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清楚自身藥石無靈的抑郁癥,與自身的心理和成長都有著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陸西季出于自救的意識,,就開始慢慢地對心理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以她所了解到的知識,,將老板的做事風格拆分開來,,竟發(fā)現老板在“精神控制”著她們。
不知道是他有意還是無意,,反正這個脾氣暴躁的男人,,工作日常中會做的那些事,都一一與構成精神控制的六要素相符合了,。
可能每個做老板的人,,都會一點洗腦的本領,而這個脾氣暴躁的男人懂得更多一點,。
難怪,,那個做了三年的前同事小藍,天天都抱怨著說要辭職,,然后每次說完,,又總是用“不敢辭職”和“不好意思辭職”來結尾,。
其實陸西季的想法跟小藍的想法一樣,只是陸西季沒有跟她們說過而已,,但積壓心底的情緒并不會因此而消減,,所以她老是這么憋著,根本就與自殘無異,。
有時候她也想找人傾訴,,只是她每每想起別人口中的“祥林嫂”,她就一點都不想說話了,。
陸西季把精神控制的知識要點,,結合老板的做事風格,一一說給小藍聽,,然后再問小藍,,“你說你不好意思辭職,是害怕你走后老板會茶飯不思,,還是害怕辜負老板這位教你花藝的師父,?”
小藍楞了楞,一點話也沒有說,。
陸西季繼續(xù)添油加醋,,“你要知道我們的工資是整個市場最低的,如果老板是真心器重你,,你辭職時要求加工資,,就絕對會滿足你的,工資夠高了,,你就會有足夠多的心情去應付工作中一切糟糕的事,。但如果相反,老板一點都不器重你,,你早早就離開了,,就對誰都好。你耽擱在這里,,萬一耽誤了他重新找過一個比你優(yōu)秀的員工,,老板他會快樂嗎?”
陸西季平時看起來都是那么的拘謹而老實,,連她自己都難以置信,,她居然不假思索就脫口而出了這么一堆看起來有點道理的話。關鍵是小藍真的被陸西季說動了,。
于是小藍第二天就去請辭,,老板提出了一個月后再走的要求,小藍答應了下來,。
而陸西季隔天也跟著去辭職,,她跟小藍一樣,老板也提出了一個月后再走人的要求,,她也和小藍一樣答應了下來,。
只不過陸西季邂逅了那個酒窩男孩,最后是小藍毅然決然地離開了,,而陸西季卻選擇了留下來,。
然后老板很快就把實習生小盛招了進來,讓她代替了小藍的位置,。
可以這么說,,陸西季就是為了那個男孩而留下來的,并不是因為別的什么,。
所以,,陸西季這次去跟老板請假,就本著如果不同意,,就馬上辭職不干的態(tài)度去協(xié)商,。
雖然底氣十足,但她站到老板面前時,,還是有點扭捏起來,,從鼻腔里吐出一口因緊張而壓抑著的悶氣后,張嘴就是:“老板,,我要請個假,。”
老板點點頭,,沒問原因,,“那請多久?”
沒想到會這么容易,,老板并沒有像往常一樣說話難聽,,而且還平靜地說得那么簡潔,連陸西季都覺得這樣的老板很陌生,,“三天,。”
陸西季也簡單而利索地回答著,。
“什么時候,?”
——“三天后?!?p> “可是,,”老板猶豫了一下,“老外的那批貨也可能會在那幾天出啊,,”見陸西季靜靜的,,沒有說話,,然后老板又點了點頭,“也行,,可以的,。”
得到了肯定的回復,,陸西季就馬上轉身投入工作中去了,。
雖然陸西季表面很淡默,其實她的內心卻在偷偷地思量著:怎么回事,?老板這是變性了么,?態(tài)度怎么忽然變得這么好。
陸西季覺得有些吃驚,,于是晚上回到租房后,,第一件事就是跟沅俏兮討論這件事。連沅俏兮都覺得,,老板是開始反思自己以前的行為了,,他是出于對陸西季的愧疚,所以才會改變自己的,。
可陸西季卻不這么認為,,以她對老板的了解,這個猜測絕對不可靠,。
本來老板的忽然轉性已經夠奇怪的了,,陸西季沒想到還見到了更奇怪的事,出租房里明明是張雙人床,,足夠兩個人睡的了,,而沅俏兮卻買了席子,非要在地上打地鋪,。
看她性格大大咧咧的,,和陸西季睡一床會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你干嘛???是不是嫌棄我了?”陸西季狐疑地看著沅俏兮,。
沅俏兮卻背對著陸西季,,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見她縮在了那里,,內心似乎有許多難以揣摩的情緒在翻涌,。“我腰不好,,不能睡太軟的床,?!?p> 然后陸西季點點頭,道了句晚安,,就關了燈躺下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更奇怪的一件事又發(fā)生了,。
陸西季在沅俏兮的席子上發(fā)現了一根長發(fā),她趁沅俏兮洗漱的時候,,把頭發(fā)拿起來觀察了一下,,發(fā)現無論是長度還是質感,這分明就是長在她頭上的頭發(fā),。
她的頭發(fā)又怎么會飄到沅俏兮的席子上,?雖然陸西季租的房子是一間單間,但這間單間還是足夠寬敞的,,以致沅俏兮鋪的席子都離陸西季的床隔開了兩米左右的距離,,她的頭發(fā)又怎么會飛得這么遠?
忽然想起昨晚做的那個夢,,陸西季心中馬上誕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她夢見了那個還沒能知道名字的酒窩男孩,在溫柔地撫摸她的頭發(fā),,他淺淺地笑著,,酒窩在飽滿而富有彈性的臉頰上深深地凹陷下去。
那個夢做得非常真實,,哪怕是醒來之后都還記得那一種被撫摸的感覺,,真實得就像睡著的時候被真實地撫摸過,然后大腦再把被撫摸的感知帶到夢里面去一樣,。
一想到沅俏兮死活不肯跟她睡同一張床,,再聯(lián)想到出現在她席子上的長發(fā),陸西季頓時就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沅俏兮其實不喜歡男生,。
不過這一點陸西季可沒敢直接問,,倒是到了兩天后的傍晚,她出門準備坐大巴回家時,,忘了拿充電器,,于是半路又匆匆返回出租屋。
陸西季的忽然折回,,給了沅俏兮一個猝不及防,。
當時沅俏兮正在上廁所,陸西季去拿充電器時,,不小心碰了一下電腦桌,,結果原本息屏的電腦瞬間亮起,,然后她就看到了電腦屏幕上展示并陳列的女性那方面的照片。
剛巧,,處于最尷尬的那一刻,,沅俏兮剛好從廁所出來,不過她倒是挺自信大方的,,看著陸西季尬笑著,,“誒呀,最終還是被你發(fā)現了,?!?p> 陸西季巧然一笑,目光堅定,,完全回避這件事,,“我就回來拿個充電器,東西我確定是帶齊了的,,我要三天后才能看到你了,。”
說完,,陸西季就拖著行李箱走了,,走街過巷,路過一盞盞孤獨的路燈,,與影子一起走進了汽車站里,。
有時候,世界就是這么小,。
“山不轉水轉,,水不轉路轉?!?p> 已經整整五年沒見過的人,,居然會這么巧地在汽車站里忽然遇見。而更神奇的是,,他們倆的座位居然還是連在一起的,。
在長途汽車站的候車室里遇見成師蔭時,陸西季是感覺非常驚訝的,,五年前曾經那么帥的一個精神小伙,,如今怎么會變得這么油膩,不僅發(fā)福了不少,,發(fā)際線也提高了一點點,,而更讓陸西季難以接受的,是他曾經明媚的臉,如今竟然變得暗淡無生氣,。
——哦,,我的天吶,當初我怎么會暗戀這樣的一個奇葩,。
陸西季在心里偷偷地感嘆了這么一句,,沒有任何人知道。
為了避免尷尬,,陸西季一見到成師蔭,,就躲到一個角落,背對著他坐著,。
當喇叭響起,,號召這批歸鄉(xiāng)的乘客,陸西季又匆匆忙忙小跑走去驗票處,,她以為,只要夠速度,,她就能避開成師蔭了,,可誰會想得到,等她靠窗坐下后,,成師蔭就在她旁邊坐下了,。
當兩人的目光相互交織在一起,陸西季尷尬得連眼珠都迷離地竄動了起來,。最終還是成師蔭先打起了招呼,,“嘿?!?p> 陸西季也不知如何是好,,便也回應了成師蔭一句“嘿”。
兩人簡單地聊了幾下,,把各自的近況說完后就雙雙進入沉默狀態(tài),。呵,曾經無話不說的伙伴,,如今怎么就只能寒暄幾句,,究竟是什么東西被改變了,讓昔日的友人變得如此陌生,。
陸西季靠著窗戶托著腮,,望向外面向身后流逝而去的光影,而成師蔭就拿著手機點來點去,,滑來滑去,。
忽然天空下起了雨來,像密集的子彈,“噼里啪啦”地射擊在玻璃窗上,,窗外的景色瞬間模糊了起來,,變得光影迷離,恰好像極了陸西季那些斑駁的回憶,。
成師蔭坐在身旁,,陸西季的思緒馬上就將早已遠去的破碎的記憶給完整地牽了回來。
她想起了那些時光,,想起了她是怎么偷偷地給成師蔭打水,,如何將一些小零食偷偷地塞進他的課桌里面……
而這些事從來沒有別人知道,他也不知道,,從前不知道,,以后也不會知道。
還好他不知道,,不然這次重逢,,會讓她尷尬到極點。
到了夜更深的時候,,整輛躁動不安的大巴全都安靜了下來,,旁邊的成師蔭早已發(fā)出了呼嚕聲,吵到陸西季都無法入眠,。
等雨都停了后,,夜晚愈漸迷離,在高速公路上,,一輛輛汽車從陸西季眼眸里滑過,。
直到凌晨兩點半,才在絡江市的北車站下了車,,由于之前在車上沒睡好,,而且坐了那么長時間的車,陸西季簡直累壞了,,此時她只想洗一下熱水澡,,然后再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