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馬嘶。
馬失前蹄,。
坐在馬上的劉巴,,毫無準備,便被甩下馬來,,在空中飛掠而過。
“砰,!”
很快便重重摔在了地上,,七葷八素。
隨后是在其身后的幾十名騎兵,。
馬嘶悶響聲一片,,官道上便到處都是摔倒的馬和被甩下馬的親隨。
“哈哈……將軍果然料事如神,!”
官道草叢之中傳來一聲爽朗的大笑聲,,隨即灌京從草叢中一躍而起,喝令道,,“殺,!”
幾十名被摔得吐血的騎兵,面對灌京率領的幾百人,,根本沒有抵抗能力,。
很快,便是一地的死尸,。
當灌京手執(zhí)環(huán)首刀,,來到躺在地上無法起身,還沒緩過勁來的劉巴面前是,,大臉上瞬間咧開了花,。
“灌……孟朗!,?”
劉巴瞳孔瞬間放大,,掙扎要起卻根本難以用勁。
他陡然明白了,,這哪是西門沒有賊人,,根本就是賊人早已經(jīng)料到他會從西門而出,正好在路途設伏等他,!
“正是某,!”
灌京咧著大嘴,厲聲喝道,,“未曾想,,爾等鼠輩果真有天會落入我手!”
“灌都尉,,還望放某一條生路,,某有財物不少,,愿都獻于于灌……蒽!”
劉巴還未說完,,便被灌京手中環(huán)首刀一刀梟首,。
若非當年劉巴偷襲掖縣,他和裴嶠也不會狼狽逃出,,若非這些年劉巴步步緊逼,,他和裴嶠也不可能委身于李甫之流。
眼下劉巴到了如此下場,,他又豈有放過之理,。
隨后灌京拎其了劉巴的首級,再次手刃了一名仇敵,,不禁開懷大笑:“果然是大功一件,,將軍誠不欺我!”
…………
黎明,。
奮戰(zhàn)了一個多時辰,,掖縣城內(nèi)偌大的糧倉,被油脂點燃的明火終于被撲滅,。
好在發(fā)現(xiàn)及時,,而且撲火人數(shù)眾多,偌大的糧倉,,存糧損失似乎并不嚴重,。
否則,此番攻打攻打掖縣,,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隨后,鐘朔一臉漆黑,,命人控制城中各處府庫,,官衙,帶領軍隊再次來到城頭上布防,。
到此,,整個掖縣算是握在了手中。
朝陽升起,,和煦的陽光從東邊灑向而來,而后照耀著整座掖縣,。
鐘朔不禁從城頭上高處遠望,,看到整座城池盡在眼前,心中不禁欣然,。
如此,,隨著掖縣到手,,此役算是暫告一段落了,他們好歹算是暫時告別了東萊山,,拿到了一座城池,。
此時,站在旁邊的裴嶠,,后負雙手,,看著晨光中的掖縣,心中澎湃難以想象,。
在劉巴占據(jù)掖縣之前,,他便是東萊郡的司馬,在此為官多年,,對此深有感情,。
早前不愿投降劉巴,無奈率人逃出掖縣,,從此被劉巴不斷追剿,,到此時再踏入掖縣,已然過去多年,。
放眼看去,,城中一磚一瓦似乎都是如此親切熟悉。
只是此時,,之前被劉巴強征強擄,,昨晚又破城大戰(zhàn)了一場,原本應該喧鬧繁茂的街道,,冷清地有些陌生,。
街上空無一人,攤販絕跡,,寒風席卷著街上的灰塵不斷撲向兩側(cè)緊閉的門窗,。
“裴先生,眼下掖縣已經(jīng)拿下,,還請你替某即刻出榜安民,。”鐘朔自然也看到了掖縣的冷清緊繃,。
裴嶠在掖縣為官多年,,想必城內(nèi)不少百姓還記得他,讓他出面出榜,,自然再好不過,。
“另外,傳出軍令!”
鐘朔對身邊護衛(wèi)下令,,“令所有將士,,一律不準擾民,擄民,,傷民,,害民,與民必需秋毫無犯,,若有違逆,,軍法重責!罪責嚴重者,,斬,!”
“是,將軍,?!?p> 麾下畢竟成分復雜,尚未完全整合,,鐘朔除了對斥候隊和灌京舊部有底以外,,其他人尚不放心。
尤其是新進的流民軍,。
要知道,,這些貨在入伍前,都是連飯都沒得吃,,在塢堡時就吃得他心如刀割的主,。
此番入城,即便此時掖縣看似蕭條,,但對于這幫常年徘徊在生死邊緣,,在山中或鄉(xiāng)野茍活的貨,必然是花花世界,,吸引其趨之若鶩,。
甚至必然有人趁著得勝之勢,心中驟起邪念,,再起賊匪強盜的心思,,因為軍中必然有抱著發(fā)家致富目的而來的貨。
如此,,若是不及時約束,,久在生死之間磨練的野性,恐怕瞬間就會將整個掖縣淹沒,。
鐘朔自然不會讓這種情況發(fā)生,,否則昨晚劉巴號稱五千之眾,,卻瞬間崩潰的結(jié)局,早晚也會發(fā)生在自己軍中,,發(fā)生在掖縣。
“另,,再傳令,,此前被劉巴強征上城墻的百姓,登記證明之后,,便可還家,,某一概不予追究!”
“遵命,!”
護衛(wèi)急速去傳令,,裴嶠楞了半晌,隨后對著鐘朔深深作了一揖,。
“將軍高義,,裴某替掖縣黎民百姓多謝將軍?!迸釐嵵卣f道,,聲音微顫。
鐘朔虛扶一把,。
如此世道,,入城劫掠一番,早已成了各軍之常態(tài),,各個割據(jù)草頭王可以紛紛以此大斂私財,,甚至以此籌備軍中糧餉。
然而,,財物糧餉掠奪已然為輕,,殺降坑虜亦時常發(fā)生。
即便是自中原大亂開始,,死在城破敵軍之手的俘虜,、百姓,恐怕都不知凡幾,。
前番匈奴漢國永嘉三年(公元309年)侵洛陽,,劉淵麾下大將劉景,沉百姓三萬于河中,,河水為之不流,!
永嘉五年,曹嶷的老上司王彌,,和劉曜和石勒等一同進攻洛陽,。
攻入洛陽后,王彌與劉聰攻入洛陽,攻入太極殿,,王彌放縱士兵大肆擄掠,,幽禁晉懷帝,侮辱羊皇后,,殺皇太子,,盜取墳墓,焚燒宮廟,,府室全部搶掠一空,,殺死百官及男女三萬余人。
之后不久,,同樣是永嘉五年,,還有此時后趙杠把子石勒,逮住了赫赫有名的大嘴炮王衍率領的十萬大軍,,竟然殺得一個都不剩,。
凡此種種,數(shù)不勝數(shù),,簡直令人身心俱駭,!
“倘若世上之人,都有將軍氣度胸懷十之二三,,偌大的天下,,又豈是今日之面目啊,!”裴嶠慨然長嘆道,,眼中忽然濕潤了。
自他弱冠之后,,便是八王之亂開始,,自此天下紛亂如麻,令人目不暇接,。
司馬家的王爺們爭權(quán)奪利,,狀若瘋狂,只短短十多年的時間,,便將整個西晉帝國消耗一空,,
占據(jù)各州的叛逆便開始割據(jù)一方,敷衍晉庭,,甚至相互攻伐,,不斷爭奪勢力范圍。
于是,,北方各股勢力便乘虛而入,,驅(qū)狼吞虎,!
原始殘暴的賊寇,瞬間將整個中原,、北方變成了牧馬場,,中原百姓變成了雙腳牲畜,甚至被人吞食,。
由此,,名都空而不居,百里絕而無民者,,不可勝數(shù)。
甚至虜寇一掃而過,,中原大地上,,千里無人煙,白骨蔽平原,。
而他對此卻為能無力,,只能舉家躲到青州東來居,被郡守征為郡司馬,。
怎奈青州也非平安地,,惡名在外的王彌派曹嶷進占了青州,而他只能落草為寇,,茍活在山中,。
“請將軍受裴某一拜!”裴嶠突然在此深深作揖,。
盡管鐘朔的面龐年輕地讓人有些懷疑,,但此刻裴嶠心中的欽佩之情卻分外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