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不早了,鐘帥,,您也早些休息吧,。”
天色已晚,,鯨都的軍營中,,鐘離莫仍是正襟危坐,絲毫沒有困意,。
“慌什么,,再等等?!?p> 鐘離莫說著落寞地把弄著手中的白色棋子,,將帥一只手撐著頭。
他雖年紀(jì)輕輕,,面容卻很自然的呈現(xiàn)出一種老態(tài),。
“鐘帥,御醫(yī)說了,,您的腿傷需要好好休息,,至于其他的事情,您就不要多想了,?!?p> 一旁的侍衛(wèi)似乎有些按捺不住自己性子了,好心勸慰,。
只是此時的鐘離莫又哪里聽得進(jìn)去這樣的話,。
“你且退下吧,我再等等,?!彼Z氣很慢,卻又透著一種冰冷,。
月亮落寞地掛在桐巷的天空,,對于鐘氏少年來說,這又是一個不眠夜。
腿上的傷讓他疼痛難耐,,即便用蛇皮做的藥材,,他的腿也不見好。
鐘離莫也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再這樣下去會影響自己的將帥生涯,。
但是現(xiàn)在,他所憂慮得還不只這些,,心中有一個節(jié)一直沒有解開,。
既要養(yǎng)傷,耽誤了戰(zhàn)事,,他對于鯨帝來說就是個廢人,。
自然有時間在這些里閑敲棋子。
正當(dāng)鐘帥愣神的時候,,軍營的簾幕忽的被人拉開了,。
“稟告鐘帥,您派人查找的事情已經(jīng)有了下落,?!?p> 一黑衣男子立于營帳門口,說起話來細(xì)聲慢語,。
鐘離莫一怔放下手中的棋子,,“你坐下,慢慢說,?!?p> 少年微抿下唇,眼眸中的神情變的安靜,。
那黑衣男子倒顯得有些扭捏,,言語也變得不安起來。
“鐘帥,,這件事情……”
“好了,你直說無妨,?!?p> 既是讓下人去調(diào)查什么,鐘離莫自然也做好了心里準(zhǔn)備,。
“你若是說了什么本帥不愛聽的,,我也不會責(zé)怪你?!?p> 見主子的態(tài)度還算溫和,,黑衣男子便不再顧慮,緩緩地在鐘帥的身邊坐下。
“您吩咐的事情,,小的已經(jīng)派人打聽了,。”
他的語氣很慢,,但每一句話都牽扯著鐘離莫的神經(jīng),。
“鐘老爺他,前些年確實(shí)在外面有了女子,。只是……”
“怎么了,?你直說就好,什么樣的事情我都可以接受,?!?p> 鐘離莫的臉色變得鐵青,但這些卻又正在他的意料之中,。
“老爺和夫人都礙于女子的卑賤身份,,所以,并沒有給她名份,,讓她光明正大地嫁進(jìn)鐘府,。”
“而是,,將那女子趕了出去,。據(jù)說,那女子離開時還懷有生孕,,應(yīng)該是鐘老爺?shù)墓侨?。?p> “至于,,她有沒有將孩子生下來,,小的就無而知了?!?p> 還沒等鯨衛(wèi)說完,,鐘離莫就一拳重重地砸在了木桌上,原本俊俏的臉拉得老長,。
這幾年他帶兵打仗未曾歸家,,父親做出這樣的丑事似乎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在外面有了女人,,對母親不忠也就罷了,。
只是,那女子若是誕下了孩子,,就是他的手足,。
而鐘離莫一直忘不了那個夢,。
夢中一只雄貓兔跑到了自己的軍帳中,這是一只靈兔,。
它告訴自己,,這一生他最重要的使命就是保護(hù)好自己的妹妹,讓她不受傷害,。
而他的命途則是和她綁在一起的,。
這樣的夢看似荒誕可笑,鐘離莫卻不知自己做了有多少次,。
每次從床塌上醒來,,他都一身冷汗。
再照照鏡子,,額上的蓮印就會不安分地閃動,。
他原本不相信夢境,只是又不得不防著些,。
”鐘帥,,您不要生氣,老爺他也是……”
鯨衛(wèi)見他的情緒撥動有些厲害,,不免壓低了聲音,。
鐘離莫卻擺了擺手,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
“無人知道那女子的下落,,只是鐘老爺他,在這又長時間的不歸家,,不知是否是找那女子去了,。”
侍衛(wèi)的聲音很委婉,,他在很認(rèn)真地觀察著鐘帥的臉色,。
正所謂家丑不可外揚(yáng)。
也不知,,他聽了自己的這些話之后會不會覺得喪面子,。
果不其然,鐘離莫在聽了這些話之后臉色就變得更差了,,是鯨衛(wèi)從未見過的那種低落,。
“那女子現(xiàn)在住在哪里?”
鐘帥厲聲道,。似乎把對于鐘老爺所有的不滿都發(fā)泄在了下屬的身上。
“這,,鄙人也不知道,?!?p> 黑衣男子貌似有些委屈?!拔覀冊趺磫?,鐘府的下人也不肯交代。
他們的口風(fēng)把的很緊,,我們再打聽,,倒也回不出什么了?!?p> 鐘離莫的耐性倒越發(fā)的差,,他的心里越是難過,便越能感受到腿部傷口的燒灼感,。
“好了,,你退下吧?!?p> 見自家主子不高興了,,黑衣男子便溜之大吉。
冷清的夏夜便留下鐘離莫一人在帳中發(fā)呆,,半晌之后,,他提筆在萱紙上寫道:
“夜無眠,思慮甚多,。離莫心中惶恐,,腿傷未愈,難以為圣上分憂,。然長期未歸,,惦念故里。
離莫有罪,,身為一族之帥,,不能帶兵奔赴沙場,因此延遲戰(zhàn)事,,還請圣上開恩,。
營中人才濟(jì)濟(jì),還請鯨帝再度斟酌,。
然離莫久居營中,,卻無能為力。
與其枉費(fèi)軍中糧草,,不如請歸,。
待腿傷痊愈,離莫定當(dāng)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以此將功補(bǔ)過,。
當(dāng)今,負(fù)傷難行,。如再拖延,,鯊族肆虐,定當(dāng)侵犯我族利益,。
如此罪過,,離莫只恐擔(dān)待不起。
夜夜無眠,,身心俱疲,。每每思起母上,落寞難耐,。
還望圣上開恩,,予我一月之期,歸府探視……”
泛黃的萱紙上鐘帥的字跡很是認(rèn)真,,每一筆似乎都出于肺腑,。
在不知不覺中,他的眼眸也漸漸濕潤了,。
“愿擇日回府,,離莫甘愿交還軍餉,只求一時的喘息……”
他雖年少,,筆鋒倒顯得蒼勁有力,。
“將帥,您早些休息吧,。早已過了滅燈的時間,,您再這么拖延下去,小的們也……”
服侍他的鯨衛(wèi)按捺不住困意地打著哈欠,。
當(dāng)夜,,鐘離莫又做夢了。這一次,,他再度看見了神兔,。
“記得那片竹林嗎?明日午時,,在那里等他,。
把你隨身攜帶的竹笛交與他。他會醫(yī)好你的腿傷……”
迷迷糊糊中黑白相間的熊貓兔不斷地對他耳語,。
鐘離莫猛的從夢中驚醒,,他的眼睛睜得老大,出了一聲冷汗,。
“午時,,桐巷的竹林,。”
他喃喃道,,面色卻半晌緩和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