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因場中的肉制品,，非常危險,。

　　但廚房里的熟食,，不是肉制品的，就只有那種很干很硬的面包,。

　　媽媽一般會先把這種適合存放的面包熱一下,，涂上奶酪，讓大家夾著熏腸去吃,。

　　味道很好,。

　　但可能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嗯,，不是可能,。

　　再也不會有那種味道了。

　　卓里奇找了一個麻布袋子,，盡可能地裝了面包,，然后帶上兩個水壺。

　　雖然野外的水可能很危險,，但水也不好帶,，就只能這樣了,。

　　與此同時，發(fā)覺之前被“母親”劃傷的手臂不疼了,。

　　拆開草葉繃帶,，發(fā)現(xiàn)什么傷都沒有。

　　這種事情,，在模因場里,，也不是稀罕的。

　　正要離開,，突然感覺到廚房里...

　　是媽媽,，媽媽站在那里，笑著說:

　　“卓里奇,，餓了吧,，來吃點熏腸喲?！?p>　　媽媽衣衫亮麗,，帶著溫和的笑容，端著干凈的盤子,，那上面是切好的熏腸,。

　　無法抑制的憤怒沖上了心頭，隨之而來的還有難過,。

　　“媽媽,，我愛您。兒子一定會給你們報仇,，一定會的,。”

　　他沉聲地說著,，攥緊拳頭,。

　　看著媽媽，他退后一步,，保持了一個距離,。

　　眼淚又安靜地落了下來。

　　“媽媽,，抱歉,，我還是在流淚。但是我保證,，從現(xiàn)在開始,，消滅所有的邪神之前，我絕對不會再流一滴眼淚,?！?p>　　媽媽好像露出了一絲歉疚的笑,。

　　在她想點頭的瞬間，身影變得虛幻,，接著消失了,。

　　“媽媽，模因不會打敗我的,，您放心吧,。”

　　卓里奇握緊劍,，立刻轉(zhuǎn)身離開了屋子,，走了出來。

　　外面的亨利還在等待,，也在觀望四周,。

　　卓里奇看著父母碎裂的身軀，眼神里充滿了痛苦和糾結(jié),。

　　“就這樣吧，不要想著去埋葬了,。在這里的每一秒都很危險,。”

　　皮膚枯槁的亨利看著他,，搖了搖頭,。

　　“嗯。我能觸碰石像嗎,？”

　　“最好不要,。”

　　“明白了,，你拿下劍可以嗎,？”

　　看著身體好了一些的亨利，卓里奇詢問著,，把劍交給他,。

　　亨利點點頭，接過了劍,。

　　卓里奇對父母做了一個隔空的擁抱,，感覺眼淚又要掉下來。

　　但是,，不能,。

　　剛剛對媽媽承諾了。

　　不可能讓他們傷心,。

　　一種脊髓抽動的感覺傳來,，他抑制住了眼淚,。

　　“劍還是你拿著吧，四周可能會出現(xiàn)異化的生物,，你的體力現(xiàn)在更好,。”

　　“好,?！?p>　　亨利接過了劍。

　　突然覺得劍身在蠕動,。

　　“亨利,，你沒有看到吧?！?p>　　“我沒有看到異常,。你自己判斷真假?！?p>　　“模因,，給我滾?！?p>　　他再次想了一下家人,，引導(dǎo)憤怒的情緒在身體里炸開，然后將精力集中到劍的身上,。

　　蠕動消失了,。

　　“雖然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但我的母親死去時,，我也看到了大量詭異的事情,。看起來你做的比我好,?！?p>　　“你的父母是？”

　　卓里奇一邊問,，一邊在石頭的地面上用劍刻字,，亨利看著他，瞇了瞇眼,。

　　“在這次之前的數(shù)十年里,，水銀山脈只發(fā)生過一起模因事件?！?p>　　“原來是你,，我明白了。”

　　卓里奇點點頭,。

　　果然,，亨利的父母，就是隔壁村多年前失蹤的父親,，和變成石像的母親,。

　　“你這個寫的...”

　　亨利搖搖頭。

　　卓里奇在地上刻的字是:

　　“親愛的爸爸媽媽,，奶奶,，我愛你們。還有劉維爾村的大家,。劉維爾家的兒子,，一定會消滅邪神。再見,?！?p>　　“消滅邪神你是認真的嗎？你學過歷史嗎,，從第一紀元結(jié)束,，到第四紀元的現(xiàn)在，那么多英雄都...”

　　“我不管,。亨利,，我肯定會的?！?p>　　卓里奇的眼神很堅決。

　　“走吧,，亨利,。”

　　“好,?！?p>　　亨利不再說多的話。

　　他們快步往村外走去,。

　　經(jīng)過村口時,，卓里奇平靜地向奶奶點了點頭。

　　------分割線------

　　天色漸漸變晚,，兩個孩子終于穿出了水銀山脈下的森林,，來到一望無盡的草皮原野之上。

　　視野很廣闊,，感覺也安全了很多,。

　　于是他們找了一棵大樹，準備晚上在上面過夜。

　　溫度在變低,，亨利找了幾塊木頭,，口中輕念，木頭便燃了起來,。

　　“卓里奇,，坐吧?？净鹦菹⒁幌?，吃點東西，然后去樹上睡覺,?！?p>　　卓里奇看了看他，點點頭,。

　　他并不驚訝為什么亨利會魔法,。

　　如果他很小的時候見證了父母的死，那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會很多魔法,。誰也別想勸阻他,。

　　兩個人坐了下來。

　　“卓里奇,，這個方向,，應(yīng)該是薩爾丁沒錯吧?！?p>　　“不一定,，因為模因可能在影響我們的思維。但我檢索了記憶的多個片段,，從約亞村出發(fā),，只可能有三個方向?！?p>　　卓里奇平靜地豎起指頭,。

　　“北部是矮人聚居地莫伊泰德?！?p>　　“西面是斯拉普蒂國的灌溉區(qū),，薩爾丁省?！?p>　　“南方是佩洛伊平原,。”

　　“如果我們的方向是南方,，可能會危險一些,，因為那里人煙很稀少。北部和西部的情況應(yīng)該是可以的?！?p>　　“但不必擔心,，平原上危險應(yīng)該少很多，因為未知的因素少很多,?！?p>　　說完，卓里奇向火焰挪動,，安靜地烤火,。

　　“你對地理很了解啊?！?p>　　亨利感嘆一聲,，但卓里奇則虛了虛眼。

　　“我媽媽,，是老師,。我爸爸是村議所的書記。他們經(jīng)常教我這些知識,?！?p>　　亨利看了他一眼。

　　“卓里奇,，我餓了,，有什么吃的嗎？”

　　卓里奇把水袋和食物都擺出來,，亨利立刻一副眼前一亮的樣子:

　　“有肉,，不錯。我太餓了,，午飯也沒吃,。”

　　“做任何事情前,，想想模因。不要告訴我,，你平時沒有給自己的記憶打記錄,。”

　　卓里奇拿起面包,，平靜地說著,。

　　“嗯，我意識到了,，這個肉是有問題的,，我只是想看下你的表現(xiàn)。”

　　亨利干枯的臉上輕輕一笑,，指示著火焰飛到那袋熏肉上,。

　　緊接著，那袋熏肉就消失了,。

　　并沒有燃燒,，而是帶著火焰一起虛化，直到不見,。

　　“不錯,，卓里奇，你沒有破解模因的能力,，但是卻足夠的細心,。”

　　“我不是一個細心的人,，但為了消滅邪神,，我勉強是一下?！?p>　　“很自大,。”

　　亨利笑了笑,，拿起面包啃了一口,。

　　“好硬?！?p>　　“我媽媽做的,，愛吃不吃?！?p>　　卓里奇大口地吃著面包,，像是美味佳肴。

　　亨利知道,，這個樣子并不是卓里奇故意哽他,。

　　“抱歉?！?p>　　亨利也不再開玩笑,，慢慢地吃著面包，喝著水,。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吃著,。

　　“亨利，其實你有可能也是假的,。我也是,?！?p>　　“我不否認?！?p>　　亨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而卓里奇接著說: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多交流情報吧,。即便是模因或者幻影，我也想要得到好處,?！?p>　　“沒問題。但是,，如果我是假的,，也可能是虛假情報?！?p>　　“是你的話,，你會怎么解決這個問題？”

　　“我會魔法,，對于一些簡單的事情,，可以用魔法推演，去尋找矛盾,?！?p>　　亨利說著，接著講了一句:

　　“耶爾德村曾經(jīng)來過一位老法師,，這個人很逗,，但是他的一句話讓我印象深刻?！灰姓J一個謬論,，剩下的全是奇跡’，卓里奇,，你理解嗎,？”

　　“你解釋一下吧?！?p>　　“真理這種東西,，只要有一個發(fā)生矛盾，那么所有的判斷,，都可以通過改變推論路徑，以得到肯定的結(jié)果,。老法師說,，這個是一門叫‘數(shù)理邏輯’的知識最基礎(chǔ)的部分,。”

　　“我好像能理解,。你覺得魔法的運轉(zhuǎn)是對的,，那么虛假的世界就會在魔法的推演下，暴露出矛盾,?！?p>　　“正是如此?！?p>　　“但是,，邪神好像能暫時改變世界的法則？”

　　“如果只是一些物理意義上的法則,，確實可以被改變,。”

　　亨利笑著,，但這笑容逐漸轉(zhuǎn)為不屑,。

　　“邪神可能改變的，是人會摔在地上,，還是浮到空中這種,，并不根本的法則，”

　　“至于‘一加一’不等于‘二’的這種事情,，只不過是認知的破壞,。想真的改變這些，別做夢了,?！?p>　　亨利臉上是冷峻而不屑的笑。

　　“在冰冷又宏偉的真理面前,，邪神,，它們配嗎？”

　　卓里奇抬頭看了一眼亨利的表情,，又接著烤火:

　　“嗯,。那，如果邪神改變你魔法的運行呢,？”

　　“這一點,，我沒法否認，所以,，在魔法強到像那些能抵抗模因的大法師之前,，人們的心智邏輯是最重要的，嗯...不,?！?p>　　亨利說著,，又搖搖頭:

　　“不管怎樣，人們的心智邏輯都是根本,，因為這也是魔法的根本,。我們可以從記憶里搜尋可靠的知識，用思維對真實性進行分析,?！?p>　　“記憶會被邪神改變嗎？”

　　“當然,，但記憶是復(fù)雜的,。我堅信邪神只是某種有限的東西，它們未必可以篡改你的所有記憶,?！?p>　　“謝謝，這和我之前聽到的觀點一致,。這很有用,。”

　　卓里奇道謝,。

　　“卓里奇,，你不好奇我們?yōu)槭裁茨芑钕聛韱幔俊?p>　　“我正想問,?！?p>　　“邪神，是以智慧生命的負面情緒為食的,。其實村里人說一些小孩不會被模因影響,，這是錯的。只是因為,，小孩并不理智,，能夠為它們培養(yǎng)更多的食物?！?p>　　“或許吧,，但邪神似乎并不能窺探人的想法吧。如果可以,，它應(yīng)該不會選擇我,。”

　　“為什么,？”

　　“它無法從我身上獲得食物,，我不是個好的選擇?！?p>　　“憤怒呢,?！?p>　　“我的憤怒，是正面的情感,。我珍惜生命和情感，因此對沒有絕無可能向善的邪神表示憤怒,，想要毀滅它,，這甚至是高尚的。并且我現(xiàn)在覺得,，我對和我們經(jīng)歷類似的人產(chǎn)生了很大的同理心,。”

　　亨利愣了一下,，然后笑著點點頭,。

　　二人沉默了片刻。

　　“亨利,，你是假的吧,。雖然剛剛你說的都是真的?！?p>　　亨利繼續(xù)笑著,，“對不起，但我的確已經(jīng)死了,?！?p>　　“為什么死去的人還能交流呢?！?p>　　“卓里奇,，不要太好奇，不要可憐我,。情感脆弱了,，也會中計的?！?p>　　“你剛剛有句話令我印象深刻,。這樣的想法，這樣的你,，居然會是模因,。邪神，可真是罪惡啊,?！?p>　　“卓里奇，不離開嗎,?！?p>　　“走不了了吧,。”

　　卓里奇抬頭,，看著頭頂?shù)臉?，變成了一個巨大的人形。

　　正是白天的邪神的縮小版,。

　　“這個平原叫做薩爾丁平原,，不應(yīng)該有樹。除非我們是在水銀山脈的另一頭,，精靈國度倫奈迪亞的綠原上,。”

　　緩緩地說著,，卓里奇年輕的臉不再看邪神,，而是看向了亨利。

　　亨利枯槁的臉已經(jīng)變成了骷髏,。

　　“你完全沒有怕呢,。”

　　骷髏亨利還可以發(fā)聲,，還能聽出他的笑意,。

　　“如果我能活下來，亨利,，我會為你報仇的,。安心吧?！?p>　　卓里奇也笑了,。

　　“謝謝你，劉維爾家的兒子,。面包很好吃,。”

　　“謝謝,?！?p>　　亨利身上溢出微弱的火星，散成風中的灰燼,。

　　魔法點燃的柴火,，也安靜地在黑暗中逝去。

　　“聽到我們的聊天了嗎,，邪神,。”

　　卓里奇站起來，冷冷地轉(zhuǎn)過身,。

　　“在這些心靈面前,，邪神，你配嗎,？”

　　瘆人的面容并沒有讓卓里奇畏懼,，雖然他感到渾身都在顫抖。

　　已經(jīng)接受,，就算死去,，也絕不會被絕望之類的負面情緒占領(lǐng)。

　　不會讓邪神嘗到一絲甜頭,。

　　傍晚的紅霞下，蒼涼的原野上,，巨大的邪神尸身,，面對著弱小的男孩。

　　“你或許以為,，這樣鋪墊一下,，我就會怕?！?p>　　“但是我不會,。”

　　“讓我教教你,，人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