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走在回去路上的時候,,才驚覺自己或許又中了陸世康的圈套,。
她說要他睡著了才能幫他把脈,,他似是沒有任何疑問便同意了,。
她說要感知他的心跳,他竟然也一下便信了,。
他當真有這么好騙,?
到底是他太過好騙還是自己落入他的圈套而不自知?
再想起他在自己去的那刻,,將青銅牌一樣的東西放進他懷里,,當真不是故意如此,?
再者,他當真不是假裝睡著了引自己上鉤,?
這么一想,,她頓覺心煩氣躁。
是了,,自己今日不去尚還有救,,這一去,,就讓他更加對自己的身份了如指掌了,。
及至想到他所說的十日后方才向眾人宣布的秘密,必是因為他自信能在十日內(nèi)讓自己完全露出馬腳,。
可不,,現(xiàn)在自己在他面前馬腳全露,想遮掩都遮掩不住了,。
而一想到十日后他有可能真在望月樓當眾宣布自己家中的這個秘密,,她便急上心頭。
她能想像得出,,他絕對做得出來此事,。或許在他看來,,父親和自己的這種明明是女子偏要裝成男子的行徑是極其荒誕且具有欺騙性的,。
所以他要揭發(fā)這個秘密。
或許,,他對父親和自己的看法已經(jīng)變得極為不齒,。
一個犧牲自己女兒一輩子,就想著將醫(yī)術(shù)傳到自己后代的父親,,怎會在他眼中留有好印象,?
而自己一個任由父親決定自己命運的女子,怕在他眼中也是一個無比愚昧的存在,。
若他十日后當真告訴世人關(guān)于自家的這個秘密,,她能想到,自己家庭的命運會發(fā)生什么樣的轉(zhuǎn)變,。
以后父親成為品行有污點的人,,醫(yī)術(shù)再怎么高超,怕是也在這城中人人喊打,,再也呆不下去了,。
但她明白,父親雖然這點上確是做的有些出格,,但卻絕對是個好人,,他的一言一行都擔得起自家門牌上的“醫(yī)者仁心”幾個大字,。
父親假如愛了一輩子的醫(yī)術(shù)就這樣被迫停業(yè),她能想到后半輩子父親該是如何的心灰意冷,。
就這樣,,回去路上一直心不在焉,路人和她打招呼叫她孔大夫她也有好幾次不曾聽到,,一直以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走到家中,,接著又渾渾噩噩地在藥房里過了半天。
下午一個老婦人來此看病,,大約因為秋日已到,,清晨和晚間比之前寒涼的緣故,她也受了風寒,。
她身上衣服多處補丁,,青枝將藥遞給她后,她翻找了整個袖口,,方才找出了一文錢,,用顫顫巍巍的手遞給她,“孔大夫,,先付這些,,其他的錢我以后再還你,我一定會還你的......”
青枝未接她遞來的那文錢,,道:“不用了,。這次看病不要您的錢?!彼闯隹蠢蠇D人似是行動不便,,“您家住哪兒?我送您回去吧,?”
“怎么敢有勞孔大夫呢,?您這么忙,那錢我以后會來還的,,回去我自個兒就能走了,,不勞您大駕了......”老婦人連連擺手道,并拿了藥包打算顫危危離開,。
“不礙事的......”
青枝執(zhí)意要送,,不送她過不去自己良心上的這道坎。
她讓錢六看著店,,將老婦人送回了她于明德路的家中,。老婦人一個人住,住的房子也破舊不堪,,她掏出自己袖里所有的銀兩,,悄悄趁老婦人未注意放在她家房里的破爛不堪的桌子上,。
.
回去路上,天色已黃昏,。
走到半途的時候,,她突然想到一個或許能讓陸世康改變心意而不揭發(fā)自己秘密的法子。
那便是,,找個機會打動他,。
并不是去他那里求情那種打動,若是去他那兒求他,,也未免將自己姿態(tài)放得太低,,就算他網(wǎng)開一面,以后自己在他面前也再抬不起頭來,。
所以,,打動他的方法便只有一個:演戲。
這是自己剛才去送老婦人這事給自己的提示,。
扮演一個無比善良無比光輝的形象,或許就能讓他改變心意了呢,。
要是自己幫助老婦人這事他能親眼看到就好了,。況且從醫(yī)過程中自己還有其他善良的舉動,要是他一直在自己身側(cè),,他定能看到許多次,,但是,偏偏她做的善事他一概看不到,,他卻看到了自己最不想讓他看到的,。
比如,隱瞞身份,,比如,,因試圖繼續(xù)隱瞞身份而做的一系列自以為聰明其實每次都落入他圈套的傻事。
要想扭轉(zhuǎn)局面,,必須讓他看到自己的另一面,,這還不能請他來看,唯有讓他不經(jīng)意間看到才行,,所以,,唯一的辦法,只有在他必經(jīng)之路上演戲了,。
演一個他平日里看不到的真實的自己,。
雖然這不是最好的辦法,有再在他面前露馬腳的可能,,但卻是唯一的她能想到的辦法了,。
主意一定,,她的腳步便輕了許多。
回去路上,,她在路過的一家賣衣服的小店買了一件平常見到的馬夫愛穿的便于活動的灰褐色半截布褂和褲子,,以及一個灰色帕頭。
這是用來偽裝成車夫先探探陸世康出行時間和常去的地點要用的工具,。
買好以后,,天色便暗了,她匆匆回家而去,。
.
夜幕降臨之時,。
有幾個年輕力壯的身穿黑色普通勁裝的人騎馬離開了江北城。
騎行之人一路往東,,到了距江北城六十里路的一孤零零的庭院深深的大宅內(nèi)時,,方才下馬。
下馬后走過了重重院門,,騎馬的幾人在最北側(cè)的廳堂之內(nèi)站定了,。
一黑衣清瘦中年男子坐在廳堂中一尺高的臺階之上的案幾上研究著一張手繪的地圖。
見幾人走進大廳,,他抬起頭,,目光從地圖上移開看著站于房內(nèi)的幾人。
面方鼻挺,,一副頗有威嚴的相貌,。
“你們回來了?找到他了嗎,?”
“回鄭王,,尚未找到?!敝膀T馬的幾人中如今站在最前面的那人躬身說道,。
“你們怎么辦事如此不利?”被稱鄭王的中年男子面帶慍色道,。
“那日他在驛站偷走信件時天色已暗,,所以未能看出他的全貌,只能看出他身段不如普通男子高......”
“既然未找到,,你們不繼續(xù)找,,回來作甚?”
“回鄭王,,我們在江北城聽到了一個消息,。所以決定匯報給您,讓您定奪如何做?!?p> “什么消息,?”
“江北陸知府家的三公子聲稱自己發(fā)現(xiàn)了一個重要人物的重要秘密,欲十日后揭發(fā)此秘密,,我等不知該如何定奪此事,。若他說的驚天秘密和鄭王您無關(guān)的話,豈不亂殺無辜,?”
“這種事還用我來教你們怎么做,?”面色微怒,似是怪屬下這等事情還要專門過來請教,。
“我們......之所以無法決定是因為他是陸知府家的三公子,,鄭王您不是打算拉攏陸知府為您辦事嗎?”
“這兩個事情之間有關(guān)聯(lián)嗎,?”
“......是,,屬下明白了。屬下這就照辦,?!彼D了頓,“屬下還聽到一個不知真假的傳言,?!?p> “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