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繚離了咸陽宮,直接去了蒙府,,找到蒙啟,、蒙繼兩個小子,,問他們誰愿意跟著楚南雄跑幾天腿,。
蒙啟因在蒙毅身邊隨侍,,難以走動,,便推辭了,。于是,這差事就落到了蒙繼頭上,。
第二日一大早,,蒙繼找來司馬欣,與府中幾位隨從一起,,徑直來到梧桐院,,要見楚南雄。
楚南雄不在,,正遇青桐,,說公子去對岸借書去了。
二人大感詫異,,來到渭水莊園,,找到莊內小廝詢問一番,。小廝指著一處院落道:“楚公子正在廳內,?!?p> 二人轉身看去,院中站著幾名家奴,,正蹲在桃樹旁說著閑話,。蒙繼正要呼喚,就見王安笑瞇瞇的走了過來,。身后跟著兩名侍女,,侍女手中抬著一塊匾額,匾額上寫著三個大字:南安院,。
王安笑著招了招手,,道:“今日南安院開府行事,兩位來的正好,?!?p> 蒙繼先說了兩聲恭喜,接著就問道:“府上這南安院掌管何事,?”
王安臉上一紅,,微笑道:“是為楚公子開的府。梧桐院只三進三出,,容不下多少人,。楚公子本來要在桃花溪畔再起幾座院落,不過終究有些麻煩,。正好莊子內有現(xiàn)成的,,就拿來用了?!?p> 蒙繼看了看門匾上的“南安”兩字,,心里也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打趣道:“公子南,、小姐安,,南安南安,倒也好聽,?!?p> 王安低頭笑了笑,又出口辯解道:“本來并不是這個意思,,你既然如此理解,,那也就這么著吧?!?p> 一旁司馬欣卻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俗話說坐北朝南,、稱孤道寡。這院落起了這么個名字,只怕要犯忌諱,。況且,,南安南安,不就是難安,?這王翦孫女,,為了楚南雄什么也不顧忌了?
他正自尋思,,家奴們已經(jīng)裝好了門匾,。司馬欣抬頭一看,見門匾下首兩側青石上,,各有四個大字,。右邊是“助國伐謀”,左邊是“為君解憂”,。想了想,,既是助國為君,那也算不得犯諱,。當下也就寬心,。
三人各說了聲請,便往大廳走去,。進入里面一看,,廳內空空蕩蕩的,既無幕僚,、也無書吏,。只楚南雄一個,坐在大廳中央,,身側四周全是竹簡,,滿滿的擺了一地。
蒙繼,、司馬欣正要上前問禮,,就見一冊竹簡飛出,被楚南雄扔在了一旁空地上,。隨后,,他又拿起一冊,唰的過了一眼后,,便隨手扔在了一旁,,再次拿起了另一冊……
三人只在廳門處站了片刻功夫,從楚南雄手中飛出的竹簡就有數(shù)十冊之多,。轉眼之間,,他面前的書籍全都被翻閱了一遍,。這時,門外幾個家奴吵吵鬧鬧的闖了進來,,一邊跑還一邊叫道:“讓一下,,安兒小姐,請讓一下,。”
三人不敢耽擱,,急忙閃到一旁,。
那幾名家奴抬著幾口箱子,箱子里全是書簡,。到了大廳之內,,家奴便快速的將竹簡取出,擺在楚南雄騰出來的空地上,。
他們一邊擺,,楚南雄一邊看。到頭來,,四名家奴擺了四堆,,反而不如楚南雄拿的快。
幾人在門外看的呆了,,哪怕王安早有準備,,此刻仍是心驚不已。眾人平日里捧書讀簡,,要將一冊從頭到尾全都看完,,哪怕只是案牘,少說也要半刻鐘,。若是賬目,、單據(jù)一類,則要更久,。
司馬欣常常自詡為博聞強識,,一冊竹簡只過目一遍,就能一字不差的背誦下來,??纱藭r見了楚南雄如此行徑,當真是驚為天人,。
他彎腰撿起幾冊,,拿在手中掃了一眼。竹簡上記載的是王翦行軍打仗時的各路紀要,。有記錄軍伍輜重的,、有記錄打仗損耗的,、還有的記錄著東出各國的田產(chǎn)民俗等等。
司馬欣心頭微顫,,忍不住開口問道:“公子,,這些你全都記下了?還是說,,只是隨意翻翻,。”
楚南雄忽然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看,,見三人正站在門側、一臉驚愕的看了過來,,便奇道:“你們什么時候過來的,?也不招呼一聲?!?p> 司馬欣急忙走了過去,,拿出手中紀要放在楚南雄面前,再次詢問道:“這里面所說,,公子可還記得,?”
楚南雄掃了一眼,點頭道:“長平之戰(zhàn)時秦軍器械,、糧草等輜重的消耗情況,。數(shù)目不太準確,與國尉府中記載的有些出入,,應當是王老爺子剛剛為將,、對各類狀況不甚清楚所致?!逼浜蟊阒赋鰩滋幟黠@的賬目錯誤,。
司馬欣一聽,便將那冊竹簡放下了,,指著另一冊,,看向了楚南雄。
楚南雄道:“那是韓地上黨一帶戶籍,、田產(chǎn),、水利的賬目,應該是韓安入秦時謄寫的副本,,與現(xiàn)在錄入的差別很大,。”說著,,楚南雄拍了拍身后一堆竹簡,,道,,“你手上的只能略作參考,這些才真的有用,?!?p> 司馬欣拿著竹簡,看了一眼后,,正色問道:“韓安入秦時,,上黨一帶有多少人口?每人合田畝多少,?郡內良田,、苦田都在何處?各有多少水利可供灌溉,?”
楚南雄笑道:“隔了這么多年,,早就變了,?!彪S后就一條一條的答了下來。不僅如此,,楚南雄還將身后竹簡推到司馬欣面前,,將如今上黨之地的人口、田產(chǎn)等數(shù)目,,各處水域灌溉范圍,、各個縣城徭役狀況全都說了出來。
司馬欣捧著竹簡對比許久,,每檢查一側,,頭上便多了一層細汗。等將那堆竹簡全都翻了一遍后,,更是滿臉驚駭,、額上背上全是汗水。
他抬起頭,,睜大眼睛望著楚南雄,,久久說不出話來。
一旁蒙繼搖頭苦嘆道:“我常聽人說,,公子能將十年春耕詔一字不差的背誦下來,,當時還以為是公子為了用計、刻意為之?,F(xiàn)在想來,,竟是如此!尋常那些人等,,都說自己一目十行,、過目不忘,,不過大多只是略通其意。真要他一字不差的背誦出來,,那真是難于登天,。可誰又能想得到,,竟在公子身上見到了,。”
楚南雄擺擺手道:“天下能士極多,,這些算不得什么,。那春耕詔不過是年幼時看了一眼,也不用放在心上,。你們來的正好,,這些東西需要分門別類,以供國尉府,、將軍府取用,。今日上午若能全都弄好,下午就可定下伐齊之計,?!?p> 蒙繼驚呼道:“竟這么快?那伐齊大計商討了兩個多月,,到現(xiàn)在仍是爭論不止,,公子竟這么快?”
楚南雄笑道:“齊國必輸之局,,我們只需順勢而為即可,,算不得什么大計?!?p> 蒙繼一聽此話,,也不知道怎么說了。當即低下頭,,與司馬欣一起,,將廳內的竹簡歸類總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