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寒冰那會兒,每到夜里我的屋子總有里三層外三層的丫鬟仆婦陪睡,。如今我住進(jìn)高悠揚的屋子,,這里竟是方圓十幾米除了他再沒別的一個丫鬟陪我睡,。這燈火熄滅之后的夜晚,,真是靜謐得十分過分,。若不是高悠揚在我身邊冒著幾絲兒灼灼的熱氣,,我真會以為我是這黑暗之中的獨木難支,。
我扯拔了幾下被子,,往高悠揚那地兒滾了幾滾,。
高悠揚倒是很明白我的心思,一條胳膊伸過來,,我就被他薅進(jìn)了懷抱里,。當(dāng)我又像抱被子一樣把他熊抱起來的時候,他還伸手摸了摸我的腦袋,。
“夫人總說自己上了年紀(jì),,為夫比你更勝,為夫早過了而立之年,。夫人切莫再說年紀(jì)這回事,,為夫聽了也會自慚,很怕夫人嫌棄為夫這又老又丑還渾身是傷疤的身體,?!?p> 這是什么套路?
裝可憐么,!
有必要么,?男人三十還是花骨朵,女人二十七八已是姨母和姑婆。高悠揚拿他的年齡和我比,,有誠意么,?還搬出他渾身是傷疤的功勛來!就知道我心里敬慕保家衛(wèi)國的英雄是不,?
這男人的套路,,真是可恨。
可嘆我我父親打小教我世事人情,,就是沒教過我怎么戳破男人的計謀,!我外祖成天把我捧在手心里,甚至還同意我耍大刀,,就是沒計算到當(dāng)我神力盡失這一天怎么抵擋一個男人的算計,?
我若現(xiàn)在去請教我爹,江陵候也不會支持我,。因為高悠揚是晉國上上下下公認(rèn)的英雄,,能嫁給他還不快快地投懷送抱生了兒子鞏固地位?
我真的需要快快與高悠揚生個兒子以鞏固地位么,?
高悠揚的話真的提醒了我,,若等到我到了太爺這般年紀(jì),我也沒有一個孫子孫媳婦侍奉眼前,,該是多么的可悲,。
對了,我明早一定要起得早早地,,梳洗得干干凈凈漂漂亮亮地,,去伺候我外祖好好喝一碗米粥,開始美好的一天,。
那美好的一天,,還不是給我外祖喝米粥開始的。而是在我婆婆的打點之下,,我和高悠揚匆匆切切地進(jìn)了皇宮,,與太后皇帝皇后請安去。原來,,這是傳說之中的回門之期,。
皇后姐姐簡直對我好不得了,又是賞我上好的綢緞和茶葉,,又是拉著我的手與我親密地說話,,一個勁兒地囑咐我要常回宮里和她說話,。而虞太后呢,,她一手摩挲著司馬衍之留下的那個小皇子,一手讓太監(jiān)賜我一尊送子觀音。虞太后笑道:“哀家是出了名的催婚專業(yè)戶,,如今就把這催生的任務(wù)也攬下了,。高氏一門忠心護(hù)國,如今這一代只剩了大將軍這一根獨苗,,和樂,,你與大將軍切要夫唱婦隨其樂融融,為高家傳宗接代,!”
我捧著虞太后賞的這尊送子觀音,,簡直是不知怎么回復(fù)啊。
我只好萬般無助地向司馬萬里討個意思,。
而司馬萬里無暇體會我的尷尬,因為高悠揚說他戍邊巡防要把我?guī)?,我很適合幫他做一些抄寫文案之類的文書工作,。
司馬萬里還沒答應(yīng)呢,何皇后卻一口應(yīng)下了,。何皇后找虞太后說:“太后再不必?fù)?dān)心了,!人家小兩口啊是情濃意濃,半會兒舍不得分開,。太后,,您就準(zhǔn)了公主陪大將軍巡防吧。一則可解二人相思之苦,,二則也可早日生個小寶寶,,太后您又要做外婆,本宮也沾個光做一回大舅母,!呵呵,。”
何皇后笑得呵呵呵的,。
我簡直不知道有什么好笑,!我的回門工作,就是如此被動,。
我在回高家的一路上,,都很是不開心。而虞太后在我臨走前,,還特特囑咐我一定要親手將送子觀音供奉起來,,萬萬不能借他人之手。
我在馬車?yán)?,捧著那尊沉甸甸的送子觀音,。而高悠揚還跟我坐在一起,所以我免不了很幽怨的看著他:“這送子觀音為什么只有我能抱,你就不能抱一下幫我搭把手,?你簡直不知道她有多沉,,是全黃金打造的么!”
高悠揚說:“今日江陵候家里設(shè)了晚宴,,請我去喝幾杯酒,。夫人可要與我同去?”
送子觀音不沉了,,一點都不沉,。
我簡直是極麻利地從馬車上被丫鬟攙下來,一路小跑著將送子觀音送回我和高悠揚的新房里擺在恰當(dāng)?shù)奈恢闷照罩液透哂茡P的新床,。
我再火火地回去,,高悠揚還在馬車?yán)锏任摇?p> 我望他燦燦一笑,我那一頭的發(fā)式,,還很端莊,。
馬車踏踏地往我寒家而去。
我不見我爹已經(jīng)好多年了,。當(dāng)然,,我不會那么傻地告訴他我就是他那不幸魂歸丹江口的女兒寒冰。我會做個好好的客人,,和高悠揚一般喚他一聲“姑父”,。我只要看他好好活著,看他與陸姨娘寒徹頤享天年就夠了,。
寒徹已經(jīng)是十二歲有余,。
他和我爹穩(wěn)穩(wěn)地站在家門口,等著我和高悠揚大駕光臨,。
當(dāng)我和高悠揚從馬車?yán)锵聛?,我爹和寒徹竟是望著我毫不遲疑地跪下來磕頭。
“公主千歲,,大駕光臨,,寒舍蓬蓽生輝?!?p> “大將軍,,有失遠(yuǎn)迎!”
我趕緊把我爹攙起來,,我哆嗦好久,,終于喊了他一聲:“姑父!”
我爹甚至不敢直視我的臉,,他躬身趕緊把高悠揚和我往里請,。他才讓仆人去把陸采之喊過來,,準(zhǔn)備著與我到內(nèi)廳說話。他們許是不知道我會來,。我那老祖母楊夫人已經(jīng)由丫鬟們攙扶著從內(nèi)堂顫顫巍巍地出來,,她一見我也要對我行叩拜大禮。
我怎么當(dāng)?shù)闷稹?p> 我緊緊地攙著楊老夫人的手,,道:“老夫人身體康泰,,真是不可多得的福氣?!?p> 陸采之要請我去內(nèi)廳敘話,,賞月下的桂花香。
我說免了,,一家人不要分成兩派,,就一起吃飯喝酒說話也好。
高悠揚也說就那么辦,。
于是,,陸采之重新添位置布酒菜,地點就在山對面水邊的風(fēng)亭里,。彎彎的月亮映在水上,桂花朵朵掉入水面浮著,,遠(yuǎn)遠(yuǎn)的幾只孔雀已經(jīng)睡了,,聽到我們這邊的人聲卻又起來展翅鳴叫。
那些孔雀,,還是當(dāng)年我趕在那兒養(yǎng)著的,。
我問我弟弟寒徹:“那些孔雀可還好養(yǎng)?”
寒徹起身,,很恭敬地立在我身旁:“回公主的話,,七只金孔雀三只綠孔雀五只綠頭鴨曾是我姐姐養(yǎng)的。它們?nèi)缃窳?xí)慣了這些氣候,,每年下蛋生養(yǎng),,已經(jīng)孵出了好些小孔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