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靈沅還真走了。
不僅自己走了,,還帶走了時逸唯一的依靠……三婆婆。
“喂……”
時逸連聲呼喊,,奈何夏靈沅正在氣頭上,哪里理他,?
縱身躍出了平云客棧后院高墻,,俏麗的身影消失在了息壤繁盛的的繁城街道上。
時逸眉頭大皺,,暗道:“三婆婆走了,,這可怎么辦?”
念頭一轉(zhuǎn),,又想:“那秦家背后到底站著誰?為什么能有這么大的勢力,?”
正思緒翻飛著,,忽聽腳步聲起。
抬眼望,,正是張羽人與晏予,,一前一后走了過來。
時逸眼珠子一轉(zhuǎn),不無尷尬地笑道:“那個……這個……張兄,,郡守府怎么走,?”
……
東城,茶館,,雅間,。
“公主,真不管三少爺嗎,?”
三婆婆看了一眼滿面怒容的夏靈沅,,沉聲道:“而今朝局動蕩,您若想立足于朝堂,,太尉大人那邊絕對不能離心,。三少爺現(xiàn)如今得罪了秦家,五老跟蒼耳又不在身邊,,若真被秦家人糊里糊涂給殺了,,太尉大人必定……”
夏靈沅抬手打斷了三婆婆的話。
兩相沉默,,半晌后,,她才自言自語道:“你暗中留意點(diǎn)吧,保他別死就成,?!?p> 三婆婆“恩”了一聲,捏決一引,,一道紫色流光便自指尖激射而去,,穿透了茶館墻壁,消失在虛空之中,。
“四哥被貶謫離京后,,陸家也被牽連,傾頹沉寂,,怕是再也難以翻身了,。只是陸家所有的產(chǎn)業(yè),平白被二哥手下的世家得了去,。而今在京城,,能跟太子對抗的,怕是也只有二哥了,?!?p> 夏靈沅端著茶杯,自言自語,。
“二哥跟國師走得很近,,太子的身旁又站著丞相,。而我……”
說著,姑娘的臉面上,,流露出一抹難以掩飾的苦澀,。
“公主乃太尉大人的親傳弟子,即便將來朝局再亂成何種模樣,,想來太尉大人也不可能背離公主,,去投效太子與二皇子殿下?!?p> 三婆婆低聲寬慰,。
夏靈沅聞言一笑,道:“師父是肯定不會背離我的,,只是師父也知道,,閭無恙那個混賬是肯定沒本事繼承爵位的,而他老人家又偏疼閭無恙,,所以……所以總是有意無意地表露出,,要撮合我跟閭無恙的意思。我……”
“公主的心里還是放不下當(dāng)年那件事情,?”
三婆婆問道,。
夏靈沅將茶杯湊到嘴邊,卻沒有喝,,又放了下來,。
她俊美的臉面上,閃過一抹悲色,,隨即又轉(zhuǎn)化為深沉的痛惡,。
“我也想過嘗試著忘記那件事情,去刻意接近閭無恙,,并嘗試著接受他,。只是……只是我越是如此,就越是發(fā)現(xiàn)心里面的厭惡,,愈發(fā)重了,。”
姑娘沉著臉,,一時沒能控制住手上的力道,,將茶杯捏了個粉碎。
茶水流淌滿桌,,復(fù)順著桌角滴到了青石地面上,。
“噠噠”有聲。
夏靈沅閉上雙眼,,深深呼吸,,重重吐氣。
良久過后,,才聽三婆婆道:“張郡守今夜要舉辦天驕宴,,宴請因?yàn)榱_剎寶庫之事而來到繁城的各路天之驕子。其人出自軍營,,曾是太尉大人的親衛(wèi),,倒是可以拉攏?!?p> 夏靈沅一掃心頭郁結(jié),,“恩”了一聲,道:“今晚便去郡守府走走吧,?!?p> ……
郡守府內(nèi),豎著一面由魔巖石打磨而成的影壁,。
影壁上,,沒有花鳥山水的雕紋,只以人血寫了一個字,。
劍,!
血色的大字,折映了冬日下的冷淡陽光,,發(fā)散出一抹刺眼的光芒,。
當(dāng)然,最讓時逸為之心懾的,,并不是那刺眼的血芒,。
而是‘劍’字中,蘊(yùn)含的凌厲劍意,。
這一道劍意含而未發(fā),,宛似蒼龍蟄伏,只待有朝一日,,一飛沖天,。
若真一飛沖天,必將勢不可擋,。
這一劍的真意,,正與時逸所領(lǐng)悟的戰(zhàn)意相同。
也正因?yàn)檫@個原因,,他才能自那‘劍’字上,,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的劍意。
他站在影壁墻前,,已整整兩個時辰,。
冬陽升至中天,,午飯時間將近。
張羽人走了過來,,沖恭立在一旁的晏予問道:“還沒回神?。俊?p> 晏予淡漠著臉面,,點(diǎn)了點(diǎn)頭,。
時逸在看那血色的劍字,她也在看,。
時逸看了兩個時辰,,她也跟著看了兩個時辰。
可是不管她怎么看,,眼前這個劍字,,都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劍字。
除了字跡豪放猙獰一些,,除外再無絲毫特異之處,。
可為何,時逸會看這么久,?
揣著疑惑,,姑娘娥眉雙蹙。
正疑惑著,,忽聞一道凌厲無匹的劍意,,猛地自時逸的身上發(fā)散出來。
劍意沖天而去,,直刺蒼穹,,似要將這天,一劍斬裂,。
九團(tuán)耀眼的血色光芒,,自時逸的身前身后浮現(xiàn)出來,交相輝映,,震蕩不休,。
內(nèi)力鼓蕩,激起了勁風(fēng)如龍卷一般,,以時逸為中心,,狂旋起來。
時逸站在勁風(fēng)中,,被血光襯托,,黑衣獵獵,如妖似魔,。
而那一道充滿了所向無敵之意的凌厲劍意,,依舊在疾刺蒼穹,。
只是蒼穹何其高遠(yuǎn),任憑劍意無休止地沖天而起,,終究難以刺中蒼穹,。
劍意不絕,刺天之心不死,。
張羽人被劍意所懾,顫聲道:“時兄不僅悟出了戰(zhàn)意,,竟憑這一個‘劍’字,,又悟出了劍意?”
戰(zhàn)意是一種心境,,在此心境下,,所有的武技,都能發(fā)揮出超乎尋常的戰(zhàn)力,。
劍意亦是一種心境,,但比較戰(zhàn)意又有些許不同。
這種心境里,,摻雜有對劍道的領(lǐng)悟,。
時逸之于劍道,領(lǐng)悟其實(shí)并不深刻,。
但巧就巧在,,他所習(xí)練的第一部武技,乃燕十三的奪命十三劍,。
奪命十三劍最后一式,,劍意已成。
并且時逸所習(xí)練的方式,,與尋常人不同,。他是直接以體驗(yàn)卡的方式來習(xí)練的,當(dāng)其時,,他就是燕十三,,而燕十三,就是他,。
五分鐘的體驗(yàn)時間,,帶給時逸的收獲著實(shí)不少。
只不過當(dāng)時的時逸對于劍道是茫然的,,那些感悟也只是擠壓在心底,,未曾消化。
而今學(xué)的武技多了,,又領(lǐng)悟了戰(zhàn)意,。
再加上這影壁墻上的‘劍’字所激,,深藏在心底的感悟,頓時融會貫通,。
劍意自然形成,,宛若江水合源而流,水到渠成,。
茶館中,,三婆婆蒼老的面皮抖了抖,驚道:“三少爺竟然……”
“他怎么了,?”
夏靈沅抬頭看了三婆婆一眼,,問道:“難道被秦家人尋到了?”
三婆婆搖了搖頭,,“三少爺不僅領(lǐng)悟了戰(zhàn)意,,且還……領(lǐng)悟了劍意?!?p> 閭無恙的資質(zhì)如何,,夏靈沅是知道的。
她以為,,憑著閭無恙的條件,,即便有神藏境真人來醍醐灌頂,也未必能領(lǐng)悟得了戰(zhàn)意或劍意,。
“或許他另有奇遇吧,。”
夏靈沅眼波晃動,,淡淡地道,。
她卻不知,她所認(rèn)識的閭無恙,,早已魂歸幽冥,,死到不能再死。
而今那身負(fù)戰(zhàn)意與劍意的少年,,并非閭無恙,,只是十萬大山中的一條青鱗竹葉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