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玄說著話,,目光不離少女面上,。
馮橙垂眸沉默了片刻,,輕聲道:“我也懷疑過,。”
對世人來說,,姻親算是最親近的親戚,,承認外祖家害她需要勇氣。要知道當出嫁女的子女與家里人發(fā)生糾紛,,舅父是能替孩子出頭的。
聽她如此說,,陸玄沒了顧慮,,問道:“馮大姑娘回來后可見過你那位表姐?”
馮橙搖頭:“還沒見過,?!?p> 陸玄抿了口茶,道:“還是盡快見一見,。就算你表姐有問題,,這件事也不是她一個女孩子能辦成的?!?p> 到現(xiàn)在事情已經(jīng)很明朗,,有人暗中對馮大姑娘與二弟出手,制造他們私奔的假象,,從而算計國公府與禮部尚書府交惡,。
二弟的失蹤至今毫無線索,倒是馮大姑娘這邊有些端倪,,這也是他急著來見她的原因,。
聽了陸玄的話,,馮橙沉默了。
陸玄說得對,,就算設(shè)計她出現(xiàn)在那里的是表姐,,真正與幕后兇手打交道的定然另有其人。
那應(yīng)該是尤府的長輩,。
想到這個答案,,馮橙心里針扎般疼。
“馮大姑娘,,能不能說說你外祖家情況,?”
馮橙抿了抿唇,微微點頭,。
“我外祖父早逝,,外祖母拉扯著一雙兒女長大。現(xiàn)在尤府主人有我外祖母,、舅舅,、舅母、表哥與表姐……”
陸玄靜靜聽馮橙講著尤府情況,,問道:“你覺得最能打動你外祖母,、舅舅、舅母的是什么,?”
馮橙愣了一下,。
少年語氣淡淡:“能對外孫女下手,終歸不是小利,?!?p> 馮橙陷入了回憶。
本來這場陰謀是成功了的,,既然外祖家參與其中,,那最大的改變是什么呢?
最大的且是好的轉(zhuǎn)變——馮橙認真想著,,顫了顫眼簾,。
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表哥中舉。
今年正是三年一次的秋闈之年,,再過上幾個月表哥下場,,讓尤府迎來一件天大喜事。
十年寒窗苦,,能金榜題名者寥寥,,對任何一家來說出了個舉子都是大喜事,而對尤府來說尤甚,。
她印象里表哥資質(zhì)平平,,別說在十七歲的年紀中舉,,就是三十七歲中舉都算出人意料。
說白了,,表哥就是止于秀才的水平,。
可偏偏表哥桂榜有名,而才名遠播的兄長卻因為母親的死失去了科考資格,。
這樣出乎意料的發(fā)展,,足以令她印象深刻。
那表哥中舉與現(xiàn)在的事有關(guān),,還是單純的撞大運呢,?
馮橙不能肯定。
“想不出么,?”見她久久不語,,陸玄問。
他是不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少年暗暗尋思,。
燈光下,少女巴掌大的臉蒼白如雪,,顯出幾分可憐,。
少年難得起了幾分內(nèi)疚,張口道:“要是想不出就算了,,我再查查看,。”
馮橙回神,,雖不能肯定,,卻不想放過任何可能:“若說最能打動外祖母他們的,應(yīng)當是功名,。”
“功名,?”
“對,。我外祖父與我祖父是同科進士,脾氣相投,,才有了我父母的親事,。祖父出身寒門,論家境比外祖家還差一些,,后來仕途順利連連高升,,外祖父卻英年早逝,導(dǎo)致尤府家道衰落,。對外祖母來說,,她最盼著舅舅金榜題名,,光耀門楣?!?p> “那你舅舅——”
馮橙苦笑:“舅舅連秀才都沒考中,,外祖母便把希望放在了表哥身上??上П砀缫操Y質(zhì)平平,,為此外祖母沒少煩心?!?p> 陸玄默默聽著,,手指微扣輕敲桌面。
一對同年成為了兒女親家,,眼睜睜看著親家公平步青云成為六部尚書,,而自家因為頂梁柱早逝家道衰落,越差越遠,。
而明明一開始二人起點一樣,,甚至尤家更能助力。
對尤老夫人來說,,期待子孫成才恐怕成了執(zhí)念,。
其實不說尤家這種情況,放到任何人家,,誰不期待兒孫魚躍龍門呢,。
“我回頭會從這方面著手查一查。不過為了調(diào)查不走錯方向,,馮大姑娘還是盡快與你表姐見一面,,試探一下她的反應(yīng)?!?p> 馮橙想了想,,道:“要試探我表姐的反應(yīng),還要陸大公子幫個忙,?!?p> “你說?!?p> 敞開的窗進了風(fēng),,吃飽了小魚干的花貓懶洋洋擺著尾巴。
二人說完正事,,屋中一時靜下來,。
陸玄掃了一眼來福,笑道:“幾日工夫,這貓兒胖了不少,?!?p> 花貓斜他一眼,大搖大擺走了,。
陸玄起身:“今日打擾了,。”
見他要走,,馮橙忍不住道:“陸大公子,,我們要不要定一下以后如何碰面?”
陸玄后知后覺點點頭:“馮大姑娘說得對,,是該定一下,。”
爬尚書府墻頭不是長久之計,。
“我看貴府門外有一株柳樹長得不錯,,以后我若有事找你,便命人悄悄在那柳樹枝上系一條綠帶,。你每日上午打發(fā)人去看一眼,,若見到綠帶,就在隔街的清心茶館碰面,。你若有事也如此做,,我同樣會安排人每日上午來看一看。馮大姑娘覺得這樣如何,?”
馮橙仔細想了想,,提出疑義:“這個法子有隱患。若有人盯著我發(fā)現(xiàn)端倪,,效仿你系了綠帶哄我去茶館怎么辦,?”
“短時間內(nèi)應(yīng)當不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p> 長久來看,,等查出二弟下落,他還見馮大姑娘干什么,。
不過既然對方擔(dān)心,,謹慎一些更好。
“我們約定好綠帶上的特殊標記,。你的人拿回綠帶后,你親眼確定過綠帶上的標記再去茶館,?!?p> 馮橙點點頭,又提出疑義:“萬一有急事呢,?”
陸玄嘴角微抽:“我若有急事就翻墻,。你若有急事,,直接以朋友的身份打發(fā)人去成國公府送信就是?!?p> 聽陸玄報出一個人名,,馮橙默默記下。
“沒別的事了吧,?”
馮橙眨眨眼:“還有一個問題,。”
“你說,?!?p> “現(xiàn)在那株柳樹枝繁葉茂,系上綠帶不惹眼,,等秋日柳樹葉子掉光了怎么辦,?”
處變不驚的少年神色一瞬扭曲。
這丫頭怎么有這么多稀奇古怪的問題,!
可對方還微睜著一雙清亮的眸子,,認真等著他回答。
少年忍無可忍,,咬牙道:“到柳樹葉子掉光還有小半年時間,,那時或許早已查明一切,我們應(yīng)該不用見面了,?!?p> 不見面?
馮橙深深看了少年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