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風(fēng)聽得認真,此時眉頭一舒,,輕輕拍了拍師弟的肩膀,,“你將蘇家打理的好,,師父也是贊許過的,?!?p> 蘇文紅著眼,,靜默的聽著,,白凈纖長的手一下下?lián)钢缺夏蔷碌牡窕ā?p> 曹風(fēng)嘆了口氣,,伸手取過那扇子,,“你何苦糟蹋這些精巧玩意兒,壞了多少人的心血,?!?p> 蘇文撇撇嘴,“身外之物而已,,我還有許多,。”
在曹風(fēng)心中,,這位師弟畢竟小了許多,,有心哄他,只看著那扇墜子打趣道,,“這般精巧,,可是那位素月姑娘贈予你的?”
早些年蘇文還在山上時,,總是提起這位“素月姑娘”,,是他書童之妹,直夸她是上天入地都尋不到的好姑娘,,如今也不知娶了沒有,。
“她嫁人了,前些年就嫁人了,”蘇文攏了攏袖口,,漫不經(jīng)心,。
春日里,總是能聽到山間許多鶯啼燕語,,唧唧喳喳,,甚是悅耳。
休息過的工人們又在熱火朝天的扯柱子了,,工頭一聲一聲吆喝著指揮,,很是賣力氣。
曹風(fēng)看著山間布滿的翠色,,又看看身旁笑瞇瞇的師弟,,心下不禁暗嘆。門派中人皆道這位定是上輩子修下的福緣,,不但能得掌門青睞,,下山后更是混的風(fēng)生水起,教人好生羨慕,,卻不知師弟這些年,,并不如人眼中那般好過。
“師兄,,這前門的布置你可滿意,?”
蘇文搖著扇,大手一揮,,一副指點江山的得意樣子,,曹風(fēng)見他這副做派,不禁搖了搖頭,,“師弟如此大方,,叫師兄心下難安吶?!?p> 豈止是大方,,簡直就是奢侈。再怎么說,,故青派也只是武林中一脈,,這般囂張的門面,終是有些不妥當(dāng)?shù)摹?p> “就是要叫那些等著看笑話的人瞧瞧,,即使我派遭劫衰落了,,也是有氣勢的,絕不許那些上不得臺面的小門小戶來說三道四,?!?p> 蘇文將折扇一合,,義憤填膺的就著虛空比劃了幾下,好像真的要同誰打起來一般,。曹風(fēng)忍俊不禁,,雖仍是覺得不妥,但師弟的話也不無道理,,默許了,。
曾經(jīng)的山門是很樸素的,非要說些什么特點的話,,也只能用“古樸”來形容,,畢竟是有些積淀的名門大派,恢弘是一定有的,,但也僅止于恢弘,,并不甚耀眼,。
而如今,,眼瞅著另一根金色的神龍柱就要落成,原本古樸的門面登時變得猶如仙境大門,,好像從這里跨進去便可一步登天,。
“師弟如此手筆,家中的生意,,可還照應(yīng)的過來,?”
曹風(fēng)終是忍不住擔(dān)心,且不說蘇文在山上耽擱的這些日子,,就是如此鋪張揮霍的重建師門,,也不由得令他替師弟的錢包發(fā)愁。
蘇文瞇起眼睛看了眼云中溢出的暖光,,笑笑,,“我爹去年就過世了,家中叔伯不同心,,將家拆的支離破碎,,”他狀似漫不經(jīng)心地理了理袖口衣擺,聲音悶悶道,,“我?guī)е耶a(chǎn)投奔師門了,,這些年我嘔心瀝血,到了了也只落個金銀之名,?!?p> 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后一句簡直要聽不見了,,曹風(fēng)聽了大概,,心里也隱隱明白了,,師弟竟是為師門散盡了家財。
看著身邊衣著華麗,,身形筆挺的人,,想到當(dāng)年他下山時的躊躇滿志和下山后的風(fēng)生水起,曹風(fēng)幾欲開口,,卻也不知說什么才好,,只得輕嘆一聲,握了握蘇文的肩頭,。
兩人就這么沉默的看著神龍柱逐漸落成,,最終在霞光滿天中,山大門也重新漆好,,華麗恢弘的一片光景,,宣告著重建正式完成。
“師兄,,師門有我,,你且去吧?!?p> 蘇文看著曹風(fēng),,眼中是熠熠光彩,“師父的仇,,師門的仇,,還有咱們的掌門師妹?!?p> 曹風(fēng)沉默了一陣,,點了點頭。
有蘇文打理門派事務(wù),,他十分放心,,且不說如今的內(nèi)務(wù)本就無甚要事,便是曾經(jīng)鼎盛時,,蘇文要打理他也是放心的,,師父曾就屬意他,奈何這位師弟志不在此,。
一夜的密談,,兩人將信息做了一番交換,蘇文答應(yīng)會召集外門弟子和新的弟子一起尋找掌門的蹤跡,,也提醒曹風(fēng)時刻提防歹人,,“那人,定是誘餌,,師兄若是要去泛城,,且?guī)线@個,,”說罷,將一令牌樣式的東西塞給曹風(fēng),。
曹風(fēng)拿起細看,,是一青色木牌,上刻“辛”字,,樣式簡單,,看不出什么來,便問道,,“這是何物,?”
蘇文甩開折扇,徐徐搖著,,“那城主的庶子金七少是我一個伙伴,,早些年與我蘇家有許多生意來往,也欠我些人情,,師兄去他家地界上尋人,,許是用得上的?!?p> 提起泛城的城主,,曹風(fēng)想起武林大會那日,,那位不合時宜的金冠男子,,城主金于禪,不禁皺了皺眉,。
蘇文察覺到他的小動作,,輕笑一聲,顯然是知道這位師兄怎么回事的,。
名門正派,,一向只與以精妙武學(xué)為譽的大派往來。泛城雖名列四大派之中,,卻是以經(jīng)商為主,,把控著漕運命脈,與朝廷做交易,,這樣的所謂“門派”,,曹風(fēng),乃至正統(tǒng)弟子,,都是有些許瞧不上的,。
本就是武林中人,大家以武會友,,以武論道,,對于泛城這樣武學(xué)不精,,卻經(jīng)商經(jīng)的熱火朝天,還要躋身四大派中的地方,,蘇文自是知道自家?guī)熜窒敕ǖ摹?p> “金七少不比那些驕矜的貴家子弟,,是有些本事的,師兄不必介懷,,若用得上盡管去找他,,若用不上也不打緊,師弟我只不過是多操些閑心罷了,?!?p> 話說到這份上,曹風(fēng)本就不是矯情之人,,自然而然便收下了,,想了想,還是將《冠云真經(jīng)》的《大成篇》口述給了蘇文,。
“你下山早,,有些不清楚,《大成篇》一共二十四式,,師父只傳我這些,,最后的十招,是只有掌門才可以修習(xí)的,,我沒見過,,想來只有掌門師妹知道,不過你我若是能習(xí)到第十式,,便是難得了,,我也只習(xí)到第九式而已?!?p> 蘇文聽得心中慚愧,,只知自己才習(xí)到第三式就下了山,難怪賊人也能輕松勝過自己,,不由得暗下決心要刻苦練習(xí),。
待到天色隱隱發(fā)白之時,曹風(fēng)便收拾行囊,,準備上路了,。
站在嶄新的山門前,送行的只有蘇文這個師弟,,曹風(fēng)望了望龍鳳柱,,又望了望朱紅門,心下感嘆不知下一次上山又該是什么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