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營里分出了個專門搞航運的小隊,，人不多，就一眾十來人,，他們專門負責駕舟探海,。

　　小隊的眾首叫陸舟生,，是秋伯的最得意的徒弟，他駕船御槳可謂毫厘不差,，也最平穩(wěn),。

　　學霸軍開通了合浦的定期航線后，他本想操舟往來其間,，因為不管是旁人和是他自己都認為沒有人比他更勝任,。

　　誰曾想，郎君點名要走了他,，還把他手下最精悍的軍眾都調(diào)了過來,，還專門調(diào)了一艘船，也不運貨也不載人,，卻整日價開著船在海里晃蕩,，說什么勘察海況，連師父一把年紀了,，也陪著郎君一起瘋,。

　　在海上到處瘋還不打緊，郎君和師父讓工營負責營造的伙伴們把船給拆了,。

　　陸舟生死死地記住了領(lǐng)頭那家伙,，就是島上最好的木匠，名叫李衡,。要不是當著首領(lǐng)的面,，他會直接上去找李衡搏命。

　　他李衡雖說手藝好,，但他是打家俱造房子的,，又沒造過船，憑什么就把陸舟生的愛船給拆了,？要知道,，陸舟生可以把船當成老婆來看待的,，他還沒娶妻，每天都跟他呆一塊的船跟妻子沒區(qū)別,。

　　每次出?；貋恚懼凵家汛焕锢锿馔獠潦靡槐?，底船也要清理,，不讓藤壺藻苔長上去，每一次當陸舟生輕柔地撫摸他的船時,，感覺就像是要輕拂婦人的臉龐,。

　　李衡何德何能，竟然對自己的老婆上下其手,，可恨,！

　　陸舟生想啥李衡不知道，他只知道郎君將帆布換了一種,，這沒問題,，新?lián)Q上的帆布明顯以以前的厚實，更能扛風,。

　　可帆布裁成了三角的樣式,，要多難看有多難看，還分成了大小兩扇,，郎君說這叫復合帆,。

　　操這種帆也沒有辦法像原本那樣用麻繩來牽引，而是換成了木齒輪和連桿組成的一套很精致的結(jié)構(gòu),，連結(jié)到一個圓輪形裝的舵面上,。

　　這讓李衡又開了眼，意然可以這樣玩,，這套設(shè)計真是鬼斧神工,，不過也正常，郎君也一直有這種神仙手段,。

　　可陸舟生卻在這套舵面上栽了個大跟斗,。

　　說實話，第一次操這種帆時陸舟生撞了棧橋,，后來還差一點弄翻了船,，當時船舷距離吃水線只有半尺不到，要不是運氣好手腳快,，一船人都得扔海里喂魚,。

　　可郎君還跟師父哈哈大笑喝起了酒，陸舟生實在是想不通,，差點命都沒了,，還值得那么高興,？

　　不過慢慢的，陸舟生就沒空想這些有的沒的了,，因為他每天都得帶著部眾學一大堆東西，不拼命還不行,，要是給手下超了去,，那臉往哪擱？

　　什么洋流,、信風,、臺風以及哪里有深水良港，如何看地圖,、修改地圖甚至畫新的地圖,，每日里腦子都是糊的，好在郎君帶著練氣后頭腦又清醒了,。

　　陸舟生覺得,，自己都快成了一個書生了，也許村里的書生都不一定有自己懂得那么多,。

　　這樣也好,，祖祖輩輩，就出自己這個異類,，識文弄墨,，心里也挺自豪。

　　可郎君就停不下來,，舵面換了,，不再是以前的長木桿，而裝上了了轉(zhuǎn)向連軸,，桅桿也換了,，下面連接的地方不再是榫卯卡口，而是換成了鋼套,，花樣不是一般地多,。

　　還好都是很硬實的鐵木，問題是郎君怎么就知道這種樹比以前的木材更韌性呢,？問了郎君,，永遠是一句多讀書甩過來。

　　那就讀吧,，師父說了,，跟著郎君學，泥腿子也能成狀元,，師父從不誑自己,。

　　于是陸舟生學會了牽星術(shù),，能認出天上星斗，以日月星辰為引,。

　　這個有點困難,，不是每個操船手都能做到，郎君又說找北斗星,，還拉著陸舟生一起做指南針,。

　　指南針這個東西很奇妙，拿著鐵塊去海邊沙灘上擦,，吸到鐵塊上的就是磁石,。

　　收集起磁石來磨銹花針，就得到了磁針,，給磁針裝個活動支架,，就是指南針，還真靈,，比自己靠經(jīng)驗找準多了,。

　　郎君又做出了牽星板，用牽星板測北斗星到海平面的高度,，就可以算出仰角,，郎君說仰角就是緯度。

　　怕一時半會教不懂他們計算,，郎君還把星板組合對應(yīng)的仰角寫了出來,。

　　其實陸舟生已經(jīng)會算了，但手下就多半不行,。

　　會用了牽星板,，海圖就標示了經(jīng)緯度，可郎君畫出的新海圖嚇了大伙一嚇,，世界那么大呀,，整個大唐才占那么一小塊，還有五大洲四大洋,。

　　郎君說他是從《山海經(jīng)》《異志圖》里看到的,，陸舟生真想買到這兩本書。

　　師父又說了：“書生不出門,，能知天下事,，讀書破萬卷，人人比郎君,?！?p>　　師父不知道，兔崽子里有人開始一天學三十個字,，陸舟生只得縮短睡覺的時間,。

　　不過現(xiàn)在海圖上有了經(jīng)緯線還真是方便,，找航向太容易了，潿洲島的零經(jīng)線最好找,。

　　可如何測速度又難住了陸舟生他們,，只有測速才能定出當前的經(jīng)度。

　　郎君又像變戲法弄出了一套測速板,，其實還是李衡在打造,，就是把一個連著線的木板丟到水里，另一端放在船尾,，隔一段時間在線上打結(jié)，算一個時辰打了多少結(jié),，然后在兩個已知位置之間航行來算速度,。

　　兩個結(jié)之間叫一節(jié)，節(jié)成為了航海的速度單位,。

　　拔出蘿卜就帶出了泥,，時間怎么算，陸舟生是用燃香來計,，郎君說不準,。

　　工營的弟兄們開始做一套大大小小沙漏，通過日冕來計算時辰,，大沙漏量出前一天日冕零刻度到第二天日冕零刻度時的漏進去的沙,。

　　稱量沙漏里的沙，并分成十二等份,，時辰就有了,。

　　再細分下去，直到時,、刻,、分就都出來了，當然沙子要精挑細選并烘干密封不讓它受受潮,。

　　再用不同等份的沙漏來計時,，畫出大沙漏的刻度，一套原始的計時系統(tǒng)就弄了出來,。

　　以潿洲島夏至那天日出倒推出其它的時刻,。

　　解決了計時的問題，郎君又開始磨鏡片,，用鏡片做出了六分儀,，木制的六分儀很精巧，但很好用,，配上星表,，經(jīng)緯度太容易算了,。

　　還有一個副產(chǎn)品，望遠鏡,，這東西能看得很遠,，千里眼莫不是說的這玩意？反正陸舟生得了一個,，讓伙伴們羨慕死了,。

　　其實還有許多小件都是郎君設(shè)計的，可這些器具卻是狗日的李衡搞出來了的,，直尺,、角尺、量角器,、圓規(guī),、天平秤、砝碼,，為此郎君還定出了十進制的重量,、長度單位以及角度、圓周率和三角函數(shù),。

　　雖然現(xiàn)在陸舟生已經(jīng)不那么恨李衡了,，因為經(jīng)他之手，陸舟生的“老婆”變漂亮了,，也變能干了,，可陸舟生在學著用這些東西的時候還是對李衡咬牙切齒。

　　媽呀,，這些東西才真正要命,，比操舟難上一萬倍不都止。

　　陸舟生發(fā)誓,，下次李衡單獨乘坐他掌的船時,，一定要把速度弄到最快，讓轉(zhuǎn)彎轉(zhuǎn)得最急,，將迎浪曲線調(diào)到最顛簸,，讓李衡好好吐一次，出一出胸中的惡氣,。

　　可沒等陸舟生達成這個愿望,，郎君就把李衡調(diào)走了，說是船只改造驗證成功,，要改裝另外的兩艘去了,，算他李衡命好，不跟他計較了。

　　可這之后,，郎君就不常來了,，只留下師父陪著陸舟生他們勘探海況。

　　梅哲仁干嘛去了,？他得回合浦一趟,，那幫豪紳哭著喊著讓他回去，不過回合浦前他得接個人,。

　　勞踐言回來了,，花了大半個月，他走完了合浦縣上上下下的地頭,，把該找的原料給找齊了,，梅哲仁又可以繼續(xù)他的種田大計。

　　梅哲仁之所以這么折騰航運這幫部眾,，就是因為,，找到了原料運輸卻跟不上，船太慢了,，航海的手段也不行，不進行升級改造,，效率低下,，耽誤時間。

　　想想,，航海的速度快一倍,，時間省一半，然后運量也增加成幾,，運回來的原料就會打著滾翻番,。

　　別看運的都是石塊泥砂，但它們送去工坊去變個身,，立馬價增百倍千倍萬倍,。

　　琉璃器、水泥在合浦根本不夠賣,，梁老板現(xiàn)在逢人稱張縣令已經(jīng)不稱明府了,，而是直接赤果果的叫恩主。

　　合浦縣各鄉(xiāng)里的里甲,，已經(jīng)增員至五百人,，其實那些豪紳們還想增加的，錢不是問題,，沒有里甲就沒有足夠的息壤配額,，每支出一名里甲的費用，換回來的是一個月得到十石的水泥,。

　　整個縣上下一個月就分兩百五十噸,，都快趕上點醬油碟了,，哪里夠分！

　　里甲的力量已經(jīng)超過了縣衛(wèi),，梁老板拍著胸脯說他給他哥去信,，一定說服梁縣尉，絕不擋大家發(fā)財?shù)牡馈?p>　　梁縣尉也同意,，吃了一個月的苦,，眼見風頭快過去了，猛然間天上又掉下大量的浮財,，撿得他不亦樂乎,，對張縣令的怨恨也消退了不少，正轉(zhuǎn)憂為喜呢,。

　　可韋里正沒同意,，他說海商們運力不足，每個月就能拉這么點貨,，大家且忍一忍吧,。

　　屁的海商，就是潿舟島的運力不足,，有些明眼的都私下底串聯(lián),，是不是給韋里正捐助船只，反正只要倒多兩手,，賺的錢比船貴多了,。

　　可他們一打聽就泄了氣，因為五百石官船不是想買就能買的,，買多了違制,。

　　于是他們只得讓韋豐聯(lián)絡(luò)張縣令，說是要共商大計,，其實就是想讓張縣令把驛渡里的官船拿出來拉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