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改變計劃
這十余人背手挺胸,,神態(tài)很是倨傲,,他們的目光如同餓狼一般,,在那些跪在地上的災(zāi)民身上不斷游走,。
每當看到合適的人選,這些人就會上前,,將此人從地上拽起來,,捏捏胳膊看看他的肌肉結(jié)實程度,也有掰開嘴,,看對方口中的牙齒以判斷年齡的,。
至于女子,,他們只挑那些長得貌美并且年歲不大的女孩子,,在他們的身后,已經(jīng)跟了長長一串衣著襤褸的人群,,顯然就是有幸被選中,,有資格免費成為這些富人奴婢的災(zāi)民,他們頭上的草標已經(jīng)被去除,。
其余跪在地上的人們,,向這些被選中的‘幸運兒’投以羨慕的眼光。
方逸見狀,,只覺得一股怒火,,騰地便從心中升起!
天災(zāi)可恨,,但這些借著災(zāi)難,,欺壓自己同胞,趁人之危逼迫災(zāi)民成為自己奴婢的富人更可恨,!
什么是為富不仁,,這就是為富不仁!
那些衣衫破爛的災(zāi)民父母們,,既萬般無奈卻又帶著一絲欣慰,,他們望著自己的兒女,看著自己的兒女跟著陌生人越走越遠,,眼中滿是不舍之情,。
方逸只覺得一股熱血頓時便涌上自己的心頭。
此刻的方逸,,臉色鐵青,,他望著那些跪在地上,,黑壓壓的人群,一動不動,。
管家以為嚇住了方逸,,他眼看方逸器宇軒昂不似常人,身后跟著的陳子龍等人看上去也不好惹,,當下他也不想逼迫太甚,,于是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倒在地上遍體鱗傷的少年后,管家一甩衣袖,,轉(zhuǎn)身便走,。
“真是晦氣!”冷冷的話語順著寒風(fēng)傳了過來,,“你們幾個眼睛都擦亮點,,別什么老弱病殘,歪瓜裂棗都往府中領(lǐng),,你們瞎了眼事小,,丟了國公的面子事大!”
眼看這管家已經(jīng)遠去,,方逸這才轉(zhuǎn)身看向后面倒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慢慢地掙扎起身,因為痛苦,,他的面孔已有些扭曲變形,,他連額頭上的鮮血也顧不上擦,卻急忙低頭在地上撿起了某個物品,。
方逸定睛看去,,那卻正是一根枯黃的干草。
少年慢慢地將干草插在自己的頭上,,而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后不遠處一動不動的兩具尸體,,再度默默地跪了下去。
他無力地垂下了頭,,似已放棄了所有希望,。
方逸看著眼前的少年,久久不語,。
陳子龍急忙湊了過來,,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方逸,這才低聲說道:“師父,,要不徒兒就出錢,,把這人買下來吧?!?p> 那少年聽了,,頓時便一個激靈,,急忙便手腳并用地爬了過來,“公子,,公子,,買下我吧,我很便宜的,,只要您肯埋葬了我父母,,我愿為您做一輩子牛馬!”
他急切地伸出手去,,似是想要抱住方逸的腿,,但他猛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手猛地一顫,,趕緊又快速地收了回去,。
他想了想,便開始跪在方逸面前,,想要磕頭,。
少年剛低下頭去,便覺得有一雙溫暖卻異常有力的雙手,,突然就攙住了自己的臂膀,。
“男兒膝下有黃金,,我們上可跪天地,,下可跪父母,卻不要輕易對別人下跪,?!币坏罍睾偷穆曇簦谏倌甓呿懫?。
少年怔怔地抬起頭來,,看向面前的方逸。
方逸毫不嫌棄地扶著少年的臂膀,,雙手用力將他慢慢攙了起來,。
“你以后就跟著我吧,你的父母,,我會替你安葬的,。”
少年頓時便喜出望外,,身子一軟,,他就想下跪感謝,但卻被方逸穩(wěn)穩(wěn)地扶住了,。
“你,,不必如此,。”方逸看著少年的雙眼說道,,“人人生而平等,,沒有誰天生就該跪著?!?p> 兩行眼淚,,頓時便如同決堤的潮水一般,從少年的眼中洶涌而出,,少年視線突然變得模糊,,積蓄已久的情感此刻噴薄而出,他肩膀一抽一抽的,,頓時便哇的一聲,,捂著臉痛哭了起來。
方逸重重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然后他轉(zhuǎn)過身去,。
望著遠處那些跪在地上等待賤賣自身的人群,望著那些衣衫襤褸拿著破碗等待施粥的百姓,,方逸一動不動,。
隨即,溫和而堅定的聲音再度響起,。
“趙寧,,立刻把我要安置他們的消息放出去,馬上,!
告訴他們,,七天之內(nèi),所有人都會得到妥善的安置,,有房住,,有衣穿,有糧吃,!”
“在此之前,,請他們稍安勿躁!千萬不要再賣身為奴了,!”
“還有,,把事情跟他們說清楚,讓他們組織出幾十個代表過來見我,?!狈揭莘愿赖馈?p> “小人遵命!”趙寧急忙應(yīng)了下來,。
“我也去幫忙,!”陳子龍見狀,也快步向著那些災(zāi)民走去,。
冒辟疆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看著那些衣衫破爛的人群,微微皺了皺眉,,隨即他一跺腳,,也趕緊跟著陳子龍走了過去。
方逸背著雙手,,望著不遠處的災(zāi)民們,,他的身子挺得筆直,一陣寒風(fēng)吹來,,將他的衣衫吹得飄揚了起來,,他卻如同一桿標槍般,一動不動,。
夏允彝神色復(fù)雜地望著方逸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定國則是一臉的激動之色,,手持鐵棒護衛(wèi)在方逸身后,。
他覺得方逸剛才的話語,真正是說到了自己心坎里面去了,。
趙寧和陳子龍等三人匆匆而行,,雖然他們?nèi)藬?shù)不多,但卻宛若掉入油鍋中的水滴一般,,三人所到之處,,頓時都激起了一片軒然大波,!
什么,?已經(jīng)有人要來拯救自己了?
不是賑濟,,而是安置,?
七日之后,每個人都會有衣衫穿,,有糧食吃,,還有地方住,?
災(zāi)民們頓時便是欣喜若狂,,驚喜之下,很多人甚至留下了激動的淚水,。
一些災(zāi)民又蹦又跳,,也有些災(zāi)民突然跪在地上,,感謝老天有眼,讓自己得到了拯救,。
一些災(zāi)民欣喜之下,,卻又突然想起一事。
既然馬上就能得到救助,,那我等為何還要忍痛賣掉自己的親生骨肉,,讓他們跟著陌生人離去呢?
頓時便有幾名災(zāi)民開始跑了出來,,追著那些管家模樣的人大聲呼喚自己的孩子,,很快,那些前來采買奴婢的管家們,,身后跟著的災(zāi)民幾乎都跑得一干二凈,。
這讓管家們暴跳如雷,卻又無可奈何,。
氣急之下,,有的管家開始命自家仆人上前去搶人,企圖把那些自愿賣身為奴的災(zāi)民們再給搶回來,。
方逸見狀,,毫不猶豫地就帶著李定國沖了過去。
“光天化日之下,,你等居然敢強搶良家百姓為奴不成,!”方逸一聲怒喝,臉上神情極為憤恨,。
眾管家轉(zhuǎn)過頭來,,頓時便對這位始作俑者怨恨不已。
“他們是自愿賣給我家為奴的,,何談強搶,?”一個管家強辯道。
方逸哼了一聲,,“賣身為奴,?那你可有契約在手?”
眾管家們頓時便啞口無言,。
原本這些災(zāi)民都是哭著喊著要來給這些富人做牛做馬的,,管家們挑挑揀揀,好不得意,,所以對填寫契約這事也不怎么著急,。
他們原本打算是待到回府之后再簽訂契約的。
結(jié)果沒想到方逸在中間橫插了一杠子。
手中沒有契約,,這官司就是打到官府那邊,,也打不贏。
眾管家一時無言以對,,只能用怨毒的目光惡狠狠地盯著方逸,。
方逸對此卻是不屑一顧。
他不再理會這些管家們,,只是背著雙手,,臉色淡然地看著遠處近處的這些災(zāi)民們,耐心地等待著陳子龍等人將這些災(zāi)民的代表給帶過來,。
陳子龍,、冒辟疆都是很有能力的人,方逸相信,,他們一定能把這件事給辦好,,把那些代表成功地給自己帶過來。
畢竟這些災(zāi)民在城外待了這么久,,彼此之間也早已熟悉,,再說很多災(zāi)民都是來自同一個地方,原本就認識或者甚至都有親戚關(guān)系,。
所以方逸只要能夠說服這些災(zāi)民代表,,基本也就等于說服了所有的災(zāi)民。
方逸氣定神閑地站在那里,,距離他不遠處,,以朱管家為首的幾名管家,臉上帶著嫉恨的神色,,正在那邊交頭接耳,,臉色陰沉地商討著對策。
約莫小半個時辰,,原本騷動不止的災(zāi)民們慢慢地平靜了下來,,而后,陳子龍等人帶著二百多名災(zāi)民來到了方逸面前,。
由于此事關(guān)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災(zāi)民們一口氣推舉出了二百多名代表,這些代表要么是德高望重的老人,,要么是年輕力壯頭腦清醒的年輕人,他們的臉上,,都帶著驚喜而又有些懷疑的神色,。
賑濟之事,自古以來便有之,但安置災(zāi)民的事情卻不常見,。
災(zāi)民們滿懷希翼地來到方逸面前,,熱切地看著這位長相俊秀的年輕人,想聽一聽他會說什么,。
目光在眾多災(zāi)民的臉上一一掠過,,方逸看到了他們眼中的感激,驚喜,,懷疑以及畏懼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