這里雖沒有帝國都城“諾亞”那般繁華,,但是比起北境其它那些荒無人煙的不毛之地,,“杜鵑窩”絕對算是一個熱鬧的好地方。
【如果您在漫長,、孤寂的旅途中覺得累了,,一定要到“老巴爾”這里來坐一坐!】這是鎮(zhèn)上一家店鋪門前牌子上寫著的,、用來招攬生意的標(biāo)語,。
像這種一樓供應(yīng)酒水和食物,、二樓還為客人提供住宿的小店,光是“杜鵑窩”東面就有六,、七家之多,。
當(dāng)你坐到那些油光發(fā)亮的木制餐桌旁,傾聽一臺破爛不堪的鋼琴演奏完幾首數(shù)百年前的曲子,,的確會萌生出一種難以言表的情感,。就像春天雨后的大地,文明的種子似乎正和著廉價酒精的味道,,在人們絕望的心底慢慢復(fù)蘇,。
當(dāng)然,!在這個尚未完全“覺醒”過來的時代,,原始和野蠻依舊是末日之后世界的主旋律。
這不,,酒館老板巴爾大叔才剛離開一會,,就有客人捉住店里的伙計找起了茬。
……
……
……
“喂~,!沒……沒爹……沒娘的野種,!老子的桌子臟了,趕緊過……過來收拾一下,!”
操著已經(jīng)不太利索的舌頭,、坐在餐桌旁大呼小叫的,是一個看起來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他的長相還算說得過去,,而且還有一頭令人羨慕的金色卷發(fā)。只不過身材有些走樣,,就像灌滿了黃油的橡膠桶,。
另一邊,隔壁餐桌旁的年輕伙計正忙著收拾餐盤和刀叉,。他甚至連頭都不愿抬,,就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
“安東!你那張桌子剛有人打掃過,,我看不出來哪里臟了,!”
“呸!老子說臟,,那它就……就是臟了,!”
安東說著就將自己餐盤里剩下的殘羹冷炙倒在了桌面上,然后雙眼迷離地盯著年輕伙計,、繼續(xù)挑釁道:
“現(xiàn)在怎么樣,?我……我說的沒錯吧,?”
這下安東總算如愿以償,成功將年輕伙計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不過年輕伙計并沒有做什么,,只是停下手里的活、用鄙視的眼神回瞪著坐在那里的胖子,。
琴師依舊繼續(xù)演奏著,,音樂聲并沒有被酒館角落的這段“小插曲”所打斷。似乎像這種酒鬼之間的口舌之爭時常會發(fā)生,,只要不鬧出太大的亂子,,熟客們早就已經(jīng)見怪不怪。
于是兩個人就這樣對視了半晌……
最后,,還是喝得醉醺醺的胖子安東先按捺不住了:
“媽的,!老巴爾平時就是這么對待客人的?以為‘杜鵑窩’的酒館只有你們一家,?老子到這里來喝酒,,不是花錢來看你那張臭臉的!”
說完,,就見安東扭動著肥大的身軀,、吃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后邁開大步?jīng)_到年輕伙計身旁,,一把攥住了他的衣服領(lǐng)子,。
別看安東一副脂肪過剩、行動不便的模樣,,甚至在沖過去的過程中還打翻了旁邊的一張桌子,,將一位伏在那鼾聲如雷的醉漢撞倒在地。不過畢竟他還年輕,,再加上快有一米九的個頭,,力氣顯然要比瘦弱的伙計大上許多。
而年輕伙計也是個倔脾氣,,就算雙腳已經(jīng)離開地面,,憋得滿臉通紅、快喘不上氣來,,依舊惡狠狠地盯著對手,。
這時,安東鬧出的動靜終于引起了其他客人的注意,,鋼琴聲也戛然而止,。剛才還鬧哄哄的酒館一下子變得落針可聞,只有那個被安東撞倒在地的醉漢因為醒過來沒多久,,還有些搞不清狀況,。
只不過,,這種令人焦躁不安的寂靜并沒有持續(xù)太久。
才過了不到半分鐘,,就聽有人大喊了一聲:
“是你,!我肯定是被你這家伙偷襲才摔倒的,不然你為什么嘲笑我,?”
原來,,被安東撞倒的醉漢坐在地板上琢磨了一會,還是沒弄明白自己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結(jié)果他一抬頭,,剛好看見旁邊的一位顧客正在對著他傻笑。于是腦袋一熱,,就把自己遇到的倒霉事全部歸咎到了這家伙身上,。
話不多說,醉漢借著酒勁和大聲喊叫的氣勢,,沖過去就跟那張桌子旁的兩位客人扭打起來,。
緊接著,大概是彌散在酒館里的酒精氣體達(dá)到了某種臨界值,,一點小小的觸動就引發(fā)了連鎖反應(yīng)。周圍的客人們就像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一樣,,因為一個毫不起眼的緣由,、或是多年前的“陳芝麻、爛谷子”,,這些酒鬼就能一個追著一個打在一起,。
“喂!我的酒呢,?你們這該死的家伙,,把我的酒藏到哪去了?”
“……”
“湯姆,!你今天必須跟我說清楚,!兩年前你從我那借走一個雞蛋,到底想什么時候還,?”
“邁克,!難道湯姆你忘了嗎?那個雞蛋孵出的小雞,,早被你們家大黃叼走當(dāng)早餐了,!”
“……”
“托尼你這個臭不要臉的!說,,十一歲那年你是不是追求過我老婆,?”
“……”
騷亂以安東和年輕伙計為中心,,不斷向外擴(kuò)散。估計也就半支煙的工夫,,整間酒館已經(jīng)打成了一團(tuán)亂麻,。
只見各種顏色的酒瓶和盤、碗,、刀,、叉漫天飛舞,時不時就會有人摔倒又爬起來,,接著繼續(xù)加入這場早已分不清敵我的“戰(zhàn)斗”,。
膽小的鋼琴師或許是房間里唯一清醒的人,一見苗頭不對,,他就早早地躲到了琴架后面,。隔著墻壁和鋼琴間的縫隙,偷偷地詛咒那些平日里總對自己冷嘲熱諷的客人……
好在到了這時候,,看到局面有些失去控制,,安東的酒勁也消去了幾分。
“糟糕,!沒想到鬧出了這么大亂子,,就算我父親是鎮(zhèn)長……”
冷靜下來,安東不禁有些心虛,,油光锃亮的額頭也止不住滲出了冷汗,。
原本按照正常人的邏輯,這個仗勢欺人的胖子肯定會就此打住,,然后想辦法讓自己跟酒館里發(fā)生的騷亂擺脫關(guān)系,,反正過后這群酒鬼也不見得能說清楚事情的始末。
至于那個年輕的伙計嘛,,到時候“杜鵑窩”的鎮(zhèn)長大人總會有辦法,!
可令人意外的是,腦滿腸肥的安東這時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只見他瞧了瞧被自己抓在手里的年輕伙計,,嘴角竟露出了一個惡毒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