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為母
第二日。
朱槿待著哪里都沒去,,可直等到日上三竿,,也沒見著人叫她去見她母親,,她母親也不曾過來,。
蕓香等得有些著急:“怎么還不見夫人呢,?”
朱槿縱知道宮中規(guī)矩多,,諸事冗雜,,便是早上進宮,傍晚才能見到人也不奇怪,,但仍然覺得不耐,,不過沒表現(xiàn)出來:“宮中未必能準備膳食,我去下廚給母親做兩道吃食吧,?!?p> 講起膳食,蕓香想起來了:“上次姑娘給太子宮里送了道魚湯,,太子殿下收下了,,還給姑娘回了道甜品,不過……”
朱槿當前沒多少心思理太子,,道:“這天氣放著容易壞,,你和蕓禾隨便怎么處置了吧?!?p> 蕓香覺得自家姑娘真是一天一個主意,,先前說想嫁太子,后來又說看上了楚王,,竹林里還藏了個認識的男子,,可不知道明日又會怎樣。
朱槿進了廚房,正在處理著東西,,忽然想到了什么,,放下手中的刀:“蕓香,那是好幾天前的事情吧,?”
太子的賞賜肯定是立刻就下來了,,蕓香沒道理現(xiàn)在才想起來告訴她。
她一回頭,,卻見林夫人在門口看著她,。
朱槿笑道:“母親來了,怎么也不說……”
林夫人眼淚一下子就下來:“我的兒,,我說不讓你進宮,,不論是給人做妾,還是現(xiàn)在給人當奴婢,,哪里有好的……”
朱槿見她誤會了,,趕緊道:“母親,我還沒當廚娘呢,,這是怕母親不曾吃什么,,特意給母親下廚?!?p> 林夫人聽她如此說,,便有些負氣道:“不是燒火丫頭,,便沒有給人為奴作婢嗎,?”
饒是話如此說,可事情如此,,早就不能改變了,,朱槿心中嘆氣,揚聲叫來了蕓香:“蕓香,,你且?guī)赣H去歇息一下,,”又看向林夫人:“母親想必是早早就進宮來了,現(xiàn)在如何不困乏,?先歇息一下,,待會兒吃些飯,可好,?”
林夫人道:“我若是為了歇息吃飯來的,,哪里不能讓我歇息吃飯?”
縱是這樣說,,她卻也知道朱槿不易,,朱槿無奈地看著她,她便一下子心軟,被蕓香拉著出去了,。
本是極為熟悉的流程,,朱槿給楚墨做的時候尚且是從容的,可碰著了她母親,,卻覺有些心神不定,,心思一晃,差點把鍋里的湯都燒干了,,勉力補救,,味道卻到底不如一開始的好。
端出去,,朱槿以為屋里該是一片寂靜,、她母親在休息的,沒想到遠遠地就傳來爭執(zhí)聲,,朱槿分辨出當中有單輕容的聲音,,眉頭一皺,她心情本來就不是很好,,如今更覺煩躁,。
朱槿閉了閉眼睛,走了進去,,笑道:“這是怎么了,?如何還吵起來了?”她看向單輕容:“單女官可是遇著了什么事情,?”
單輕容初初識得權(quán)力的滋味,,一時間處于有些放松恣意的狀態(tài),聞言便冷笑道:“朱槿,,蕓禾這丫頭不爭氣,,弄丟了陛下賜給太子殿下的玉佩,這是你的丫頭,,她又不肯承認,,我便只能上門來討個說法了?!?p> 蕓禾滿臉都是淚水:“是你把那一堆東西交付給我的,,如何便能怪到我頭上?”她又委屈又不忿:“要不是我和我家姑娘幫你,,你如今哪里來的資格頤指氣使,?今日要不是想與你說清楚,我是絕不會再過去的,,你怎么就能如此顛倒黑白,?”
朱槿看著旁邊臉色極差的林夫人,,把手中的湯遞過去:“母親且到里頭喝湯歇息去?!?p> 林夫人接過來,,放到桌子上,卻不動身,。
林夫人還沒說什么,,單輕容見著朱槿的湯,卻是有話說:“夫人怎么就不嘗嘗您家千金小姐做的湯,?聽聞做得極好,,值得一個好好的女官喬裝成最底下的宮女,巴巴地做了,,又巴巴地親手遞到楚王殿下跟前呢,。”
單輕容臉上出現(xiàn)一絲扭曲:“聽聞楚王殿下喝了,,喜歡得很,,留了女官說了好一會兒話呢?!?p> 她把字音著重停留在“好一會兒”上頭,,無疑是在往陰暗的地方的引。
林夫人聞言臉色更差,,卻沒有立刻去責(zé)問朱槿,,只是以一種問詢的目光看著她,顯然在等一個解釋,。
單輕容把林夫人的反應(yīng)看在眼里,,心中就更是得意,林夫人縱是沒有立刻說朱槿,,但在外人面前這樣,,卻也反應(yīng)了其實她并不相信朱槿,倒是白讓她看了這一場笑話,。
夏日炎熱,朱槿先是等了大半天,,又在廚房里站了好一會兒,,此刻覺得煩得不行。
但她還不能表露出來,。
單輕容的目光又落在朱槿的腰間,,笑道:“朱槿你這荷包里裝的可是梅子?聽聞太子殿下也喜歡阿槿妹妹的梅子呢,,還吃了好幾顆不是,?”
林夫人忍無可忍,拂落桌上的湯碗,瓷碗在地上摔了個七零八碎,,里頭那并不怎么好喝的湯灑了一地,,有些甚至濺到了朱槿身上。
林夫人怒聲發(fā)作,,卻不是對著朱槿:“我的女兒如何,,我最是清楚,阿槿既為女官,,服侍太子楚王本就是本分之內(nèi)的事情,,女官何故大驚小怪?便是有什么話,,如何不去當著太子楚王的面說清楚,?”
“女官能和我家阿槿一起共事,可見身份地位也是相仿,,但便是小門小戶的女兒,,教養(yǎng)得好的,也萬沒有學(xué)那起子小人,,在人背后搬弄是非的道理,。”
林夫人嫌惡地看著單輕容:“女官還是管好自己,,莫要到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做了不甚光彩的事情,,豈不是可笑?”
朱槿見單輕容啞然,,忙笑道:“單女官,,我聽蕓香說,這東西丟了也非一天兩天了,,今日我母親在此,,還請女官擔待些,明日我一定給一個交代,?!?p> 單輕容聽她如此話語,卻并未像平常一樣放松,,反而想起了什么事一般,,有些警惕,匆匆地便走了,。
單輕容一走,,林夫人的臉色反而更加沉了:“朱槿,你跪下,?!?p> 朱槿不顧這滿地的碎瓷片,,當真膝蓋一彎,就跪了下來,。
“你干什么,?!”林夫人見她跪在瓷片上,,登時站了起來,,驚得嗓音都變了調(diào)子:“你跪什么?你在干什么,?”
朱槿跪著不動,。
林夫人也顧不得了,上手就去拉她:“我叫你跪,,你怎么跪在這碎瓷上頭,?”
朱槿站起來,但她先前跪得太快太堅決,,瓷片已經(jīng)扎破了衣裙的布料,,扎進肉里,滲出血來,,林夫人看著她血肉模糊的傷口處,,又氣又無奈,還只能先讓她坐下:“朱槿,,你總是用這樣的手段,,讓我沒法子是不是?”
朱槿痛得很,,卻是不松口:“女兒不敢,。”
林夫人對單輕容所說的內(nèi)容將信將疑,,但朱槿這樣毫不猶豫地一跪,,卻是讓她多少質(zhì)疑詢問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對著蕓香蕓禾道:“愣在這里做什么,?還不給你們姑娘拿傷藥來,?”
又斥責(zé)朱槿道:“這瓷片若是當真扎進了膝蓋里,受了什么大的損傷,,你是想半輩子不能走路嗎,?”
朱槿低下了頭:“是女兒不孝了,惹得母親如此擔心,。”
林夫人看著她,,也覺心酸:“我家阿槿平日里多少玲瓏心思,,怎么就要對著那一個小小的女官,,忍那么多呢?哪里就值當了,?”
朱槿只低頭,,不吭聲。
對著林夫人,,她沒辦法撒謊,,但也不能把計劃全盤托出。
可林夫人到底知道自己的女兒,,漸漸回過味來,,看著她道:“你是另有打算?你想拿那個女官怎么樣,?”即使是剛才斥責(zé)了單輕容,,但林夫人實際也并不想拿她怎么樣:“那女官態(tài)度輕慢跋扈,但你的才智,,對她稍加彈壓也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何必要對著她下什么狠手?何況我方才看見她手上殘疾,,可見不過是個可憐人,,你當?shù)灭埲颂幥茵埲耍s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