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六日,,天還沒有完全放亮,,皇宮麗正門前已聚集了不少官員,這些人毫無例外都在昨夜接到通知,,要求今日一早進宮參加朝會,。
中元節(jié)是大宋法定節(jié)假日,五天小長假還沒休完,不少人還在夜宴上酒酣耳熱尚未盡興,,便被皇帝兜頭潑了一盆涼水,私下向前來宣旨的宦官打聽,也沒打聽出任何消息,。
官員們?nèi)宄扇壕墼谝黄鸾活^接耳,,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肯定出大事了,。當今圣上可比咱還會玩……咳咳,不對,,當今圣上是個性格寬厚,、最能體諒臣子的仁君,沒天大的事,,斷不會在節(jié)假日把大伙叫來加班的,。
就在眾人狐疑、猜測之際,,高大厚重的宮門緩緩打開,,官員們自覺分成兩列,在太監(jiān)引領(lǐng)下往皇宮西側(cè)的垂拱殿而去,。
垂拱殿是皇帝聽政的地方,,趙禥登基已有五年,一般只在大慶殿中參加帶有禮儀性質(zhì)的朝會,,許多官員甚至都想不起來皇上究竟有沒有在垂拱殿中聽過政,。
剛一進入垂拱殿,官員們?nèi)惑@到了,,往常都是大臣在殿中等候皇帝上朝,,而現(xiàn)在看到的是,皇帝竟然正端坐在龍椅上,。這還不是最嚇人的,,最嚇人的是,皇帝身后居然掛了一張珠簾,,珠簾后隱約有一婦人的身影,。
能進入這座大殿無一不是在官場上浸淫多年的老油條,見此情景哪還不明白,,這是太后要垂簾聽政,。
什么事能驚動太后她老人家?要知道,,當年趙禥剛剛登基之時,,便有不少大臣上表,說新帝年輕無經(jīng)驗,,請謝太后垂簾聽政一段時間,,卻被謝太后給拒絕了?,F(xiàn)在五年時間都過去了,太后竟然不請自來,,可見一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哪有皇帝等朝臣的道理?眾官員一陣慌亂,,連忙行朝拜大禮,,三跪九叩之后,文武百官分兩側(cè)站立,,靜待皇上圣諭,。
皇帝趙禥目光在眾人身上一一掃過,過了好一陣突然開口問道:“衛(wèi)國公怎么沒來,?”
衛(wèi)…衛(wèi)國公,?眾人好一陣恍惚,這才記起,,賈似道半月前剛剛封了衛(wèi)國公,。
經(jīng)皇上這么一問,眾人這才注意到,,之前的確一直沒見到賈似道,。這到不是大伙的疏忽,實在是月初朝會上,,皇帝親口許諾賈似道可十日一上朝,,此后賈似道又一直稱病在家,這段時間就沒上過一次朝,,因而眾人都沒怎么在意,。
見皇帝發(fā)問,旁邊一名宦官忙回道:“陛下,,昨晚是奴才去衛(wèi)國公處宣旨的,,衛(wèi)國公已然知曉此事了?!?p> “衛(wèi)國公是怎么說的,?”皇帝趙禥急切問到。
那宦官遲疑了一下道:“啟稟陛下,,衛(wèi)國公接旨后,,只說知曉了,沒說來還是不來,?!?p> “混賬!”趙禥氣得一拍龍椅的扶手,,指著那名宦官怒斥道,,“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朕要你何用,?來人?。 ?p> 大殿兩側(cè)班值侍衛(wèi)應(yīng)聲而出,,嚇得那宦官連連磕頭求饒,。
“皇上”謝太后清冷的聲音從珠簾后傳出:“皇上不必動怒,此事也不能全怪他,,就讓他將功贖罪再去傳旨,,務(wù)必要將賈太師請來?!?p> “謝太后娘娘,、謝皇上?!蹦腔鹿龠B連磕頭稱謝,,忙不迭的從地上爬起來,一溜煙的出了大殿,。
打發(fā)走了傳旨宦官,,大殿中一下子陷入了寂靜,大臣們眼巴巴的看著趙禥,,都想知道皇上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么藥,。
趙禥臉色有些尷尬,這里不是大慶殿中的朝會,,自己只要端坐在龍椅上裝裝樣子就可以了,,現(xiàn)在要親自聽政問政,這個他還真的不會,。
趙禥覺得自己越來越離不開賈似道了,,有師臣在,自己什么都不用操心,,師臣自會打理好一切?,F(xiàn)在師臣不在身邊,趙禥頓覺失去了主心骨,,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開口,,總不能和大臣們一起大眼瞪小眼的干耗著吧?
“皇上,,不妨將兩封書信給眾愛卿觀上一觀,。”珠簾后再次傳出謝太后的聲音,,適時打破了大殿中的尷尬氣氛,。
“對對以對,,諸位愛卿先看看這兩封書信再議?!壁w禥忙點頭稱是,,旁邊一名宦官端起一個托盤走到群臣面前。
托盤中放著兩封書信,,因賈似道不在場,,故排在最前方的是參知政事王爚和左相兼樞密使江萬里,兩人分別取過一封書信仔細閱讀起來,,臉色漸漸變得凝重,。
信件在官員們手中傳閱,兩封信都不長,,沒多久所有人都完了,。當兩封書信重新放入托盤,回到皇帝的龍案前,,大殿中是死一般的沉寂,。
這兩封書信自是李邦寧和素娥的家書,被謝太后帶到了朝會上,。
見無人開口,,參知政事王爚輕咳一聲,出班奏道:“陛下,、太后娘娘,,老臣這里也有一封書信,也是從襄陽那邊過來的,,所說情況和這兩封差不多,,想來襄陽那邊確有大戰(zhàn)?!?p> 說罷,,王爚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交由殿前宦官,。
趙禥接過信件,,粗粗掃了一下,見上面的內(nèi)容和前兩封大同小意,,便讓宦官將信件交由謝太后觀看,。
謝太后看完先是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問到:“王愛卿,,此信從何處得來,?”
王爚奏道:“稟太后,信是老臣從府中一名花匠那兒無意得到的,,他兒子也在襄陽,,老臣覺得茲事體大,,想著要將此事告之皇上,便帶在了身邊,?!?p> 謝太后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示意身邊的宦官將信交由大臣傳閱,。
當信件傳到監(jiān)察御史陳宜中手中之時,,陳宜中粗粗瀏覽了一下,,突然出班道:“陛下,、太后娘娘,微臣覺得此事頗為蹊蹺,,短短數(shù)日間,,宮內(nèi)宮外都出現(xiàn)了襄陽來的家書,實不相瞞,,微臣也在家丁處得到一封相似的家書,,只不過沒帶在身上……”
“陳宜中”
一聲暴吼,將陳宜中的話粗暴打斷,,只見參知政事王爚須發(fā)皆張,,指著陳宜中怒斥道:“陳宜中,你好大的膽子,,身為朝廷大員,,如此重要的情報竟隱慝不報,今天要不是皇上拿出這兩封書信,,你是不是不打算說出來了,?你這是瀆職,是玩忽職守,!”
被王爚這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陳宜中臉上絲毫看不出不悅的表情,反而譏笑道:“老大人莫要動怒,,怒極傷肝,,下官這不是謹慎行事么,事情沒弄清前,,下官也不敢貿(mào)然上奏,,想來老大人也不是剛剛得到這封書信,不也是沒上奏么,?”
“你……”王爚被陳宜中堵得有些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