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號井之所名字中有一個“九”字,,并不是因為它是煤場的第九座井,。恰恰相反九號井是煤場第一座礦井也是最大的一座,當時由于技術有限礦井中沒有采用垂直開采的設備,工人使用斜坡一點一點盤旋向下挖去,,它的主隧道形成了一個數(shù)字“九”,老一輩的工人們親切地稱呼它老九,這個昵稱沿用到現(xiàn)在。經過技改大修的改造之后,,原來的隧道入口已經不再使用了,煤場老板加裝了一座垂直升降機器,,通風和照明以及消防系統(tǒng)也全面更新?lián)Q代了,,老九搖身一變成為了煤場最受歡迎的礦井。
杜建軍看著通亮的隧道和嗚嗚作響的排氣系統(tǒng)對老板說道:“你這兒環(huán)境不差啊,,比我想象的要透亮多了,。”,。老板扶了扶腦袋上的安全帽得意地說道:“那是自然,,一是上面管的越來越嚴謹二是我這個人自己比較自覺,老鄉(xiāng)們的安全我一向是抓得很實在的,?!薄@习寮饧獾哪X袋上面頂著寬大的安全帽像是一朵紅香菇,,他自鳴得意的樣子有點可愛,,完全不像是一個腰纏萬貫的巨賈。杜建軍跟著大伙兒繼續(xù)往里面走,老板拉了拉他胳膊問道:“前面那幾個人是做什么的,,手里拿著什么家伙,看上去像搞檢測的,,我這兒真沒有什么不合格的事兒,,讓他們別弄了,回頭讓伙計們見到了又得嚼舌頭,?!薄6沤ㄜ娤肫鹄纤L的話來:“這是為了以防萬一,,我也問了專家,,一般情況下煤礦是不可能與放射性礦共存的,但你們還是小心點好,,讓檢測的同志走前面,,招子放亮一點兒,有什么問題及時匯報,?!薄6沤ㄜ姮F(xiàn)在也不好把話說滿,,他只能裝著迷糊對老板說道:“那是領導派來的人,,不過應該不是檢測你這兒設備的,到底是干啥的我一個大老粗也不懂,,老板你多擔待著點兒,,回頭讓我們老所長給老鄉(xiāng)們解釋去,你怕啥呢,?!薄@习逡宦犚簿筒徽f話了,,跟著大部隊往前面走,。
杜建軍好奇地打量著四周,主隧道的寬敞超乎了他的想象,,他一直以為井下工作就是在黑乎乎的狹小礦洞里面挖煤,,沒有想到這口老井的大小甚至能夠開進一輛汽車。頭頂上發(fā)著白光的照明燈把整個隧道照得亮堂很,,很難想象居然有人能夠在礦井中失蹤,,要知道二號井比九號井更加先進。人們走著走著發(fā)現(xiàn)前面的岔路越來越多,,岔路有些是工人的儲備間和工具室,,也有的是自然形成的洞窟,還有些是礦井的分支。杜建軍見到如此復雜的地形連忙對眾人提示道:“大家伙都自覺跟緊點兒,,千萬別獨自走岔路,,在這里面掉隊了可不好找!”,。大伙兒幾乎不用他提醒,,都各自按部就班地跟在隊伍后面。
幾個小時的搜尋和檢測工作完成了,,檢測員告訴杜建軍沒有發(fā)現(xiàn)放射性物質的痕跡,。杜建軍心里面也松了一口氣,想到放射性物質能夠給人體帶來的損害自己還是有點兒后怕,,他那次奇怪的住院要真的是放射性物質引起的,,估計媳婦后半輩子只能守寡了。老板向杜建軍走來道:“小杜啊,,咱這礦井沒有啥毛病吧,,我就給你們老所長說過,多做做工人們的思想工作,,檢查這井有什么意義呢,,咱不吹不黑那可是拿著良心做買賣,我能虧待底下的老伙計,?”,。杜建軍拍拍老板的肩膀:“確實夠意思,咱們也收隊吧,?!薄R槐娙擞珠_始向升降梯那邊走去,,老板一路上喋喋不休地纏著杜建軍,,讓他回去向老所長趕緊報告,以老所長的名望給鄉(xiāng)親們開個會,,這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杜建軍知道這里的工人很多都是以前城郊那邊的老鄉(xiāng),老所長在他們心中地位不一般,,可杜建軍心里還是有些放心不下,,萬一真的有什么事情被他們疏忽了,這里的老鄉(xiāng)還繼續(xù)生病受傷,,那么不但事情沒有得到解決反而會更加嚴重,。杜建軍帶著一肚子的心事走進了升降梯,就在這時他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一點兒不對勁,。
“小鄭呢,?”杜建軍轉了一圈沒看見小鄭,他對大伙喊道:“都停下!清點一下人數(shù),?!薄4蠡飪好婷嫦嘤U不知道杜建軍這是要弄哪門子茬兒,,等到所有人都清點了一遍之后,,大伙兒驚奇地發(fā)現(xiàn)小鄭不見了。小鄭是檢測公司的一名記錄員,,他一直跟在大部隊的后面,時不時還和前面做探測的人說道幾句,,在所有人的印象里小鄭一直都在隊伍里面,,他也是最不可能走岔路的人,可偏偏在準備出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小鄭已經不見了蹤影,?!靶∴崳俊??!靶∴嵨覀冊谶@兒!”,。有人已經迫不及待地喊了幾嗓子了,。杜建軍對滿頭大汗的老板問道:“這兒還有其他通道嗎?會不會小鄭走到另外一條路上了,?!薄@习寮钡弥泵盁?,他幾乎想跳腳,,九號井已經很多年沒有發(fā)生任何事故了,到了這個節(jié)骨眼上出了事,,他怎么能夠不著急,。老板信誓旦旦地說道:“同志哥,我拿祖墳發(fā)誓,,這井就這幾條大路,,其它的都是死胡同或者小房間,兩部升降機一部在入口,,一部在出口,,其他地方沒路了!”,。
杜建軍相信老板的說辭,,這個時候說謊是十分愚蠢的行為。他對眾人說道:“我們現(xiàn)在從這頭往來時的出口走,一路上大家多喊喊,,多停下來聽聽,,有人要是聽到什么聲音,不管是什么聲音,,都立即報告,,一旦有人報告了,大伙兒立刻不要出聲,,避免人多聲雜誤了小鄭呼救,。”,。眾人點頭允諾后開始向入口處返回,,一路上長長的隊伍十幾個人連綿不絕的呼喊聲此起彼伏。大伙兒已經走了一大半,,除了呼喊小鄭的聲音和人們的回聲以外,,整個隧道只有照明燈和通風扇的聲音。杜建軍讓大家分成兩隊,,一隊繼續(xù)向前走到入口再折回,,另一對現(xiàn)在返回向遠端的出口走去,到了以后繼續(xù)折回,,兩隊人在中點匯合,。
杜建軍安慰了一下垂頭喪氣的老板道:“這么多人給你作證,這事兒和你的井沒啥關系,,不用擔心,。”,。老板心里面裝的卻是另外一回事,,這件失蹤要是再傳出去,恐怕多給一倍的工資也沒有人愿意在他的煤場里上班了,。杜建軍何嘗不了解老板的心思,,只是他也無能為力,在找回小鄭弄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之前,,杜建軍能做的事情并不多,。忽然有人說道:“有動靜!別說話,?!薄4蠡飪憾计磷『粑?,一動不敢動,,豎起耳朵仔細聽著,。點燈發(fā)出次啦啦的聲音此刻在別樣的寂靜中格外刺耳,杜建軍也隱約聽見了那聲響,,像是有人拿什么東西在敲打墻壁,。他走到隧道一側的石壁上,把耳朵貼在墻壁,,果然那聲音更加明顯了,。他豎起手示意眾人跟著他,杜建軍沿著墻壁朝著聲音的方向走去,,不一會兒他來到一處被木板封死的狹窄岔路處,。他轉身對老板問道:“這兒是什么房間?”,。老板對礦井也不是全部都熟悉,,他身邊的老工頭回復了杜建軍:“這個是一個自然洞,洞不深往前幾十米就到頭了,。”,。杜建軍讓一部分人守在洞口,,自己帶上幾名精悍的漢子撬開木板進洞,他們拉上足足數(shù)百米一條長繩一路拖進去以防萬一,。由于這是一處被封死的洞穴,,煤場并沒有給它拉上電燈,杜建軍等人只能通過帽子上微弱的礦燈光看清前面,。黑洞洞的小道十分狹窄,,很多地方必須側著身子才能通過。杜建軍一馬當先地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他時不時示意隊伍停下,,仔細地聽一聽那個若隱若現(xiàn)的聲音,果然越往洞穴的深處聲音更加清晰,。那聲音就像是有人拿著錘子在鑿墻,,大伙兒十分興奮,終于把走失的小鄭給找上了,。杜建軍扯著嗓子向里面喊去:“小鄭,,節(jié)省力氣,我們馬上就到,!”,。深處沒有傳來小鄭的回應,只是那敲擊聲還在繼續(xù),。杜建軍意識到小鄭可能受了傷沒有辦法說話,,他立刻加快了腳步,,同伴的安危牽掛著杜建軍的心。
走著走著杜建軍猛然停了下來,,后面跟著的人差點兒撞上了他,,那人有些奇怪地問道:“老杜,怎么不走啦,?”,。杜建軍轉過身,臉上的表情難看極了,,他蠕動著嘴唇半天才回答道:“已經,,已經到頭兒了?!?。眾人大驚失色問道:“那小鄭呢?”,。杜建軍看著面前的石壁,,這里便是洞穴的盡頭,比入口的通道寬敞得多,,他用礦燈掃視了一周,,只能看見光滑的石壁,沒有任何人的身影,。杜建軍嘆了一口氣道:“沒看見人兒,,哎,我們可能聽錯了路,,小鄭大概是在其他岔路里面,。”,。隊伍里有個人嚷嚷道:“我就說嘛,,這入口都是封上的,那小鄭也進不來啊,?!薄>驮谀侨嗽捯魟偮?,杜建軍面前的石壁傳來了清晰的敲打聲,,大伙兒都嚇了一跳,哆哆嗦嗦地看著杜建軍前方,。那聲音像是挑釁一般,,停了數(shù)秒后在此響起來。杜建軍的眼睛瞪得像是銅鈴一般,,他望著不斷傳出敲擊聲的石壁,,握緊了手里的礦鋤,,只聽他大吼一聲向石壁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