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歲月輕彈指,,一晃又是八年,。
昆侖山玄天劍臺,,一男一女正在斗劍,。男的大致二十左右,,虎背熊腰,,一身白色勁裝襯著黝黑的皮膚顯得精神抖擻,;一頭茂密黑發(fā)簡單用頭箍束于耳后,,左手套著一只拳套,,包裹至小臂,,表面嵌有紫色玉片,隱隱可見電光流轉(zhuǎn)其上,;右手握著一柄五尺巨劍,,通身雪白,揮舞間虎虎生風(fēng),,有如雷霆萬鈞之勢,。
女的看著年紀(jì)更小一點,一身黑色勁裝貼合著全身線條顯得愈發(fā)修長纖美,全身上下沒有多余飾品,,只在發(fā)髻處用一根暗黑色錐形簪子綰住,,上綴有五顆極小的五色玉石;右手持著一柄細(xì)黑長劍,,劈,、斬、刺,、削間精光流動,,如靈蛇戲水,好不暢快,!
“師妹,!小心了!”只見靈震高舉陽劍,,直指向天,,嘴中快速念動口訣,隨之一聲大喝,,掄劍重斬,,一道熾熱白氣噴薄而出,直奔羽仙而來,。
同時,,羽仙雙足輕點,離地而起,,在半空中驟然倒身向下,,手執(zhí)陰劍直刺地面,就在劍尖觸地的一刻,,一波黑色劍氣如漣漪般散開,,地表好似水面一般,緊接著第二波,、第三波......層層波紋就這樣蕩漾開來,。
說也神奇,陽劍所發(fā)出的白色劍氣碰到黑色劍波后,,如同冰雪遇暖陽,,漸漸消融,還不及挺進(jìn)漣漪中心,,就消散無蹤了,。
“哎~功虧一簣啊,!”一名身穿黑白道袍的老者在不遠(yuǎn)處嘆道,,踱步走來。
“天鑌長老!”兩人即刻收劍向老者抱拳行禮,。
“靈震,,你總怕傷著羽仙而不敢盡全力,導(dǎo)致陽氣揮發(fā)不足,,難以與陰氣相匹配,,如此陰陽之氣無法融匯貫通,又怎能返璞出混沌之力呢,?”天鑌責(zé)備道:“雙劍合璧,,必須心無旁騖;這一點,,羽仙就做的比你好,!”
靈震臉一紅,想辯解些什么,,被天鑌擺手止住,。
“今天過來,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們,,半個月后就是十年一屆的修真界盛事‘群仙聚法會’;兩位掌教商量后,,決定選派你二人代表我教參會”,,天鑌捋了捋胡須,眼睛掃過二人,。
“‘群仙聚法會’歷來由三大仙門輪流主持,,今年的東道是蓬萊島‘寰天虛境’,遠(yuǎn)在東海之外,,他們會提前派人過來接引我們,;這段時間你們要加緊修煉,到時候可別墜了我教的名頭,!”說完又瞟了靈震一眼,,補了句:“上一屆的法會,我教可是撥了頭籌,?!?p> 待天鑌長老走后,靈震不禁嘲諷道:“這老頭,,天天給我們下馬威,,說得好像上屆‘群仙聚法會’我們拿了第一,跟他有多大關(guān)系似的,,我記得那屆的第一好像是前代執(zhí)卷長老的弟子,?”
“師兄你又糊涂了~上代執(zhí)卷長老的弟子——玄策師叔,不就是天鑌長老的外甥么?聽說天鑌長老私下經(jīng)常指點他劍術(shù),。玄策師叔能撥得頭籌,,天鑌長老怎么沒有功勞?”羽仙搖頭道,。
“?。窟€有這層關(guān)系,!我竟不知道”,,靈震咂舌道:“怪不得那老頭一臉得意洋洋的樣子。要不是十年前那會兒我倆都沒正式入門,,哪輪得到他外甥——”
話未說完,,就被羽仙打斷,“師兄,,我勸你還是老實練劍吧,,多想無益”。
“師妹說的是”,,靈震眼珠一轉(zhuǎn),,又一臉諂媚道:“師妹,你看這是什么,?”說著不知從哪里變出一株藏雪蓮來,,只見此花如碗口大,花瓣呈卵形,,共四層,,除最外層邊緣處染有淡淡紫色外,其余雪白一片,,花瓣上還綴有點點露珠,,如神女灑淚其上,圣潔中透著一絲凄美,。
“給,,今早剛采的,新鮮著呢,!”
“什么新鮮不新鮮,,你當(dāng)這是菜啊,?”羽仙瞥了靈震一眼,,又苦口婆心道:“師兄,你有心思想這些,,不如多花點功夫在練劍上吧,!半個月后的‘群仙聚法會’你要是拿不到名次,,左掌教怕是又要罰你了?!?p> “哎呀,!知道了!師妹你老潑我冷水,!我哪就這么草包了,!”靈震不禁有些氣惱,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說話了,。
看師兄像個孩子般在那置氣,,羽仙不禁莞爾,手里撥弄著藏雪蓮,,緩緩開口道:“師兄,,你說隱鳳庵會派誰去參會呢?”
“這就說不準(zhǔn)了,?!膘`震注意力一下就被引過來,“聽師父說,,隱鳳庵這一代的幾個弟子都挺不錯的,,資質(zhì)都屬上乘,要說最出類拔萃的,,應(yīng)該就是住持座下的那個大弟子吧,。”
“鳳舞影——”,,羽仙思緒不禁飄向千里之外的蜀地。
自十七年前那場雷禍后,,兩人被九天玄教和隱鳳庵的門人各自收留,,一個被帶到了昆侖山上,一個則遠(yuǎn)赴四川西南部的峨眉山,,從此再沒見過,。
雖說那時兩人都是襁褓中的嬰兒,彼此也無印象,,但彼此間卻莫名有種親切感,。自五年前鳳舞影第一次給她來信后,兩人之間就時常書信往來,,關(guān)系也日漸親密,;或許,這就是同病相憐吧,。想到再過半月就能見到她,,羽仙心里也多了一絲期待,。
十二天后,寰天虛鏡使者到訪,,左,、右掌教親自迎接,羽仙,、靈震二人也隨侍在旁,。只見玉戈峰玄戈坪外云海蒸騰,忽有兩朵祥云從云海中脫離而出,,尾部拖曳著金色霞光,,朝玄戈坪方向飛來。行至百丈開外,,才發(fā)現(xiàn)有兩人佇立于祥云之上,,衣袂飄飄,宛如真仙降臨,。
待兩朵祥云落在玄戈坪后,,羽仙方看清來者容貌:率先落地的是一老者,年紀(jì)看著五十上下,,須發(fā)皆白,,面色慈祥,但一雙眼睛透著精光,,仿佛能將人看穿一般,;身著藍(lán)白相間道袍,腰間插著一支藍(lán)色鑲銀邊的小旗,,旗面似繡有咒文,,道袍下擺處繪有一個丹爐狀器物,爐內(nèi)則是一幅太極八卦陣,,看著甚是特別,。
隨后跟著的是一名年輕男子,看著和羽仙差不多年紀(jì),,皮膚白皙,,劍眉星目,五官頗有棱角,;面容平和淡然,,有一股與年紀(jì)不相稱的泰然之氣,身著和老者差不多的道袍,,但更加修身,,襯顯著此人身姿挺拔,頗有朝氣,。
“竟勞煩清云真人親自前來,,實是折煞晚輩了,!”左掌教快步迎上,身子微微前傾,,垂首抱拳道,。
“左掌教客氣了!”清云真人連忙用手托起玄肅雙臂,,“如今你貴為一派掌教,,身份不同以往,要不是掌門分身乏術(shù),,才派貧道前來接引,,還望左掌教不要見怪啊~”
“清云真人莫要揶揄晚輩了,您能來,,敝派已是蓬蓽生輝,,哪還敢勞動清風(fēng)散人!”左掌教笑道:“真人這邊請,!”說罷示意右掌教過來行禮,,香薷這才慢步踱來,微微向清云真人揖了一禮:“清云真人安好,?”
“右掌教安好啊~多年不見,,越發(fā)有掌教的氣勢了!呵呵,!”清云點頭一笑,。
“哈哈!我們別站這里杵著了,!清云真人,,快隨我到玄女殿,給您備了我教秘制的瓊漿露,,您可得嘗嘗?。 弊笳平淌疽庥鹣?、靈震二人在前帶路,自己則與清云真人一路說笑,。
“清云真人,,這兩位分別是我和右掌教的弟子,靈震和羽仙,?!本七^三巡,玄肅向清云介紹道,。
“拜見清云真人,!”二人立馬起身行禮,。
“好好好!九天玄教真是后繼有人,,除開左,、右兩位掌教已是年輕有為,這二位后生更是根骨極佳,;再修煉個幾年,,怕是要趕上兩位掌教咯!”清云真人開著玩笑,。
“您老可別捧著他們啦,!這兩小輩越發(fā)要得意忘形了!”左掌教哈哈一笑,,“不過就是不笨而已,,還算聽話”。
“倒是這位后生看著氣宇不凡,!難道是您座下,?”左掌教細(xì)細(xì)打量了下那位坐在清風(fēng)真人身側(cè)的年輕弟子。
“我哪有這福氣~他是我掌門師兄的關(guān)門弟子,;晴風(fēng),,還不快給二位掌教敬酒?”清云捻須笑道,。
“晚輩冰晴風(fēng),,見過二位掌教!祝兩位掌教松鶴延年,,福壽綿長,!”說罷,冰晴風(fēng)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好,!后生可畏啊,!”左掌教干盡杯中酒后重新斟滿,,又遙敬清云真人:“不知——隱鳳庵那邊是哪位真人前去啊,?”
“是我那清露師妹”,,清云回敬道:“據(jù)他們之前報過來的人選,這次參加法會斗技的分別是慈元住持座下的鳳舞影和慈容掌院座下的秋臨霜,?!?p> 果然是她!羽仙心里一陣高興,,看來鳳舞影這幾年在師門也頗受器重,,不然隱鳳庵也不會選她來參加這次盛會,。
“哦,鳳舞影~”右掌教瞧了一眼羽仙,,“就是十七年前東紫城里被隱鳳庵抱走的那個女嬰,?”
“應(yīng)該就是她了吧”,清云微晃著腦袋,,瞇眼回道:“入門就被慈元師太收作徒弟,,還是大弟子,運氣也是不錯了,?!?p> “真人,這瓊漿露還多著呢,,我倆再喝一壺,?”左掌教看清云面色泛紅,已是微醺,,便試探道,。
“不能喝咯!明日一早還得趕路呢~此地到蓬萊御劍也得大半天的功夫,,我再喝,,萬一明天暈頭昏腦的,把你們帶到哪個海外荒島上去了,,那可如何是好,?哈哈!”說罷,,清云便起身告退,。
左掌教連忙吩咐靈震帶真人及冰晴風(fēng)前往客房休息。
羽仙見眾人散席,,便向右掌門請示道:“師父,,您明日真不隨我們一同前去蓬萊么?”
“我向來不愛湊這熱鬧,?!庇艺崎T看了羽仙一眼,接著說道:“有你玄肅師叔和執(zhí)劍長老在,,我也沒啥好擔(dān)心的——只是,,此去乃是眾修真門派精英之間切磋斗法,你不可掉以輕心,,雖不指望你獨占鰲頭,但凡有多大實力,,就該充分展露才是......切不可因顧念幼時之情而心生軟肋,。你可明白,?”
“弟子,遵命~”羽仙心知師父說的人是誰,,“定不負(fù)師父所望,!”
從玄女殿出來后,羽仙心想,,憑鳳舞影如今修為,,需不需要自己顧念舊情還難說,就算她真不如自己,,以她這些年來字里行間顯露的性格肯定也恥于別人相讓與她,。
“師父真是多慮了”,羽仙搖了搖頭,,便往挽風(fēng)亭走去,。
自創(chuàng)教以來,左,、右掌教的弟子都隨兩位掌教居于玉戈峰,,其中男弟子統(tǒng)一住在陽元居,女弟子則住在太陰閣,。陽元居和太陰閣對稱分布于玉戈峰東西兩側(cè),,中間是掌教與眾長老議事以及接待訪客的玄女殿,殿前廣場則是眾弟子練劍習(xí)武所在的玄戈坪,,玄女殿后方上坡處是左右掌教平時修行所在的昆侖宮,,再往上半山腰處,則是兩位掌教各自的寢室,。
而山峰處,,即是羽仙正要前往的挽風(fēng)亭,因為該亭位于玉戈峰正南面的一個缺口處,,而東西北面則山壁環(huán)繞,,每當(dāng)山風(fēng)從南面缺口灌入時,都會被三面山壁所阻而折返回蕩,,故取名“挽風(fēng)”,。
羽仙順著石階拾級而上,發(fā)現(xiàn)早已有一人背身站在亭內(nèi),。山風(fēng)激蕩,,吹得此人發(fā)帶翻飛、衣衫鼓舞,,他卻不為所動,,依然眺望著遠(yuǎn)處。
看到此人身著藍(lán)白道袍,羽仙猶豫一二,,便準(zhǔn)備離去,。此時,該男子卻突然回頭,,發(fā)現(xiàn)正欲下臺階的羽仙,,即開口道:“不知是哪位師姐?在下驚擾了,?!?p> 不得已,羽仙只得轉(zhuǎn)身走向亭內(nèi),,微笑道:“冰師兄好,!”
“原來是羽仙師姐,幸會,!”冰晴風(fēng)笑著拱了拱手,,一抹笑意上揚得不深不淺,恰到好處,。
“冰師兄這么晚了,,還未安歇?”
“適才多喝了兩杯,,酒氣有些上頭,,故來這吹吹風(fēng),醒醒酒,,讓師姐見笑了,!”冰晴風(fēng)有些赧然。
“哪里~我也是不勝酒力,,過來散散,。”“倒是此地連我教弟子都甚少來,,冰師兄又怎會知道這個地方呢,?”羽仙不禁好奇。
“哈哈,!十年前的‘群仙聚法會’是由九天玄教主辦,,我有幸被家?guī)煄н^來見見世面,當(dāng)時曾隨家?guī)熢诖颂庂p過景,,依稀有些印象,;今夜無事,便循著記憶找過來,,倒也沒走岔——”
“冰師兄好記性”,,羽仙走近亭內(nèi)憑欄處,,望著云海之上的一輪新月,“在這昆侖之巔,,似乎連月亮都離得近了~特別是滿月之時,,仿佛多往前一步,就能跨進(jìn)那蟾宮里去”,。
“原來師姐也有這種感覺。此地地勢高絕,,風(fēng)勢激回流蕩,,給人一種輕輕一踮就要乘風(fēng)而去之感?!?p> “所謂‘飄飄欲仙’,,怕也不過如此吧!”冰晴風(fēng)開了個玩笑,。
“如此說法,,倒也有趣”,羽仙抿嘴一笑,,輕閉雙眼,,呼吸之間感受著清冽的山風(fēng)游走全身,再睜眼時,,只覺身體輕快不少,。“真如師兄所言——”
羽仙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冰晴風(fēng)也正望著自己,,四目相對,竟是無言,。
風(fēng)聲吹過半晌,,羽仙回過神來,“亥時已過,,明日還要勞煩師兄引路,,就早些安置吧~我先告辭了”。
說罷向冰晴風(fēng)揖了一禮,,便先行離去,。
看著羽仙下山而去,冰晴風(fēng)也沒言語,,只是微微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