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竹亭談判(下)
完顏烏祿笑得和狐貍似的,瞇著眼,,“既然這邊城的事情已經(jīng)談妥,,天色已完,本殿就不多做打擾了,,免得影響郡主休息”
打量的眼神上下掃視著他,,燕寧被都笑了,懷疑道“哦,?倒是沒想到長孫殿下居然這樣善解人意”
聲音打了個轉(zhuǎn),,擺了擺手,閻清風已攔住了且停亭的出口,,“何必如此著急,,枕流別院風光秀美,殿下與郡主不妨多待上些時日也不遲,,不日就是鄙人的生日宴,,還請殿下屆時不吝出席”
她的生日宴會請他出席?開什么玩笑,,完顏烏祿大笑起來,,眼神微轉(zhuǎn),坦然端坐在椅子上,,又品回了她之前送上的清茶,,抿了一口,覺得有些可惜,,嘖舌道“郡主若不放本殿回去,,那這枕流別院的盟約,可就作廢了”
勾著嘴角,,儼然一副主人的姿態(tài),,完顏烏祿絲毫沒有階下囚的自覺,并不擔心自己的安危,,閑適地偏頭笑問道,,“人無信不立??ぶ魅绱?,在下如何能相信我北周能與燕北和平共處?”
“郡主出身鎮(zhèn)北王府,,身世顯赫,,應該知道作為皇長孫,離朝一個月,,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何況,,我若不回,這邊城之盟該由誰去實踐,?燕北做事,,實在沒有誠意”
燕寧的生辰在六月十七,離現(xiàn)在還有足足一個月,,連阿木爾都知道,,他每晚歸一日就多一日的風險,燕寧怎么敢把他扣在這山坳里頭,!
“我的誠意,,殿下已經(jīng)看到了”
少女依舊平和,笑著抬手指向四面的山林,,完顏烏祿順著往四周看去,,守衛(wèi)已經(jīng)盡數(shù)撤離。
什么意思,?他已經(jīng)看不懂燕寧的心中所想,,費盡心思抓了他,又把看管他的守衛(wèi)盡數(shù)撤了,,燕寧要干什么,?她不會真的以為他會恪守君子之道,乖乖在枕流別院等著她送他出城吧,。
燕寧饒有興致地欣賞著這位北周最為尊貴的皇長孫殿下臉上飛速變換的神情,,以及猜不透他心中所想的煩躁與心悸迷茫。
她翹著二郎腿,,整個人微微前傾,,一手撐在膝蓋上抵著下巴,很是自在,。
“在下并非君子”
燕寧微微點了點頭,,“嗯,意料之中”
“秦傾世子的纏千醉迷不倒我”
燕寧嘆了口氣,,“猜到了,,聽聞北周皇室會從小給皇室中子弟喂低劑量的迷藥和毒藥煉體,殿下對于藥品的耐性遠超常人”
完顏烏祿此時不再著急了,,也和燕寧一般換了個舒服的坐姿,,勾唇問道,“那我倒是好奇了,,郡主有什么辦法,,能讓在下自囚在此”
低頭抿了口茶,燕寧轉(zhuǎn)而說道,,“聽聞長孫殿下是為了給北周的皇帝陛下尋生辰賀禮才冒險入了幽州城,,倒真是孝心一片,,赤城動人”
眼底微暗,完顏烏祿看著燕寧,,噙著笑問道,,“難道郡主有什么幽州獨有的寶物想推薦給在下,?郡主自己,,就是燕北的第一至寶了”
燕寧攤了攤手,“只怕殿下帶不走我”
“試試不就知道了”,,完顏烏祿的步法極快,,躲開閻清風的軟劍,從桌旁側(cè)手翻到了燕寧身邊,,腰間的軟劍發(fā)出清脆的錚鳴聲,。
完顏烏祿用手肘扣著燕寧,軟劍就這么套著燕寧的脖子,,劍尖被他就這么夾在兩指尖定住,,劍鋒緊貼著修長白皙的脖子,每一次呼吸的起伏都堪堪擦過劍鋒,。
閻清風的一雙眼被激得通紅,,“放開郡主”
瞧著周邊人都格外緊張的樣子,完顏烏祿反而輕蔑一笑,,“抱歉啊,,放心,在下是以德報怨的人,,出了幽州城,,立刻將郡主毫發(fā)無傷地送還”
很是無奈地仰天長嘆,燕寧忍不住感慨,,怎的北周的人都這樣粗獷,,連句完整話都聽不得了。
空氣中的僵持緊張一觸即發(fā),,遠處清冽的聲音一字不落地傳入亭中,,細聽下還有些無可奈何的埋怨,“早就看出他的軟劍不尋常,,古時和談還知道解甲去兵呢,,你倒是大意”
燕寧撇了撇嘴,“我怎知長孫殿下的耐性這樣差,,都沒好好說幾句話就不耐煩了”
屈指輕彈,,軟劍的劍身猛地回震一下,順勢從完顏烏祿指尖抽了出來,,燕寧反手一轉(zhuǎn),,竟靈巧地將自己從完顏烏祿手中掙脫,,還順手將他手中的軟劍奪過,扔到閻清風懷里,。
揉了揉被抓得有些疼的肩膀,,燕寧滿眼都是明晃晃的欽佩,“這扇子上的纏千醉頂多騙騙那幾個大塊頭,,對付皇長孫,,確實小題大做了一些。澄江墨里的蘇零香,,扇子上的醉花香,,茶蓋碗上的云合香,三花分則無毒無害,,合則千功盡散,,要算計長孫殿下一次,也算是費盡了心思”
燕寧語重心長地教育著說道,,“本來殿下與我好好說話,,什么事情都沒有,偏要催動內(nèi)力,,讓千功散提前發(fā)作,,我們中原有句古話很適合殿下,偷雞不成蝕把米”,,努了努嘴,,嘆道,“何必呢,?”
“那郡主不也沒想與烏祿好好說話不是嗎,?”,倒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被擺了一道也不惱怒,,完顏烏祿側(cè)身看向馬車的方向,朝著一旁離她不遠的燕寧笑了起來,,“說起來,,邊城若立,利益最先受損的是誰呢,?”
眨了眨眼,,眉頭輕蹙一下,依她看,,完顏烏祿也沒有在好好說話,,最討厭和這么些個沒有信義,有幾百個心眼子的家伙們打交道。
“不若請秦傾世子下車來評評理,,在下這幽州城,,是能出不能出?”
天色漸漸暗了,,燕寧不喜黑暗,,這院里頭打了滿院的燈,燭光織成明亮的光海,,對比之下,,馬車上死角掛著的燈籠就顯得暗樸樸的,但當車簾被掀起,,里頭那少年的臉被燈籠照亮,,卻比這滿室亮如白晝的燈火還要明媚閃亮,。
相月拿了個踏凳過來,,秦傾拾級而下,思云緞的白在這夜色中皎若明月,,襯得少年更是白皙,,周身無一物,比肩月明,。
饒是謝明霞這樣大咧咧的性格,,也不禁瞪大了眼睛,嘆道,,“借的金陵三千雪,,天下何人配白衣”
有秦傾在,這世間,,斷沒有人能穿一身白衣比他更好看的了,。
“這問題的答案不在于完顏殿下能不能出,而是,,想不想出,?”
完顏烏祿邀著秦傾落座,“不知世子殿下此意何解,?”
眼底的驚艷退去,,燕寧氣得只想磨牙,見著秦傾恭恭敬敬有禮有節(jié),,對著她就諸多不耐短兵相接,,在她燕北的地盤上,還帶這種區(qū)別對待的戲碼,。
不愧是北周的塔日布林古德,,命硬,膽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