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你什么都不是
翌日一大早,,兩人便動身前往謝家老宅,。
洛安然早上起來修了眉涂了口紅,,比平時素面朝天精致了不少,。謝謹(jǐn)行見她便說:“今天氣色不錯,,看來黨參鴿子湯挺有效果,?!?p> 洛安然聽了好一陣無語,,但又驚異于這人居然能注意到自己臉上的變化,頓時心情頗有些復(fù)雜,。
謝謹(jǐn)行家離謝家老宅有大約兩小時的路程,,離目的地越來越近,洛安然便越發(fā)緊張起來,。
她上輩子也和謝老將軍接觸過幾回,,老爺子戎馬一生,年輕時殺伐果斷,,到老了脾氣與年輕時比起來也不遑多讓,。
謝家的每個孩子都被他狗血淋頭地罵過,只有謝謹(jǐn)行這種早早離開家,,才少承受了許多怒火,。但也因?yàn)殡x家太早,謝謹(jǐn)行與這位祖父并不多么親近,。
謝家,、洛家雖是世交,但洛安然也只是與謝謹(jǐn)行一人相熟,,再加上聽何媽說過不少關(guān)于謝老將軍的傳聞,,因此多少有些怕他。
兩小時后,,才終于看到老宅的一點(diǎn)輪廓,,古樸的大門今日熱情地敞開,等待著迎接即將到來的賓客,。
謝家老宅前身是早前一富商家的花園,,后來被謝家買了下來。工匠們在不改變花園原有造景的基礎(chǔ)上,,在空地上建了三棟房子,,里面住著謝家一大家子人。
進(jìn)了大門,,李叔將車開到主樓門口,,洛安然與謝謹(jǐn)行在門口下車。管家早已經(jīng)在那里等待多時了,,見這倆人露面便笑著迎了上來,。
“少爺,安然小姐,,你們可算是來了,,老將軍從昨天就開始念你們呢?!?p> 管家客氣依舊,,洛安然也客客氣氣地同他問了好,。
謝謹(jǐn)行走在洛安然身側(cè),對管家說:“先帶我們?nèi)ヒ姞敔敯??!?p> “好好好,我們先進(jìn)屋,,”管家一邊引著二人往里走,,一邊回頭看了看,道:“一會兒其他賓客來了,,今天有得忙了,。”
進(jìn)了屋,,客廳已經(jīng)有不少人在,,其中謝老將軍穿著喜慶的紅馬褂,在和幾個小蘿卜頭將自己年輕時打仗的故事,。
老爺子講得眉飛色舞,,謝謹(jǐn)行也不打擾他,和洛安然在一旁等故事講完,,他才恭恭敬敬賀道:“爺爺,,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p> 老將軍聞言斜了他一眼,冷颼颼地說:“大忙人知道回來啦,?”
他說這話時洛安然正說著“祝爺爺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福壽天齊,,生辰快樂”的祝壽詞,,兩人話音相撞,多少顯得有些尷尬,。
老爺子發(fā)覺自己光顧著教訓(xùn)孫子,,竟沒顧上還有人在說話,一時間竟有些慚愧,。
于是他也顧不上一年也回來不了幾次的“大忙人”孫子,向著洛安然招了招手,。
“洛家的小姑娘都長這么大啦,,來,過來爺爺旁邊坐著,?!?p> 洛安然小臉燒得通紅,,她走過去在老爺子旁邊坐下,又小聲說了句“生辰快樂,?!?p> 老爺子笑著擺擺手,他“嗨”了一聲,,道:“這句話我今天聽了無數(shù)遍了,,有沒有其他好話說給爺爺聽聽?!?p> 洛安然正搜腸刮肚找話說,,老爺子伸手輕輕撫了下她的腦袋,不無遺憾地說:“上一次見你還是在你百日宴上,,現(xiàn)在都長這么大了,,我一眼就知道是你,眼睛和你爺爺一模一樣,??上Я耍夷抢蠎?zhàn)友沒能等到你長大的時候,?!?p> “沒關(guān)系,”洛安然深吸了一口氣,,她抬起手輕輕擦了一下眼眶,,“爸爸媽媽會告訴爺爺奶奶我有好好長大的?!?p> 小姑娘說話時嗓音發(fā)顫,,臉上雖掛著笑,眼圈卻紅了一片,。謝謹(jǐn)行覺得心臟像是被揪了一下,,他不帶情緒地喊了聲:“爺爺?!?p> 這一聲將老爺子從緬懷戰(zhàn)友的情緒中拉了回來,,他想起眼前小姑娘前不久才失去了雙親,現(xiàn)在自己竟又提起這話,,不免有些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嫌疑,,真是老糊涂了。
老爺子正暗自自責(zé),,卻見眼前小姑娘揉了下眼睛,,佯裝嗔怒地說:“今天明明是來給爺爺您祝壽的,您卻把我惹哭了,,要罰,?!?p> 此言一出,周圍所有人無一不是瞋目結(jié)舌,。
“你這小妮子好大的膽子,,”老將軍也愣了一下,他眉頭微皺,,卻想到的確是自己出言不當(dāng),,便斂了心中那點(diǎn)不悅,說:“你說吧,,罰什么,?”
“您既然遺憾爺爺沒能看見我長大,那就罰您當(dāng)一天我的爺爺,,替他好好看一看我,。”
“好,!好?。 崩蠣斪又刂嘏牧讼率终?,那粗糲的手掌覆蓋在洛安然白皙的手背上,,“不僅是今天,往后你就是我親孫女,,老頭子我就是你親爺爺,。”
謝謹(jǐn)行直覺這句話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但好在這小插曲完美謝幕,,他便也沒有再去多想。
看著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洛安然又有些想哭,,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氣。老將軍畢竟九十高壽,,總不能讓他心懷自責(zé),。
周圍人見沒看成好戲,倒顯得興致缺缺的,。
謝謹(jǐn)行的父親謝誠奇本在前廳迎客,,客人來得差不多了,他便來招呼眾人一同去前廳待客,。
見謝謹(jǐn)行也混在人群中,,謝誠奇一把將他拉住,問:“和你爺爺打過招呼了,?”
謝謹(jǐn)行十分冷淡地點(diǎn)了下頭,,“嗯?!?p> “壽禮怎么昨晚就送來了,?明中期的筆洗,老爺子很喜歡,,你要是今天當(dāng)面送到他手上,,他能更喜歡你那些哥哥姐姐們,一個個都不是什么爭氣的家伙,,你在老爺子面前好好表現(xiàn),,他也多看重你一點(diǎn),我們家未來的路就更好走一點(diǎn),,知道了嗎,?”
“心意到了就行,其他與我無關(guān),?!敝x謹(jǐn)行一邊說著一邊往前走,他眼睛目光時不時看向前方,,洛安然正被老爺子帶在身邊走在最前頭,。
見兒子心不在焉的,謝誠奇便覺得氣不打一出來,,“我和你說正事呢,,你能不能用心點(diǎn)?”
“我對你的正事不感興趣,,”謝謹(jǐn)行突然停住腳步,,他看著眼前比自己矮一頭的父親,一字一頓道:“我并不覺得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需要這樣費(fèi)盡心思去維持,,你喜歡做戲我并不攔你,,因?yàn)榕c我無關(guān),但也請你不要干預(yù)我的處事方式,?!?p> 見前方的兒子漸行漸遠(yuǎn),謝誠奇不禁低吼了一聲,。
“謝謹(jǐn)行,!”
他怒從心來,指著謝謹(jǐn)行的背影,,罵道:“研究研究,!你整天搞你的破學(xué)術(shù)能有什么大出息?到頭來還不是仰仗你老子我的錢,!離了錢,,你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