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妙手回春
花廳中,,燕寧走后,,似乎又陷入一個有些詭異的氣氛,,不多時,,鎮(zhèn)北王府謝輕黃也帶著隨侍退了下去,將空間和時間留給鎮(zhèn)北王府現(xiàn)任主人和這位攝政王府未來的主人,。
眾人退去,,燕懷遠看著秦傾的眼中帶上了探究,燕寧的信中只說了她已拿到玉菩提子,,會邀請攝政王世子藥王谷弟子秦傾前來為懷仁診治,,可是半點沒提世子之尊為何愿意屈尊來燕北為懷仁診治。
這個人,,還格外的年少沉穩(wěn),不過十七的年紀,,本是少年心性的時候,,卻格外的沉靜,讓人有些摸不透看不清的。
“世子這是第一次到燕北嗎,?”
“外出游歷的時候來過幾次,,何況府上在新洲還有產(chǎn)業(yè)不是嗎?”
燕懷遠摸著胡子點了點頭,,確實是,,新洲還有當年鎮(zhèn)北王府和攝政王府從北周共同爭得的兩座礦山,那可都是鐵礦啊,,確實是頂要緊的東西,。
一時間竟突然有些想念起他的父親和祖父起來,畢竟小時候還有些交集,,尤其是攝政王秦羲,,是個見之不能忘的人。
其實這樣看起來,,秦傾的氣質(zhì)更像的是那個有相如之才的開創(chuàng)中興之治的驚才絕艷的攝政王殿下,,眉眼之間卻像極了秦傾的父親秦桓,那也是一位少年英才,,可惜天不予壽,,讓人著實嘆息。
“說起來確實與賢侄十余年沒見了,,你小時候我還在金陵抱過你呢,,可惜后面常駐燕北,金陵去的少了,,下次再來燕北,,賢侄可不能再三過王府而不入了!”
秦傾笑著應(yīng)諾,,場面一片和諧,,燕懷遠笑著走到他身側(cè),用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道,,“那么賢侄不妨告訴我,,緣何愿意屈尊救治懷仁,您可比玉菩提子要難請,,若是阿寧與你有什么商量,,她既然答應(yīng)了的事,我不會讓她失信于人,,但我心里也該有個準備不是嗎,?”
“王爺放心,我次來幽州,,只為治病救人,,為救治衛(wèi)北將軍而來,,并無其他心思,郡主與我,,并無交易,,只有交情,秦傾此來,,只因不忍郡主因衛(wèi)北將軍病情所煩憂,,救治寒夜水仙之毒于我而言不過舉手之勞,我有什么好推辭的呢,?如今治病救人最為重要,,若是王爺允許的話,不妨讓我先為衛(wèi)北將軍診脈看看病情如何,?”秦傾偏頭看向他,,似乎并不意外,噙著笑說道,。
燕懷遠點了點頭,,命人帶他先去隨園,可空蕩的花廳之中,,他站在那里,,臉上卻籠罩著無法消散的憂愁,越是這樣越是難辦,,錢帳好清,,人情難還,攝政王府突然的示好必有貓膩,,他現(xiàn)在甚至還看不清楚秦傾的打算,。
但他說起阿寧的時候,似乎格外的柔和,,燕懷遠心里有些發(fā)涼,,但仔細想想兩人交集貌似還少,也都是因著求藥的事情才牽上線的,,應(yīng)該不會如他所想的一樣,。
心下稍安下來,罷了,,不管他是誘敵深入另有謀算還是純粹善心大發(fā),,以不變應(yīng)萬變吧。
不過,,有子如此,,只怕這天下,又要變上一變了,!
秦傾去隨園先檢查了燕懷仁的情況,,與他心中所料差不多,,甚至還要好些,這鎮(zhèn)北王府的崔神醫(yī)倒也不是虛名,,兩人交換了些心得和看法,還是請托了崔大夫代為照顧,,等他明日再過來醫(yī)治,。
出來時天色還亮堂得很,想了想,,秦傾讓相月帶路,,往風來水榭的方向去了。
翠湖之美,,美在“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一池盛夏,但最美卻美在湖上碧水亭中的輕紗軟幔,,碧水送風,,偷得浮生半日閑。
碧水亭中的書案旁,,燕寧正繼續(xù)抄錄這她還沒書寫完的《地藏菩薩本愿經(jīng)》,,其實已經(jīng)疊了厚厚的幾座小山了,滿滿裝了好幾個箱子,,壘在亭中,。
聽著閻清風的稟告,手中筆墨不停,,微微頷首,,“城中許久沒有熱鬧了,我燕北民風包容,,既是請夏節(jié),,自是與民同樂,隨他去吧”
“說起來,,我也許久沒聽戲了,,這戲碼子還是要真人演起來才好看”
看了眼書箱,還是打心底里覺得,,抄的還是不夠多,。
燕寧揉了揉手腕,眼中卻是滿滿的堅定,,這只是開始,。
等到六月十七之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一定,,比起往生經(jīng),,她會讓他們看到新的不一樣的東西,一個全新的,,強大的燕北,。
“秦傾呢”燕寧抿了口茶,看著滿池碧葉靠著圈椅懶懶問道,。
“正往風來水榭而來,,算腳程,應(yīng)該到了”,,閻清風恭敬回道,。
亭中金鈴輕搖,燕寧眉心輕挑微嘆了口氣,,什么運氣,,這人竟是說到就到的,來得倒是快,,認命地將桌上的東西收攏好,,畢竟在水榭里頭,她也不好不迎客啊,。
燕寧過來的時候,,秦傾已經(jīng)在書房里頭等著了,手上捧著茶,,身邊立著相月,,看著心底只覺得好笑,遇上這樣的客人倒是給主人家省事兒,,茶盞茶葉都不需要準備了,,自帶著的,多勤儉持家的,,叔叔??!
不過面上卻是不敢表達出來,,直接告訴她,秦傾叔叔這四個字的反應(yīng)她承擔不起,。
“世子怎么過來了,?”
“和王爺王妃閑聊了幾句,,又去看過了衛(wèi)北將軍,,將軍的情況倒是比我想象的好些,,府上的大夫照料的不錯。其實寒夜水仙之毒并不難解,,將軍體質(zhì)不錯,應(yīng)該施幾天針,,吃幾幅藥就沒事了,,明日我會過去給衛(wèi)北將軍祛毒”
燕寧點了點頭,,用人不疑,,請了這位神來自然是相信他的醫(yī)術(shù)冠絕天下的,一路上他都沒提前問二叔的情況就打了包票過來治病,,那這個毒對他而言就應(yīng)該只是一件小事。
他在這里,,二叔的病她能安心一些,,天下醫(yī)術(shù)以藥王谷孫仲冠絕天下,秦傾有把握,,就定會平安沒事。
“天色還早,,世子是什么打算,,先去休息一下嗎,?畢竟舟車勞頓也一路了”
秦傾支著手,,想了想,,言說道,,“現(xiàn)下倒也不是特別的困頓了,,你要是沒什么事兒,不妨陪我去幽州城里走走,,聽聞今日是燕北的請夏節(jié),算是一個盛會,,我來了燕北幾次,,但還沒來得及在幽州城里好好逛逛,也沒趕上過這樣的熱鬧”
燕寧沉默片刻,,“現(xiàn)在,?”
“對,,現(xiàn)在”
也不算很過分的要求,燕寧想了想應(yīng)了,,看了眼自己身上繁復(fù)華貴的衣群,不好意思地說道,,“那請世子稍等,容我換一身衣服,,再與世子游幽州城”
秦傾點了點頭,看著遠去的身影神色暗了暗,,好像一回到鎮(zhèn)北王府,,她就又成了燕北雍容華貴的郡主,,燕北的象征,,從不行差踏錯,像是個裝在瓶子里的人,。
囂張跋扈是她,華貴端方是她,,燕寧讓他看到的,都是她想讓他看到的自己,。
那真正的燕寧呢,?又是什么樣子的。
正愣神的檔口,,燕寧一步步走到跟前,在他眼前晃了晃手,笑著問道“發(fā)什么愣呢”
秦傾下意識抓住眼前的手,,順著看過來,才發(fā)現(xiàn)是燕寧,,一頂精巧的和田暖玉的小發(fā)冠,,另換了一身天青色的長衫,,她似乎一直很喜歡天青色的顏色。
手心溫潤的觸覺后知后覺地傳過來,,秦傾趕忙松手,,“郡主見諒”
燕寧看著他的手有些出神,這雙手,,比她想象地要冷許多,,那秦傾,是不是也和她想象的不同,,秦傾,,在她的記憶想象中,是不是,,太好了一些,,其實比真實的他還要好許多。
緋紅悄無聲息爬上來,一向體寒的自己居然也會感受到熱意逼上心脈,,怕是有些不大對,。
尷尬的將視線從燕寧的手移開,只好打量起他的衣著,,秦傾忍不住皺了眉頭,,這人男裝比女裝還要招人些。
女裝嬌媚奪目,,男裝卻將她眉眼之間的英朗之氣刻畫的淋漓盡致,,直讓人想感慨一句面色如玉的翩翩公子。
謝明霞頗為得意地在一旁看著她的男裝,,捧著心頗為夸張的說道,,“這位公子生得這樣好看,不知道可有婚配,,不過不管公子家中是否有妻室,,奴家都愿嫁與大人”
燕寧被她都逗得大笑,哪里就這樣夸張了,。有些疑惑地看向秦傾,剛剛她走過來,,他回頭看她的眼中明明閃過極亮的光芒,,亮的她都不知為何心頭猛地一跳,,然后現(xiàn)在卻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隨口問道“怎么了,似乎世子有話想說,,可是我這一身男裝太奇怪了?確實我少做男裝打扮,,是有哪里不妥嗎,?”
秦傾搖了搖頭,,有些惋惜地說道“喬裝改扮只為了行走方便,,你的男裝比你的女裝還要招搖的多,,走在路上很難看不到你,只怕違背了走動方便的初衷”
燕寧略有些猶豫,,她在燕北走動也算頻繁,她的女裝見過的人不算少數(shù),,她和秦傾算起來已經(jīng)有些交往過密了,,尤其是在謝家門口同乘一駕馬車過來的事情在民間傳的也不在少數(shù)。
雖說燕北民風開放,,但是如果再大搖大擺和秦傾上街,,這事肯定又傳得沸沸揚揚,,對金陵來說,就不是溫水煮青蛙,,而是猛火燒田雞了,。
秦傾見她不說話,,似乎有些猶豫,,徑直拉著她的衣袖往回走,,道“事急從權(quán),,萬望見諒”
謝明華和謝明霞都沒反應(yīng)過來,,等到兩人回到燕寧的閨房才急急往回走,,好在門窗都是開著的,,雖有些出格,,這里也只有她們伺候,,事情不會傳出去,。
只是,,在門口守著的時候,謝明霞偷偷往里頭瞄了好幾眼,,又看了好幾次一旁木頭樁子似的相月,,“喂,你們世子一直都這樣子客隨主便嗎,?”
相月摸了摸鼻子,,有些難以回答,,這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啊,,主子可一直是最講禮儀的啊,,饒是金陵城,,哪個不夸一句攝政王世子貴氣天成、儀姿堂堂,,偏偏如今這樣行為無狀,,人家婢女指著他鼻子罵他都不能好好回上一句嘴,!
蒼天啊,,為什么今天被派出去執(zhí)行任務(wù)的不是他啊,!這個樣子,他真的,,好尷尬的?。?p> 燕寧有些沒回過神來,,直到帶回來了自己的房間才想起來,,似乎這里是她的閨房,而他作為一個外男,,在這里不大合適吧,?
被他按在了梳妝鏡前,只聽他說了一句“得罪了”,,然后提起眉筆給她勾勒起來,,等到他停手之后,燕寧才從愣神的狀態(tài)里回過神來,。
看了眼鏡子里的自己,,立時笑開了,被他這么一改,,竟是半點剛剛的樣子都沒有了,,眉毛上揚了些,勾畫的粗獷了些,,臉上被他用粉調(diào)了調(diào)色,,調(diào)的暗了些,五官也似乎與剛剛不大相同了,,又另換了個不大起眼的墨玉發(fā)簪,。
剛剛?cè)羰莻€如玉公子,現(xiàn)在這樣雖然依舊是有些不俗的長相,,卻是讓人見之則忘,,沒多大的記憶點,,眼中有些驚喜地回頭對他說道,“你居然還有這手藝,?”
秦傾看著她抓著他的手腕,,這似乎是她第一次主動與他接觸,即使只是輕輕搖了搖他的手臂,。
他看著眼前的少女穿著男裝,,明明被他改得并不矚目的長相,可在他眼里還是明媚異常,,他這是怎么了,。
燕寧見他不答,下意識又看向他,,秦傾笑著替她整了整發(fā)簪,,“畢竟我是大夫,肌理骨骼最是通熟,,所以拿你的妝品替你改了改模樣,,事急從權(quán),有些冒犯,,希望郡主不要介意”
拿著銅鏡來回好奇觀察的人很是大氣的揮了揮手,,頗為瀟灑地說道“大丈夫不拘小節(jié),本公子不會在意這些小事的,,世子客氣了”
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看得秦傾都覺得好笑,。
等到兩人出來的時候,門口候著的三人齊齊看向他們,,尤其是謝明霞,,喃喃道“世子,你把我們家郡主弄到哪里去了”氣得謝明華直接在她頭頂狠狠一敲才給她找回了一點理智,。
燕寧有些好奇地環(huán)顧一眼,,似乎沒有看到孟月,“孟月呢,,怎么沒跟在你身邊,?”
在他身邊,相月和孟月一直都是寸步不離的,,直到她接手了燕衛(wèi),,調(diào)了很多情報,才知道看著不大靠譜的這兩人,,卻是月令宮鼎鼎有名的尊使,,月令宮共有十二位月使,,各執(zhí)掌一隊月衛(wèi),,都是武林之中絕頂?shù)母呤帧?p> 一隊月衛(wèi)可與天下英雄榜榜首打個平手,,而這樣的隊伍,他有十二隊,,在這幾百個人里頭,,在這十二個登頂?shù)脑率估镱^,只有兩個能成為尊使,。
之前只是覺得孟月和相月名字里頭都帶了月,,后面他與她說了月令宮與他的關(guān)系,她才細細琢磨著,,這兩位多半是那兩位威風凌凌的尊使了,。
“我派他去辦了點事情”
眼中一暗,只是一瞬燕寧就笑著微微點頭,,秦傾笑著問他,,“你身邊一向也離不開閻清風的守衛(wèi),他怎么也不在你身邊”,。
燕寧微頓了一頓,,笑著回道,“我身邊自有燕衛(wèi)暗中保護,,如今城中不大太平,,我也派清風去處理了一點事情,世子初來幽州,,身邊不能離人,,還是盡早召了孟月回來隨侍左右的好”。
秦傾挑了挑眉,,兩人對視一笑,,帶著剩下的三人乘著日色還在,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