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月夜初遇
昨天,她玩螞蟥的時間太長,,父親見她半天不動,,就氣得跑過來打人。
她自然條件反射的跑,,偏偏腿短,,又在泥水中,實在是跑得太辛苦,,干脆停下來讓父親打完為止,。
她當時鼓起勇氣問:“爸爸,你為什么不把追著打我的時間多插幾個秧,?我其實站也沒有站這么久,,你耽誤的時間更多,。”
蘇秀乾頓時惱羞成怒,,巴掌又沒頭沒臉的甩下來,,真是火辣辣的痛啊,頭都打暈了,。
父親打人的力氣不小,,蘇青桐昨天被揍得不輕。
此刻,,蘇青桐不緊不慢的插著秧,,實在累了也不敢直一直身子,就彎著腰不動,,沒有辦法啊,,她不敢站直啊,站直了就會被父親發(fā)現(xiàn),,那就是一頓臭罵加拳腳,。
蘇青桐又從腿上撕下來兩條肚子吸得圓鼓鼓的螞蝗,這些螞蟥真是該死,,下午一定要帶一盒火柴出來,,誰咬她就燒死誰,她對螞蟥有種深惡痛絕的恨,。
蘇青桐從八歲開始就要幫著家里做農(nóng)活,,到十歲已經(jīng)是家里插田的能手了,自然每個農(nóng)忙季節(jié)都要跟著父母下田,,每天都累得腰酸背痛,。
就像這幾天,頭暈暈沉沉的,,晚上躺在床上,,腰酸澀得伸不直,幸好有個空間可以在深夜的時候紓解不適,。
妹妹蘇梓桐比她好過,,雖然八歲了,但父母從來沒有想過讓她下田,,總說她還小,,只要不在家里搗亂就好了,這或許就是大跟小的區(qū)別,,親生跟養(yǎng)的之間的對比,。
蘇青桐上輩子也覺得父親待她不公平,這輩子卻沒有這個想法,,盡管有些抱怨,,卻又覺得無所謂,,這不過是人性而已,再說累她一個就好了,,又何必拖妹妹下水呢,。
春插進行到第四天,蘇青桐已經(jīng)有些受不了,,主要是還不能偷個懶,,精神與體力上的雙重桎梏讓十歲的蘇青桐難以負重。
所謂說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這輩子多了幾十年的人生閱歷,,盡管畏懼父親,蘇青桐還是能夠找時機提一提,,爭取一點福利,。
吃晚飯的時候,她就神情平靜的對父親說:“爸爸,,我明天想休息一天,,實在是太累了?!?p> 蘇秀乾一愣,,似乎沒有想到女兒敢公然跟他叫板,這么正大光明的提要求,,有恃無恐的想偷懶,,他反而不知道如何辦了。
正要罵她,,蘇青桐緊接著說:“我還是一個十歲的小孩子,,你看別家十歲的小孩子誰像我一樣天天在田里早出晚歸,我都連著做了四天了,,就只想休息一天,,后天接著插田就行?!?p> 蘇秀一口回絕說:“不行,,不趕緊把田插完了會趕不上季節(jié),到時候減產(chǎn)了就得餓肚子,,你再辛苦幾天就好了,到時候爸爸給你獎勵,?!?p> 蘇青桐愁眉苦臉的不說話,父親的獎勵只是一句話,,最后就是一頓肉完事,。
不過倒是沒有想到父親今天沒有因為她的忤逆而打她,,以他的脾氣跟行事作風,她這番話應該會討一頓竹筍炒肉才是,。
蘇秀乾不敢打她,,卻是因為怕打出她的逆反心理,又正是農(nóng)忙的時節(jié),,還得攏著她忙完家里的農(nóng)活,,所以就寬恕她一二。
不過也是因為蘇青桐喊累,,蘇秀乾才決定向岳父家求援,,如果三個大舅子都過來幫忙,明后天就能全部忙完了,,后邊的幾天假期就一家人去岳父家?guī)兔Α?p> 不管怎樣,,先把自家的田插完了再說吧。
王必文家要插田沒有辦法過來幫忙,,最后王必光跟王必標過來了,。
王雪媚很不喜歡王必光這個弟弟,因為他裝奸?;瑥膩聿挥昧ψ鍪?,所以反而更喜歡做不了多少事情的小弟弟,起碼他不虛偽,,總之跟兩個小弟弟換工挺吃虧的,。
蘇青桐更是叫苦不迭,這個五一假別想休息了,,外婆家的田比她家還多,,兩個舅舅做事情還不如爸爸媽媽,何年馬月才能把三家的田插完,?
她這個五一的十天長假,,是一天都別想休息了。
蘇秀乾每個月十五號發(fā)工資,,到月頭一般就捉襟見肘了,,早上將口袋里邊剩下的一塊七毛錢全部給了蘇青桐,讓她去買菜,。
沒有多久,,蘇青桐不負所望的買回來一斤肉,還有一兜青椒,,茄子,,豆角跟黃瓜。
蘇秀乾跟妻子面面相窺,這個大女兒每次都能帶給他驚喜,,從不曾令他失望,,慢慢的就有了一種迷之般的自信。
只要給大女兒一塊錢,,她能給你一頓豐盛的午宴,,只要帶她上山下田,她就能承擔所有的農(nóng)活,。
蘇秀乾覺得這個女兒最大的怪異之處就是她能買到別人買不到的菜,,所以說,他的父親說得沒錯,,蘇青桐的身上有秘密,。
然而讓蘇秀乾更加怪異的是,上午插田的時候,,女兒居然在水田發(fā)現(xiàn)了一條三斤多重的鰱魚,。這簡直就匪夷所思,偏偏還是他幫著抓到的,,這么大的魚到底從哪里來的呢,?
這就成了一個迷。
后來就想,,會不會是隨著水庫的水跑出來的吧,,畢竟水庫有大魚。
中午收工時,,蘇秀乾提著這條大魚笑著到處炫耀了一圈,,途中自然收獲了不少羨慕嫉妒恨,甚至有人也開始在自家的田里瞄來瞄去,,仔細找找,,說不定也能找到一條漏網(wǎng)之魚。
中午吃的就是這條魚,,原本以為喝了田里化肥水的魚不好吃,,哪里知道味道鮮美得差點咬掉了的舌頭,最后連魚湯都喝得一滴不剩,。
蘇青桐卻一直皺著眉頭,。
她記得過年的時候在清溪水庫買了五十尾兩斤以上的魚,有三斤多的皖魚,,有兩三斤的鰱魚,,還有許多小魚蝦,當時全部倒進了空間的池塘,,沒有道理養(yǎng)這么久還是這么大的魚啊,,這水池難道不適合養(yǎng)魚?
蘇青桐吃過飯后,借著上廁所的機會晃進了空間,。
她站在池塘邊朝水里打量,倒是看見不少的小魚小蝦在池邊嬉戲,,可能池塘太大了,,她沒有看到大魚兒。
正這時,,一群魚從前方游弋而來,,蘇青桐看著水中的魚群時張大了嘴,我的媽啊,,魚怎么多了這么多了,?這一群至少得有幾百條吧!而且池塘里邊絕對不止一群大魚,,看晃動的水紋就知道了,。
這是以前投放的魚嗎?不太像啊,,不可能多了這么多吧,。
正狐疑間,就看見另外一群魚游了過來,,有兩條大約一米五左右的大魚在魚群之前游弋,,十分的觸目驚心。
蘇青桐萬沒有想到,,她每天在池水里洗澡洗衣服挑水澆菜,,居然沒有被大魚給一口吞了。
她突然間意識到,,不是水池不養(yǎng)魚,,而是太養(yǎng)魚了。
蘇青桐今天上午從空間引魚出來的時候并沒有仔細感覺魚的大小,,可能引出來一條二代魚,,但不管是幾代魚,這種一兩米長的魚是千萬留不得了,。
再養(yǎng)下去,,她都不敢在池塘洗澡了,萬一被魚一口吞了,,豈不是死得很冤枉,?
蘇青桐想著這些魚該賣什么價錢合適的時候,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突然,,她的眼角看到一片白光,竟然是菜園子旁邊出現(xiàn)了一片亮晶晶的水田。
蘇青桐使勁的揉了揉眼睛,,沒錯,,眼前的真是一片水田,這種豁然開闊的感覺就是空間擴充的視野,,霧中藏著的水田終于出現(xiàn)了,,她呆了一秒,瞬間朝水田拔腿跑去,。
她欣喜若狂的撩了撩水田里邊的水,,又抓了抓水田里邊的泥,水好香,,泥巴好細嫩,,這真是一片好田啊。
一輪明月靜悄悄的懸掛在東空,,銀白色的光輝傾灑在大地,,微風輕輕拂過,帶來舒爽的清涼,。
只是農(nóng)村這個時候的空氣中彌漫著泥土耕耘后的腥味,,還帶著各種肥料的怪味道,破壞了這靜旑的美好,,卻又多了一份真實的鄉(xiāng)村氣息,。
蘇青桐躡手躡腳的從后門偷偷的溜了出來,然后打量了一眼父母的房間后,,朝著田野飛奔而去,。
她悄無聲息的來到秧田,然后拼命的扯著秧苗,。
月光下只聽見嘩啦啦的水響聲,,卻看不到人影,蘇青桐個子小,,又穿著深色的罩衣,,龜伏在秧田中時,不仔細看還真發(fā)現(xiàn)不了她偷偷摸摸的身影,。
她不敢在同一丘秧田偷太多的秧,,而是這家拔幾十個,換個地方再拔幾十個,,連著換了四家秧田,,才偷了大約兩三百個秧把。
眼看著時間不早了,,這才洗好手腳朝著回家的路上走去,。
農(nóng)忙時候的鄉(xiāng)村,,大家都休息得很早。
因為勞累了一天,,誰都沒有精神在夜里晃蕩,,第二天還要做事,都想早睡早起養(yǎng)好精神,,所以一路上,,蘇青桐并沒有遇到人。
她輕手輕腳的走在馬路上,,生怕腳下的沙粒發(fā)出更加嘈雜的“沙沙”響,驚醒了村街兩邊做生意的住戶,。
月光下遠遠的走來一對男女,,高挑的身影,穿著一身的黑色衣裳,。
他們就好像融于暗處的魅影,,明明走得從容,卻一點聲響都沒有發(fā)出來,,渾身上下滲透著一股奇怪的氣息,,令她想起前世時知道得了絕癥時的那種窒息的絕望。
蘇青桐莫名的想躲開,,想逃避,,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走過去。
擦身而過的瞬間,,男子一雙如冬夜寒星般的眸子掃視了她一眼,。
那么冷淡的一眼,蘇青桐就感覺到一股攝人的氣勢,,好像一座大山瞬間壓在了她身上,,令她動彈不得,令她喘不過氣來,。
直到他們走過去好遠,,那如同大山壓頂般的威迫感才慢慢的消失。
她的心‘撲通撲通’的狂跳著,,仿佛死里逃生般,,驚慌失措的朝著家里的方向瘋跑。
她只覺得害怕,,害怕得心肝都在發(fā)顫,,恨不得立即消失在這個世界才好。
后來,,她才明白那是一種殺氣,,在彈指間就能取你性命的一種恐怖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