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簇擁著皇帝和賈似道進了垂拱殿,,皇帝趙禥拉著賈似道的衣袖,,神色頗為激動,。
進得大殿,,賈似道先是恭恭敬敬將皇帝送回到龍椅上,,這才行三拜九叩大禮:“老臣來遲,,讓太后和陛下久等,,老臣深感惶恐,,請?zhí)蠛捅菹仑?zé)罰,。”
趙禥重又從龍椅上站起身,,走下御臺扶起賈似道,,溫聲道:“師臣不必如此,,快快請起?!?p> 說罷,,轉(zhuǎn)頭吩咐道:“來人,給師臣賜座,?!?p> 看看!這就是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大伙站了快一個時辰,,腿都站麻了,也沒見皇帝賜個座,,人家衛(wèi)國公一來就有座,,皇上您如此厚此薄彼真的好么?
馬上就有宦官搬來一只繡墩,,熟練的放在賈似道身后,,賈似道謝過之后,小心翼翼的坐了下來,。
見賈似道坐定,,趙禥這才回到龍椅上坐下,剛想開口,,忽聽身后珠簾中傳來謝太后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賈太師何故來遲,?”
賈似道微微欠了欠身:“稟太后,昨夜家中祭祖,,老臣多喝了兩杯,,因不勝酒力,故一覺睡到天亮方才醒來,,家中仆役知老臣失眠已久,,體恤老臣難得睡個好覺,故未曾將老臣叫醒,,這才耽誤了早朝,,實在是老臣之過,還請?zhí)蠼底??!?p> 就在賈似道彎腰欠身之際,突然一只蟋蟀從他寬大的袖袍中蹦了出來,,正好蹦到皇帝龍袍下擺上,,趙禥先是嚇了一跳,待看清楚后就驚喜的叫道:“牙白青,,是真正的牙白青,!師臣,,您連這罕見的品種也有?待會下朝后,,和朕的赤頭青斗上一斗,,看看誰才是蟋蟀王?!?p> 眾大臣見狀目瞪口呆,,都知道賈似道酷愛玩蟋蟀,而且玩的水平還極高,,據(jù)說正在寫了一部專門研究蟋蟀的專著,,好像叫什么《促織經(jīng)》。
你賈似道沒事玩玩蟋蟀,,咱都可以理解,,誰還沒點個人癖好?可公然將蟋蟀帶到朝堂上就實在說不過去了,。更讓人不能接受的是,,皇帝不僅不怪罪,竟然還公然邀賈似道一起斗蟋蟀,,這還是商議國家大事的朝堂么,?
趙禥見獵心喜,伸手就抓,,哪知這小蟲機敏的很,,沒等趙禥抓來,雙腿一屈一彈,,就從御臺上蹦了下去,,連蹦幾下蹦到了榮王趙與芮的腳下。
榮王低頭彎腰定睛細看,,隨即也驚喜道:“果然是極品的牙白青,。”說罷小心翼翼蹲下身,,屏氣凝神擺好架式,看準時機就是縱身一撲,。
不等榮王撲來,,那蟋蟀一下子又蹦走了,落在另一人腳下,,讓榮王撲了個空,。
榮王并不氣餒,彎腰躬身準備再次大展身手,,忽見那只大腳抬腳就踩,,一下子便將這只大鬧朝堂的小蟲踩在了腳底下,。
“不要……”榮王發(fā)出一身絕望的慘叫,上前一把抱住那只腳上的大腿,,然而一切都晚了,,大腳穩(wěn)穩(wěn)落下,剛才還神駿威武的小蟲瞬間被碾成了肉泥,。
榮王傻愣愣抱著不知何人的大腿,,淚眼婆娑的抬頭望去,卻見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不是參知政事王爚又是誰,?
榮王“嚯”的一下站起身,完全沒了以往的謹慎和膽小,,一把揪住王爚的衣領(lǐng),,狀若瘋癲的吼道:“姓王的,你幾個意思,?你知不知道,,這可是極品的牙白青啊,知道值多少錢么,?告訴你,,有錢也賣不到……”
王爚理都不理榮王,任由他揪住自己的衣領(lǐng),,雙手負后,,仰頭望著斜上方,一付你能把我怎么滴的樣子,。
“王兄,、王兄……”榮王還有憤怒的大喊大叫,忽覺自己的衣襟被人拉扯了一下,,似有人在身后叫喚自己,。
回頭一看,見是自己的堂弟,、秀王趙與擇,,榮王不耐煩的吼道:“別拉我,這么珍貴的牙白青說踩就踩,,簡直是暴殄天物,。不行,今天不給個說法,,本王跟他沒完,。”
秀王趙與擇湊到榮王耳邊,壓低聲音道:“王兄,,這只蟋蟀是衛(wèi)國公的,,跟王兄好像沒什么關(guān)系?”
“呃,?”榮王趙與芮聞言一怔,,隨即反應(yīng)過來。對??!這是賈八哥的蟋蟀,跟自己有毛關(guān)系,?該心疼的是他賈八哥,,自己這么著急上火的算哪出?唉,!都怪自己見獵心喜,,一下子把這薦給忘了。
“嘿嘿”榮王訕笑著松開王爚的衣領(lǐng),,不好意思的道:“對不住啊王大人,,本王一時情急,冒犯了王大人,,是本王的不是,,本王給您賠禮了?!闭f罷,,朝王爚抱拳作了個揖。
王爚依舊是仰頭負手,,根本不理這貨,。
榮王心情十分愉悅,絲毫不理會王爚對自己的冷淡,,一挑大拇指贊道:“王大人果然是國之良相,,定是看不慣有人玩物喪志,還膽大妄為的將玩物帶到朝堂上,。王大人踩得好,、踩得妙,本王就佩服王大人這種剛正不阿的樣子,?!?p> 說完,還幸災(zāi)樂禍的瞟了賈似道一眼,。
坐在繡墩上的賈似道眼皮低垂,仿佛什么事也沒發(fā)生,只是面皮不自覺的有些抽搐,,看上去似乎很肉疼,。
龍椅上的皇帝趙禥卻是一付惋惜的表情,但因謝太后就在身后,,到也沒說什么,。
其余文武大臣則是坐壁上觀,沒人說話,,一付看好戲的樣子,。
只有珠簾后的謝太后,臉色陰沉的快滴出水來,,偌大一座朝堂快成了蟋蟀場,,這成何體統(tǒng)?朝廷的威儀,、皇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要不是事態(tài)實在緊急,謝太后當(dāng)場就要拂袖而去,。
強壓下心中的怒火,,謝太后盡量用平穩(wěn)的聲音道:“賈太師,襄陽那邊戰(zhàn)事如何了,?”
謝太后沒問襄陽有沒有戰(zhàn)事,,而是直接問襄陽戰(zhàn)事情況,暗示自己已然知曉襄陽那邊有戰(zhàn)事了,。
賈似道欠了欠身,,不置可否道:“太后何出此言?”
“哼,!”珠簾后傳來謝太后的冷哼:“賈太師還是先看看這幾封書信再說罷,。”
謝太后縱然平日再信任依賴賈似道,,但對賈似道公然將蟋蟀帶到朝堂也十分不滿,,現(xiàn)在不答反問,更加重了謝太后對他的反感,,故而語氣十分生硬冷淡,。
一名宦官將放著書信的托盤端到了賈似道的身前,托盤上的書信從兩封變成了三封,,王爚帶來的那封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