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毓覺得自己似乎是在海里,。
周圍光芒暗淡,,唯海面上投下一點微弱的光,,但只這一點光,,也足以看清周圍奇奇怪怪的海底生物,。
紫紅色的珊瑚張牙舞爪的排布在前方不遠處,,一只斑斕的,、身體略微透明的尺長的魚在珊瑚間穿梭,,它雙目凸出,,唇極厚,,唇間里面露出這種小魚本不該有的森森白牙,忽然間,,紫紅色的珊瑚猛然合攏,,宛如一只巨獸忽然合上數(shù)條手臂,自珊瑚中間傳來一陣石塊廝磨般的咀嚼聲,。
宗毓頭皮不由發(fā)麻,。
這是什么鬼地方!他當時只是走到了孫榆家,,和孫榆說了兩句話,,而后便昏過去了,。宗毓感覺到自己后背越來越緊,他忍不住轉頭去看,,身后一只半人高的珊瑚山正緩緩朝他這邊靠過來,,珊瑚山上生著無數(shù)孔洞,珊瑚蟲在孔洞的內(nèi)外排成齒狀,,不停的蠕動,,宗毓不但頭皮發(fā)麻,后背發(fā)緊,,他感覺自己都要吐了……
這到底……是他娘的什么鬼地方,!
宗毓第一次認真的開始后悔沒有跟隨祖父多涉獵一些妖魔鬼怪之類的知識,他緊張的看著珊瑚山慢慢靠近,,想要掙扎逃跑,,但全身都像是被這海水粘住一般,他每一移動,,周圍的海水都會以更緊密的力量束縛住他,。
就在珊瑚山幾乎要碰到他的指間的剎那,忽然一道冰劍劃過,,珊瑚山自中間炸裂開,,發(fā)出一聲隱約的怒吼,四散在海水里,。
珊瑚山的碎片之后,,一人緩緩行來,他捂著胸口,,一道血跡自他掌心不斷的散入海水,,這人說是人,其實有點不確切,,他渾身生鱗,,鱗片分布不規(guī)則,有的地方露出慘白的皮肉,,臉上大半都布滿細密鱗片,,另一半露出慘白的本相來,一道長眉細細的斜入銀光閃爍的鱗片里,,一雙丹鳳眼,,瞳色發(fā)灰,嘴唇與皮膚是同色的慘白,,他捂著胸口靠近,,手上的蹼破破爛爛。
他看著宗毓,,灰色的瞳仁似乎有幾分茫然,,他看了不知多久,,仿佛看盡了宗毓的前世今生,良久,,他道:“沒想到,,你竟也有今天?!?p> 說完這話,,他又愣怔良久,不知在想什么,,半晌,,他伸出手,掐住宗毓的脖子,,將他提起來,,唇角緩緩挑起微微的弧度,許是太久不笑,,他這個笑看起來糾結又勉強:“那女人也真是夠狠,,一劍便切斷了我的心脈,不過……,,”他抬眼,,灰眸看向氣息迅速微弱的宗毓,手上用力,,“如此,,也算是我報仇了……”
宗毓被掐住脖子提在半空,在缺氧的拼命掙扎里,,他唯一的感受就是,這水怪的蹼和手觸感有些奇怪,,在意識還算清醒的最后那個剎那,,他想,這魚怪口中的那個女人,,或許是無憂,,看來無憂與魚怪的一戰(zhàn)中,仍是無憂勝了,,他心中涌起一陣開心,,隨即便看到水中沉入一道白光,那光有些刺眼,,他不由閉上眼睛……
周清微踏水而來,,一劍斬下那人手臂,直到將宗毓從海底拖出來的時候,,那條生著魚鱗的手臂還掐在宗毓的脖子上,,周清微皺了皺眉,,將那手臂一挑挑入海中,他給宗毓渡了些真氣,,又將他腹腔中的水逼出來,,過了片刻,宗毓才醒轉,。
周清微道:“潛江上數(shù)條船瞬間失蹤,,梅州府找到乾陽觀,讓觀里幫忙探查蹤跡,,我一路追尋痕跡到此,,”他看了看四周,“這里到底怎么回事,?”
他們落腳的地方是百里冰川一個村落的瞭望臺,,這里是天然的石崖,位置高,,能看見村里的一片狼藉和到處瘋跑著追人吃的小妖,。
宗毓還沒緩過勁來,他無力的吐出幾口酸臭海水,,道:“這里,、這里有妖怪,那個海妖,,還有那個孫榆都有問題,,”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撐起身子,,“無憂,,快去找無憂,他們那些人,,怕是有危險,!”
聽到無憂二字,周清微皺眉,,神色間露出片刻微不可察的掙扎,,他自小入道,道心甚堅,,自然而然的對妖鬼之類的有些排斥,,不愿與他們?yōu)槲椤?p> 他將宗毓靠在石塊上,拂袖而起,,御劍離去,。
周清微一路御劍,不多時便看到了聚集在山洞外的眾人。又在附近海邊找到了渾身傷口的阿云,,它渾身包著滲著血的白巾,,有些呆呆的,望著海里漂浮著的一具尸體,,不知在想些什么,,連周清微走到跟前都沒發(fā)覺,周清微順著他的目光往海里看了一眼,,海面上的那具尸體有些熟悉,,像是在梅州府他曾見過的一個婦人。
他不由得問阿云:“在想什么,?”
阿云聽到聲音,,回頭看,先看到道袍的一角,,而后緩緩向上看,,頸部的傷口被這動作牽扯的有些痛,它呲了下嘴,,道:“總覺得,,這人我應該認識?!?p> 它說的是海里漂浮著的那具尸體,,也是那個瘋女人,她看起來身無長物,,坐上了這樣一條船,,還能活下來,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她到了這百里冰川,,遇上了“海神”,不知怎么回事,,她臨死前刺向海神的那個場面,,總是在它眼前晃來晃去,揮之不去,,還有她怒吼出的那句話。
周清微似乎是想拍拍它的肩,,伸出手,,看到它身上傷口,又停下來,,他起身,,道:“待此間事畢,若你還想知道原因,,我可以將你的前緣告訴你,?!?p> 不待阿云回答,周清微便御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