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使節(jié),!”
王珪當即也站了起來,。
耶律寬的雙眼如同虎目,他邊上的官妓都被嚇的不敢動彈,,臉色發(fā)白,。
“有何不滿耶律使節(jié)說便是了,,何故發(fā)大火?”王珪也是半只腳就踏入宰執(zhí)官行列中的人物,,被耶律寬這么無故發(fā)火弄的自是有點氣,,但想到官家交代的命令,王珪也只好耐著性子詢問耶律寬,,他不想這個時候出幺蛾子,!
“何故發(fā)火?王翰林問的好??!你看看這是什么東西?你問我何故發(fā)火,?這事王翰林要是不給我一個交代,,我明日就回去上奏我朝圣上!兩國要是兵戎相見,,也權是貴朝侮辱所致,!”
耶律寬咆哮了起來,一巴掌又是很拍在桌上,,發(fā)出了巨響,。
王珪臉色頓時變了,耶律寬說的這般嚴重,,不像是耍脾氣,,他馬上看向了桌上的那塊肉。
“這……這不是很平常的一塊雞頭嗎,?耶律使節(jié)要是覺得味道不好,,我馬上命人再去做便是了,哪里有侮辱一說呢,?更不至于兵戎相見,。”王珪看了眼后平聲說道,。
耶律寬冷笑連連,,問道:“翰林再仔細看看,這是雞頭嗎,?”
王珪探過去再一看,,發(fā)現(xiàn)了異樣,,這確實不像是雞頭,反……反倒是如鷹隼的頭顱,。
“這是我朝圣物海東青,!”
“翰林睜大眼睛看看,,這是我朝圣物海東青,!”
“如今竟被爾等當作食物踐踏!王翰林你說算不算侮辱,!”
耶律寬連聲質(zhì)問,,氣的一張臉鐵青無比!
王珪嘴唇?jīng)]了血色,,他飽讀書籍,,如何不知道海東青,又如何不知道海東青對契丹人意味著什么,。
當成食物烹飪,,還送上桌給遼朝使節(jié)享用,這基本上跟在遼使的臉上踩幾腳沒有區(qū)別,!
要是有心拿此說事,,宋遼兩國兵戎相見,也不是不可能??!
看似雖小的一件事,最后卻引發(fā)兩國交戰(zhàn),,這種事在歷史上那是比比皆是,!
王珪慌了,要是在尋常時期出了這事可能還好解決,,但此時此刻,,正是遼朝缺少理由來增加歲幣之時,這不是剛好合了耶律寬的意嗎???
如果處理不好,他王珪就是大宋的罪人,!
“魯監(jiān)官,,你上來說說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珪怒氣騰騰的看向了魯致遠,。
魯致遠直接跪在了地上,,表情驚恐無比,道:“翰林息怒,!在,、在下也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p> 唯有邊上的呂淵能夠看見,,在魯致遠驚恐的表情下,,那平靜乃至得意的眼神是如此的突兀!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誰知道,?你可是都亭驛的監(jiān)官!”王珪怒道,。
魯致遠不慌不忙的看了眼呂淵,,遂即道:“此事關乎兩朝關系,事關重大,,下官也顧不得得罪呂副知了,,稟翰林,自昨日開始,,都亭驛一切后勤事宜都交付在呂副知的手中,,這采購食材之事沒有經(jīng)過下官的手?!?p> “確實是如此,,雖呂副知跟下官有同年之情,但公道話,,下官還是不得不說,,昨日都亭驛的賬簿也是交給呂副知的?!?p> 這時,,孫棐也開口了,事已至此,,呂淵必死無疑,,那么他也就不裝了!
王珪聽了這二人的話,,心中頓時相信了七七八八,。
“給我個解釋,呂副知,!”王珪壓抑著快要爆發(fā)的火山,,質(zhì)問呂淵。
呂淵一臉無辜的道:“下官冤枉??!這兩日的賬簿下官是有過目,可并沒有在賬簿上見到海東青,!只有錦雞,!”
“還敢狡辯,!王翰林,不論貴朝最后要給什么解釋,,此人的命我遼朝要了,!”耶律寬眼中殺機不加掩飾,昨日一事,,他本就看這新科狀元不爽,,如今更是要新仇舊恨一起算!
“使節(jié)放心,,這件事,,本官自會一查到底,也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如果真是呂副知被豬油蒙了心,自不會讓他一人而破壞了宋遼兩朝的關系,!”
王珪額頭冒汗,。
“翰林,賬簿上寫的就是五只錦雞,,那后廚中也只有錦雞,!這海東青,下官實在不清楚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眳螠Y道。
“把做這道菜的廚子喊過來,!”王珪吼道,。
很快,二牛子被人領了過來,。
本就沒有見過什么大世面的二牛子,,看到這仗勢,嚇的直接跪地,。
“這道菜是你做的,?”王珪問道。
“是,、是……”二牛子大氣不敢喘,。
“這海東青是誰弄到后廚的!,?”王珪又道,。
“海東青是何物?”二牛子不解的看著王珪,。
“便是這碗中之物,!”
“是那幾只白鳥,!”
“對!老實說出來,,是誰將這海東青弄到后廚,,又是誰讓你做的?”王珪已經(jīng)是怒不可遏,。
二牛子看了眼呂淵,,又看了眼魯致遠,他回道:“是魯監(jiān)官吩咐的,?!?p> “魯監(jiān)官!,?”聽到這名字后,,王珪微微錯愕,隨后看向了魯致遠,。
魯致遠似乎早有預料,,當即又哭又喊的道:“翰林冤枉!冤枉??!這是栽贓,這是陷害,!這后廚的小吏定是跟呂副知互相串通好了,,用來污蔑下官的!”
王珪眼中閃過一絲的茫然,。
“翰林想想,,下官有何必要去做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下官跟耶律使節(jié)無冤無仇,!再者,,就算是下官做的,為什么不干脆將這后廚小吏買通,,有必要留到這個時候來指認下官嗎,?”
“翰林明鑒啊,呂副知負責耶律使節(jié)后勤事宜,,而下官這兩日可都不過問后勤的,,如何也怪罪不到下官的頭上!”
魯致遠表情悲愴,,但說出的話卻是句句條理清晰,,顯然是早就準備好的。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二牛子聽了,,趕緊出聲道。
“這里哪有你個廚子說話的份,!伙同呂副知,,耍計侮辱使節(jié),你難道還要狡辯???”
孫棐瞪了眼二牛子,打斷他的話,。
耶律寬看了魯致遠,,開口道:“本使相信不是魯監(jiān)官做的,自本使入住驛館后,,魯監(jiān)官伺候的是面面俱到,,并無怠慢之處,他沒有理由做這件事,!”
“耶律使節(jié)明鑒,!”魯致遠高呼。
此時,,邊上呂淵像看戲般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王珪難以抉擇,,這一切都表明著呂淵有著不可推脫的責任,,但他心中其實是不想?yún)螠Y因為這件事而被處死,也不是說王珪有多喜歡呂淵,,而是大宋的狀元郎要因為遼朝處死,,他感到不舒服,我大宋的漢人為何要因契丹而亡,。
所以,,半響后,王珪只能夠先用拖延的計策:“耶律使節(jié),,你是不是嘗錯了,,這有可能不是海東青,其他鷹隼也長這樣,?!?p> “不可能!這就是海東青,!翰林可能不知道,,在下還監(jiān)領著大遼銀牌天使的職務,負責為皇室管理海東青,!只要不是化成灰,,我都認得清我朝圖騰的模樣,!”耶律寬聲音堅定的說道。
“翰林,,不如到后廚看看,?說不定這后廚還有呂副知弄來的海東青呢?”
此刻,,孫棐表情陰森的道,。
“孫副知這么說的話,我必須得去看看了,!”耶律寬道,。
王珪心中暗叫不好,他本是想要拖延的,,沒想到反而更入絕境,,要是這后廚還真有另外一只海東青可如何是好,那樣的話,,這呂淵是證據(jù)確鑿百口莫辯?。?p> 呂淵見到魯致遠的表演終于差不多完了,,一切的證據(jù)也都指向了他,,現(xiàn)在也該輪到他了,呂淵微笑了起來,,說道:“那就到后廚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