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不能放棄套我話的小心思是么?”青陽只用一句話就結束了對話。
不過瑞恩這回真的沒有套他話的意思,,可青陽的話里,,卻透露出了他能擁有那么強的戰(zhàn)斗力,是與他過去的生活緊密相關的,。
只是瑞恩也沒有心思繼續(xù)就這個問題刨根問底兒了,,加利斯加入戰(zhàn)斗之后,,傭兵的頹勢轉眼之間就被逆轉,,怪們奮力地搶走了同伴的尸體后,,便有序撤退了。
——是真的,,有序撤退,。
大多數野蠻種族沖鋒的時候來勢洶洶,被擊敗后則往往是潰敗,,但這些怪物撤離的時候,,卻懂得交替掩護,不僅沒給傭兵們留下追擊的機會,,甚至沒給他們剩下一具能夠研究的尸體,。
“至少法師先生說對了一件事,這些怪物,,應該真的有個相當高明的指揮官”發(fā)現追擊無望之后,,加利斯摘下了頭盔——趁勝尾隨雖然是個不錯的想法,但傭兵們經歷了這一戰(zhàn)之后,,本就油盡燈枯的體力已經消耗殆盡,,而且還產生了許多傷員,雖然大多數人的傷勢還算不上重傷,,但也到了需要停頓治療的程度,。
“哼!也就說對了那么一件事而已,,你們剛才留意這小子了嗎,?神神叨叨地一直在那里哆嗦,我不管他是不是個魔法師,,但我肯定他一點用都沒有——嗯,,負作用肯定不算有用?對不對,?伙計們,?”奧茲也摘下了牛角盔,由于沒穿護甲,,所以他身上也多出了兩道傷口,,不過諾德人還不在意地抹了一把血,把話鋒引向了瑞恩,。
加利斯看了一眼奧茲一眼,,又轉過頭來看看瑞恩,不置可否地沒有說話,。
“你沒事兒吧,?”巴斯拖著渾身的血痕,,一邊問一邊向瑞恩走過來,因為活動扯動了傷口,,所以他每走一步都在倒吸著冷氣,。
瑞恩點了點頭,說了一句還好,,但額頭上淋漓的冷汗已經出賣了他——這么多年,,他最多也就受過些皮外傷,肌肉被金屬刺穿的痛苦,,他是第一次感受,,之前因為情緒高度緊張,所以只感覺肩膀有異物感,,現在放松下來,,那種難以言喻的痛苦便排山倒海一般,一波一波沖擊著他的腦海,。
不過巴斯顯然比他傷得重得多,,這一次戰(zhàn)斗他又一次沒有任何表現,隊伍里漸漸積累起來的怨氣不用刻意留心也能感受得到,,這種時候,,他自然不能再哼哼唧唧地給人話柄。
“是肩膀受傷了,,用不出魔法來嗎,?”巴斯走過來,齜牙咧嘴地擠出一個無比丑陋的笑容,,安慰道:“別聽那個蠢貨胡扯,,趕緊把傷養(yǎng)好,下次再遇上這些怪物,,讓他們知道你的厲害,!”,。
瑞恩用力點了點頭,。
“謝謝哥!”
他們其實并沒有血緣關系,,一起相處的時間也并不長,,但今天,他卻是真的豁出了性命來救自己,,如果說患難見真情的話,,那么生死之際,則更能看出真心,。
瑞恩道謝的語氣非常的認真嚴肅,,倒是弄得巴斯不好意思起來,,他下意識地笑著想要伸手撓頭,但胳膊一抬,,就疼得呲牙咧嘴,,只能放棄。
“剛剛在死神的鐮刀下溜走,,還能笑出來,,比我當年的表現要好啊,!”霍普笑著走過來,,手上拿著一卷繃帶。
“真的嗎,?大叔你一第一次上戰(zhàn)場什么樣,?”巴斯一聽到霍普的肯定,立刻興奮起來,,一下子甚至忽略了身上的痛,。
“臭小子,你想聽故事,?還是想看我的笑話,?”霍普佯裝生氣,瞪了巴斯一眼,,把巴斯嚇得一愣之后,,然后嚴肅地說道“別管你怎么想的,也得以后再聽,,現在老老實實坐著,,我檢查一下你的傷口!”,。
“啊,,好的,謝謝大叔,!”巴斯的機靈勁兒,,自然明白過來霍普是擔心他倆不會自己處理傷口,所以來幫忙的,。
霍普撕開巴斯已經被撕零散的襯衫,,稍稍用紗布沾水擦去了他身上的血跡,檢查了幾條傷口之后,,在齜牙咧嘴的巴斯肩上拍了一巴掌,,大笑著說道:“小家伙,你的運氣確實很不錯啊,,受了這么多傷,,卻幾乎都是皮肉傷,,沒有一條傷到了骨頭!”,。
“哈哈,!這要感謝大叔你借給我的盾牌啊,!”巴斯也呲著牙回應,。
“那就先不管你了,瑞恩的傷,,雖然不重,,但必須得盡快把箭取出來,拖得久了,,傷口感染可就危險了”霍普說著,,就朝瑞恩走了過來。
老兵先是熟練地用小刀割開了瑞恩的長袍與襯衫,,箭矢看樣子插得不深,,但菱形的箭頭也完全沒入體內,傷口四周的皮肉翻卷著,,血肉模糊,。
霍普嘖了一聲,笑了出來:“你們兄弟倆,,都是被大天使吻過的嗎,?這箭射入的深度,足夠傷到骨頭了,,但看角度,,骨頭最多也就是有點擦傷,應該是流矢,,不是奔著你來的”,。
“大叔,這是弩箭對么,?”瑞恩強忍著疼痛,,開口問道。
他對弓弩其實不太了解,,但佩恩是個獵人,,弓箭他是見過的,,這支箭的尾羽很短,,幾乎沒有,跟所有他見過的弓箭都不像,,而且,,遇襲的時候,,那個傭兵大喊地是弓弩手!
霍普的臉色變了變,,點了點頭——老兵當然不可能忍不住弩箭,,只是剛剛經歷一場血戰(zhàn),沒有想到弩箭背后的含義,。
這片大陸上絕大多數失去文明傳承的怪物,,連一把像樣的弓都做不出來,更不要說是需要一定機械學知識的弩了,!
“先不管那些,,把箭拔出來再說,喝口這個,,忍著點,,可能有點疼”霍普搖搖頭,從腰帶上去取下了一個酒囊,。
瑞恩點頭接過來,,還以為里面是啤酒,就沒有很在意,,直接灌了一大口,,然而穿過喉嚨的確實一股完全不同于啤酒的辛辣液體!瞬間他的口腔和咽喉就像是燃燒了起來一樣,!
“這就辛辣了,?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烈酒!”腦海中的青陽輕笑了一聲,。
“你說什么,?……啊,!”瑞恩正在腦海里發(fā)問,,霍普已經趁著他走神的機會,一把摁住他的胳膊,,一手捏著箭矢的尾巴,,瞬間發(fā)力,將弩箭拔了出來,!
由于過程很快,,瑞恩幾乎沒有感覺到什么,箭矢就已經離開了肩膀,,但隨后而來的疼痛卻疼得他渾身發(fā)抖,!
“幫你轉移注意力咯,哈哈哈哈哈哈,軍隊里的老雜碎們都是用這招,,趁著新兵蛋子不注意,,瞬間把……”青陽發(fā)出了一串無量的大笑,然后忽然意識到了什么,,立刻閉上了嘴,。
不過瑞恩此刻既顧不上拌嘴,也顧不上好奇,,巨大的痛感讓他一陣陣頭暈,,同時腸胃也翻江倒海地惡心起來。
霍普利索地在繃帶上涂了藥膏,,三兩下幫瑞恩把傷口包了起來,,處理完了之后,他讓瑞恩自己休息一會兒,,便走過去處理巴斯的傷口,。
營地里傭兵們也互相幫著忙,把彼此的傷口處理好,,然后圍著營地一周設置了簡單的警戒鈴鐺,,待到確認安全無虞之后,便開始著手埋葬戰(zhàn)死的三個傭兵的尸體,。
大家都已經沒有力氣挖掘了,,這荒無人煙的原始森林,也不可能有人來祭奠,,所以眾人默然不宣地共同選擇了火葬,。
傭兵之中,只有加利斯的宗教知識還算過關,,所以他念了一段悼詞,,點燃了柴草堆,火焰在黑暗的森林中亮了起來,,眾人圍著火光默立,。
幾個與死者相熟的人留下了淚水,悲傷的氣氛此刻才擴散開來,,火光之中,,加利斯的表情陰晴不定,任務中的死傷,,也會影響到隊長的聲譽,,他也許是在擔心這個,也許是在思考別的,,瑞恩猜不出來,,他的情緒也沒有太大的波動,。
他跟戰(zhàn)死者并不熟悉,只是說過幾句無關痛癢的話,,其中一個問過幾句昂科森的趣事,,僅此而已,。
但他不感到悲傷,,并不是因為冷漠,而是拔掉箭矢之后的眩暈和惡心感,,不僅沒有隨著時間緩和,,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