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著官船一路北上,除了進餐外,,其余的時間都是在船上打發(fā)的,。春翠依舊是和衙役們打情罵俏,擠眉弄眼的,。一口一個“官爺”,。我懶的理會她。這種女子不值得我多費唇舌,。倒是英華看不下去了,。
“你這婢女怎么一點禮義廉恥都不顧。就算你是最下賤的官婢,,做事兒也得顧慮你家主子的顏面吧,。你瞧瞧你這身行頭打扮,花花綠綠的,,還有那兩只黃銅鎏銀的素簪子,,活脫脫一個小秦淮上跑出來的,想要倚門賣笑,,別臟了我的船,。”英華說,。
“你,!”春翠轉(zhuǎn)過身來,瞪著雙眼,?!澳阋詾槟闶钦l呀,憑什么說我,?我家小姐都沒管我,,你算老幾?”
“我算老幾,?你這賤婢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惹你姑奶奶我。來呀,,給我扒了她這身衣服,,我看她這狐媚勁兒還跟誰撒去?!庇⑷A瞪圓了眼睛看著春翠,。
“你們幾個!”英華指著衙役說:“扒完她,,自己脫了衣服跳到大運河里去,,給我追著官船游十里,。身為官差,竟如此不知檢點,。你可知護送的是誰,。小心我在舅父面前參你們一本,到了京城便不必回來了,!”
英華罵的趾高氣昂,,看樣子,這位小姐想必在府里也是囂張跋扈慣了,。我走上甲板,,拉著英華的手,道:“妹妹,,這天寒地凍的,,小心著身子。不過是一些個不爭氣的奴才,,無畏為這起子生氣煩心,。走,陪姐姐回屋喝杯熱茶,?!闭f著,我便拽著英華回到了船艙,,又向蕓萱使了個眼色,,蕓萱心領(lǐng)神會。
“姐姐,,你為什么攔著我,,這個奴婢如此不將你放在眼里,你也能忍得下去,?”
我搖頭笑了笑,,說道:“妹妹,你知道這深宮之中的謀生之道是什么嗎,?”
英華搖搖頭,,很認真的看著我。
“縱觀前朝,,董鄂皇貴妃專寵,,溫僖貴妃跋扈,烏拉那拉氏皇后斷發(fā)觸犯國法,。這些后宮之中的女人,,哪一個不是位份尊貴,顯赫一朝,??删瓦B這樣的女子,,最后也無法善終。而我們,,初入宮中,可能僅僅封為答應(yīng),,常在,,最高不過貴人。你這樣盡露鋒芒,,不僅會給自己招來無妄之災(zāi),,更有可能會連累宗親?!?p> 我縷了縷英華頭上的翠玉步搖,,“別忘了,我們的自身榮辱和氏族榮辱是聯(lián)系在一起的,。所以在宮里,,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況且,,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春翠這種人行為不檢點,且前倨后恭,,奴顏婢膝,。這種奴婢,你若對她針鋒相對,,很有可能將其逼上絕路,,從而與你對立,但是只要稍加利用,,便能為你所用,,赴湯蹈火,何樂而不為呢,?”
英華只是個繡花枕頭,,雖面容姣好,但終究是中看不中用,,一點心眼兒都沒有,。這些時日,我們的閑聊之中,,我教給了她不少生存之道,。一入宮門深似海,這茫茫大海中,,我如何,,也要尋得一兩個可以相互扶持的姐妹,。而英華對我兩肋插刀,且心性直爽又不會背地里給人穿小鞋,,無疑是我最佳協(xié)作的人選,。
甲板上,蕓萱拿出十兩銀子,,分給衙役們,。“差大哥,,我家小姐說了,,英華小姐離開府里心中難免郁結(jié)不舍,加之近些時日舟車勞頓,,不免心中不悅,,差大哥們都是小姐的親信,小姐自是不會真心體罰,。這不,,這十兩銀子是小姐賞你們吃茶的?!?p> “呦,。姑娘哪里的話。我們這些做奴才的,,主子心情不好責(zé)罰幾句是常有的事,。還請勞煩姑娘替我們謝謝華小姐?!?p> 蕓萱拉起衣服被撕的破爛不堪的春翠,,里襯的紅色肚兜隱隱可見。這天冷凄清的,,蕓萱趕緊攙扶她進了官船的后艙,,讓她換身衣服。蕓萱說,,那么一閃念的時候,,她看到了春翠眼圈的一層紅潤。
轉(zhuǎn)眼,,已是幾日后,。
“京口瓜洲一水間,鐘山只隔數(shù)重山,。
春風(fēng)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站在孔鄉(xiāng)的小渡口上,,我吟誦著這首詩,。
孔鄉(xiāng),,是濟寧的別稱,素有“江北小蘇州”之稱,,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孔子,,便是在這里的曲阜出生的,而孟子,,顏子,,曾子,子思,,也都是這一方水土養(yǎng)育的人,。不知是心理因素作祟,,還是這里實至名歸,;看著渡口上來往的行人,商賈,,都不免覺得言談舉止頗具優(yōu)雅,,腹有詩書氣自華。
“姐姐,,你是不是又想家了,?”英華走到我旁邊問。
“父母在,,不遠游,,游必有方。長這么大,,第一次離家,,或許還是永別,叫我怎能不惦念府里的母親,,親人,?”我嘆了口氣。
“姐姐的這種思鄉(xiāng)之情,,妹妹怕是永遠也體會不到嘍,。”英華蹲在了渡口的石板臺上,,此時的渡口,,已經(jīng)被官差開辟出了一小方天地,供我們下船歇息,,以及水師們搬運補給,。雖然我與英華二人都帶著斗笠面紗,但是下面的百姓得知是秀女經(jīng)過,,皆朝內(nèi)張望,,想看一看天子的女人到底是何方面容,。
“我從小便離開了父母,讓舅父養(yǎng)著,。舅父對我雖好,,卻是公務(wù)纏身,很少在府里,。舅母似乎不是很待見我,,所以我的童年,沒有感受到什么親情,。我也明白,,只有靠自己,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p> “每個人的生命軌跡都是不同的。妹妹的境遇,,卻也比我少了幾分思鄉(xiāng)的惆悵,,如此想來,姐姐倒是羨慕不已,?!蔽艺f。
“姐姐,,選秀已成定局,,咱們現(xiàn)在能做的,便是靠自己提攜全族,,也不枉父母親人的一番養(yǎng)育之恩,。”
“恩,?!蔽依⑷A的手,“你看不遠處的牌樓,,真好看,。好想去看一看這孔鄉(xiāng)里的世界啊,只可惜…”
“姐姐,,沒有什么可惜的,。紫禁城才是全天下最排場的所在?!庇⑷A朝著我吐了吐舌頭,,“這一路走來,兩旁的灌木花草,也從南方的茂盛,,變得凄凌起來,,北方風(fēng)沙大,咱們還是快回官船里吧,?!?p> “也好?!蔽一剡^頭再看了一眼這富有筆墨氣息的孔鄉(xiāng),,便踏上了官船。
十天之后,,我們到了京城的東大門,,漕運碼頭。漕運碼頭位于通州城外,,碼頭邊有一座千年古剎,。據(jù)說,著名的通州八景中的古塔凌云,、長橋映月,、柳蔭龍舟,,都可以在運河河畔欣賞的到,。看到此情此景,,我不由得想起了元稹的《酬樂天舟泊夜讀微之詩》
知君暗泊西江岸,,讀我閑詩欲到明。
今夜通州還不睡,,滿山風(fēng)雨杜鵑聲,。
元稹是我比較欣賞的一位詩人。世人皆喜愛杜甫李白,,可我卻唯愛元稹的詩詞,。這首詩為元稹上任四川達州做官時所寫。雖此通州非彼通州,,但他作詞時候的心聲,,卻和我此刻十分相似。背井離鄉(xiāng),,心不得志,,身不由己。元稹還能將滿心的苦楚寄托那遍野的杜鵑花,,而我的悲,,我的淚,又能與誰訴說?
我和英華暫住在驛館內(nèi),,由于英華舅父派來的衙役乃是地方兵,,非召是不得擅自入京的。所以僅僅送到了碼頭,,便乘船折返,。唯有蕓萱,春翠,,和英華的兩個侍女陪同,。碼頭邊,內(nèi)務(wù)府派來了幾名太監(jiān)前來接引我們,,并為我們聯(lián)系騾車,。三天過后,便是入宮殿選的日子了,。
通州為京城的外城,,人跡罕至,人口荒涼,,自古以來便是漕運大港,,物流與交通的重地,所以人口并不多,。碼頭上的工人們,,白天干活,晚上便會回到自己城中或者城外的宅子里入眠,。到了晚上,,整個通州城更顯得荒涼。
公公們命幾名苦力為我們搬運行裝,。我們象征性的給了些賞錢,。驛館不大,只有一層樓,,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略顯老舊的木門,,從木門走進,是一塊橫向狹窄的一道院,,穿過一道院后的大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四方格局的院子,東西南北四向皆有住房,,房屋顯得有些破舊,,刷著朱紅色油漆的柱子,已經(jīng)有些微微的開裂起皮,,磚瓦,,也不似新的房子呈現(xiàn)出的翠綠色那般鮮艷。
這驛館除了迎接秀女以外,也便只有從南方走水路進京的官員會居住了,。但是稍有些品級的大官,,也不屑于住在如此荒涼之地,所以一來二去的,,這里便顯得破敗了些,。
我不知道傳統(tǒng)中的京城四合院是什么樣子,但此情此景,,實在讓我無法與四合院的形象聯(lián)系起來,。眼下既然已經(jīng)到了京城,天子腳下,,秀女們自然不像在家中和途中那般自在,。這驛館看上去,就似一座牢籠一樣,,驛館的大門始終是封閉著的,,不許人們進出。
驛館的正房以及東廂房全部住了人,。唯有西廂房,,以及最背陰的南房空閑。英華執(zhí)意要住正房,,在房門外吵吵鬧鬧,。看來這個丫頭,,我給她講的道理是水米不進,,撩手就忘,。
此時,,正房和東廂房的門先后打開,從里面走出兩個女子,,她們的婢女緊隨身后,。正房的女子是他他拉氏,名叫嫩蓮,,東廂房的那位,,是察哈拉氏,名叫蓉兒,。我向兩位女子微微行了欠身禮,。方才公公已經(jīng)告訴我,驛館里還住著兩位待選秀女,。此前的兩位,,想必便是了。
嫩蓮端正的站在正房門口,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壓倒性的撲面而來,。她鼻梁高挑,,眉目如畫,雖然穿著旗裝,,卻也掩蓋不住妙曼的身材,。比起英華的小家碧玉,嫩蓮是屬于一種大氣的古典美女,,讓身為女子的我看到,,都覺得賞心悅目。
“在此喧嘩,,成何體統(tǒng),?”嫩蓮呵斥道。
“喂,,我問你,,這間正房本小姐相中了,多少銀子,,你說個價,。”英華問道,。
“這凡事講究先來后到,,妹子你來得晚,便只有其它房間可以挑選了,?!蹦凵徴f著,回身進了房內(nèi),,身旁的婢女,,重重的將門關(guān)了上。
“你,!”英華想要上前理論,,卻被我拽住了胳膊。
“小主您看,,這兒還有西廂房和南房空著的,。西廂房背陰有一排大樺樹,很是陰涼,。南房開窗就能看到大運河上來來往往的船只,,也很是熱鬧呢?!斌A館里的主事太監(jiān)無奈的說著,。
“這天冷氣清的,,你需要遮陰?且那楊樹還沒有發(fā)芽,,你讓我看光樹杈子嗎,?大運河熱鬧?我睡眠速來不好,,若是起了眼袋,,皇上沒有選中,你可負責(zé),?”英華句句擲地有聲,,那太監(jiān)不知如何作答,偷眼看了看我,。
倒是旁邊的蓉兒忙過來打圓場:“兩位妹妹想必也是這一屆的秀女吧,,早就聽聞妹妹們要過來,若不嫌棄,,可以住在我這東廂房,,我去西廂房住便是?!?p> “容姐姐太過客氣了,。小女名喚瑞芬,這位是英華,。我們從廣西和揚州來,。初來乍到,我這個妹妹不懂規(guī)矩,,還望姐姐海涵,。”
“哪里的話,,快來我房里吃茶,,你看,雖然冬天已過,,但是天氣還是不暖和,,仔細著身子,可別凍壞了,。”
我拉著英華的手,,小聲說一句:“小不忍則亂大謀,。”又轉(zhuǎn)身朝著正房內(nèi)的嫩蓮說道:“今日為時已晚,,我與妹妹不便叨擾,。待明天整頓好了,,再來與兩位姐姐請安,一同進宮面圣,?!蔽乙环矫媸遣幌氤鮼碚У骄团c這些人結(jié)下梁子。另一方面也在暗示那個叫嫩蓮的女子,,大家都是秀女,,不分三六九等。
我向蓉兒微微一笑,,便拉著英華走向了西廂房,。
進入房中,憋壞了的英華剛想說些什么,,我“噓”的做了個手勢,。“不早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吧,。”
夜晚,,格外的寧靜,,這個季節(jié)沒有任何的蟲鳴鳥叫,也聽不到了房檐下雪水融化的聲音,。皎潔的月光灑向窗內(nèi),,落滿一地雪一樣的純白。我站起身來,,披上外套,,月光映照在我白皙的臉上,我想起了遠在家鄉(xiāng)的母親和海子,。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啊,!”只聽驛館外面?zhèn)鱽韮陕晳K叫,。接著,便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小主們,,快醒醒!”
夜幕降臨,,萬籟寂靜,,這急促的敲門聲,,顯得格外刺耳。我拉開床帳,,踩著布鞋,,摸著黑從衣架上披上了斗篷,又從外褂里取出火折子,,將圓桌上的燭臺點亮了,。我看著對面的英華,還沉浸在夢鄉(xiāng)之中,。
“小主,!小主!”敲門聲依舊急促,。
“來了,。”我走到門邊,,“夜深了,,何事?”
“小主,,快開門,!”
我拉開了大門,只見門外的小太監(jiān)慌張的說道:“小主,,不好了,,驛館外不知從哪里來了一隊黑衣人,各個蒙面,,打暈了守在驛館外的侍衛(wèi),。為首的一個號稱自己是醫(yī)巫閭山的大當(dāng)家的。現(xiàn)如今,,外道院已經(jīng)破開了,,我們幾個太監(jiān)正在努力的頂著內(nèi)大門,怕是也撐不了多久了,。這個驛館有個后門和地窖,,小姐們各自保命吧?!?p> 睡夢中的英華“啊”地一聲大叫起來,,從床上驚醒,“醫(yī)巫閭山,?想不到他們的消息如此靈通,,竟一路追到了京城?!?p> 原來,,這個所謂的大當(dāng)家是英華母家管轄地區(qū)的一個山賊頭目,名號獨眼熊,。兩年前,,英華的生父帶兵圍剿了醫(yī)巫閭山,這獨眼熊惹不起英華父親在東北一帶的勢力,,便帶著為數(shù)不多的弟兄們,,潛入揚州,想活捉英華,,以此來要挾她的父親,。不料刺殺失利,被英華的舅父在揚州二次圍剿,,僅剩下六七人逃竄,。
“姐姐?怎么辦,!我還沒入宮,,還沒當(dāng)成妃子,我不想就這么死去,!這驛館四周及其荒涼,,看來是天要絕我?!?p> 我閉上眼睛,,努力保持鎮(zhèn)定。此刻,,嫩蓮和蓉兒也跑了出來,,大有驚慌失措之意。
“妹妹,,你可信得過姐姐,?”我握著英華的手。
“姐姐可有何妙計,?”
“你且聽我說的做,。不過你要答應(yīng)我,萬一我遇到了什么意外,,將來你若能飛上枝頭,,記得要提攜我們鈕祜祿家的兒女?!?p> “姐姐,,你究竟是要做什么?”
還未等她說完,,我便披上了她的衣服,,命蕓萱給她穿上貼身侍女的衣服,。
“一會,等到太監(jiān)們頂不住的時候,,就在賊人們闖進院落的一剎那,,你要對追著我跑,并大喊小姐快跑,。而我則偽裝成你,,從后門往出逃?!?p> “姐姐,,那你一定也會逃脫的,對嗎,?”
我苦笑道:“不知道,。。,?!?p> “姐姐,我怎么可以以你的性命換取我的性命,?!庇⑷A松開了我握著她的手,“我們是姐妹,,我絕不會為了自己,,而讓你身陷囹圄的。若以我一人的性命可以換取大家的平安,,我愿自己走出去,。”說著,,英華便邁出了大門,。
“你等等!”我拉住了她,,“英華,,你沒聽剛才太監(jiān)們說,這伙黑衣人僅僅是打暈了守門的官兵,,并沒有加害于他們,,想必這幫賊人還是懼怕朝廷的。所以我料想,,他們的目標(biāo)只是你,。他們并不想將事情鬧大,我斷定,其余的人都不會有生命危險的,。我一會兒披頭散發(fā)的往前跑,,咱倆身形相似,量他們對你的相貌再熟悉,,憑借著這朦朧月色,,也分辨不出孰真孰假,?!?p> “可是。,。,。”
“啊呀,,別啰嗦了,,你難道想大家一起陪葬嗎?就聽瑞芬的話吧,?!比貎赫f。
英華瞪了蓉兒一眼,??墒窃谇笊灸艿拿媲埃€是選擇了與我換裝,。而我,,心里也有著自己的盤算。就算被黑衣人捉住,,他們的目標(biāo)并不是我,,至少我不會死。但倘若沒被捉住,,內(nèi)務(wù)府在找不到秀女下落的情況下,,只能按照意外死亡上報宮里,而我,,也就有了回鄉(xiāng)的機會和可能,。
換好衣服沒多久,大門便被撞開,。我拼命地往后面跑,,用身體撞開了院子的后門。只見后面,,英華也追著我跑,,嘴里不住的喊道:“華小姐,快逃啊,!”
幾個黑衣人聞聲趕來,,推開了英華,也順著后門追了出來,。驛館的后門是一片枯萎的樹林,,我穿梭在林中,踉蹌行走,,還被折斷的樹枝絆倒在地,,膝蓋蹭破了皮。后面的黑衣人依舊在追趕,,嘴里還喊著:“站住,,別跑!”,。
好在這片樹林枯木叢生,,腳下凹凸不平。所以我一個女子的速度,,也并未和那些黑衣人拉近多少距離,。再加上我提前跑出了一小會兒的優(yōu)勢。也不至于馬上就被捉住,。
天空月明星稀,,借著月亮的光亮的方向,我不停的跑著,,不停地跑著,,我在為眾位秀女的身家性命而奔跑,也在為著自己的自由而奔跑,。
跑了八九百米的樣子,,我看到遠處有微微的燭火之光,我繼續(xù)向前跑著,,希望能夠得到營救,,便加快腳步,沖出了小樹林,。小樹林外是一個寬闊的磚石官道,,莫約十五六名青衣侍衛(wèi),以及一頂四抬轎子映入眼簾,。我再也跑不動了,,加之前不久跌落山澗的舊傷,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喃喃的說了一句,,“救我”,,便昏了過去。
“停,!”為首的一名侍衛(wèi)抬手做了個止步的手勢,,四名轎夫便停下了腳步,轎子緩緩地落在了地上,。
“主子,,是一名女子?!笔绦l(wèi)上前看了看昏迷的我,,回到轎邊朝著轎子里的人稟報。
“站??!別跑!”此時,,那幾名賊人已然追了上來。
十多名侍衛(wèi)紛紛抽出佩刀,,那幾個賊人見到眼前的陣仗,,嚇破了膽。
“哪里來的草寇,,如此放肆,!”侍衛(wèi)長問道。
那幾名賊人眼見情況不妙,,便要轉(zhuǎn)身逃命,。
侍衛(wèi)長高舉著的手朝前一放,十幾名侍衛(wèi)便利劍一般的沖了過去,,大當(dāng)家的等人見逃不掉了,,便與侍衛(wèi)們展開了殊死搏斗。
“大哥,,這行頭,,這功夫,怕是大內(nèi)高手,,轎中之人,,莫非是皇族!”一個賊人與侍衛(wèi)過了幾招,,手中的長刀便被打落在地,,他貼著大當(dāng)家的后背說道。
“這些人功夫了得,,咱們怕是惹不起的,。兄弟們,都把家伙放下!”此時,,幾名賊人已經(jīng)被侍衛(wèi)們死死地圍住了,。
“你們?yōu)楹我獢]了這良家婦女?”侍衛(wèi)長問,。
“回官爺,,小的與這秀女有些私人恩怨。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放了小的幾人,,小的保證,再也不出現(xiàn)在天子腳下,?!逼渲幸粋€賊人道。
“你個蠢貨,!”大當(dāng)家呵斥道,。如今這轎內(nèi)之人的身份已經(jīng)猜的八九不離十,他們還膽敢說出“秀女”二字,。擼劫秀女,,乃是死罪。
“主子,,怎么辦,。”侍衛(wèi)長問,。
“殺,。”轎內(nèi)之人,,干凈利索的吐出了一個字來,。
侍衛(wèi)長看了看身邊的侍衛(wèi),頃刻間,,月光的照射下,,鮮血飛濺。
清晨的陽光,,隔著乳白色的窗紙透了進來,,幾只喜鵲,在房頂?shù)耐咂稀霸钡亟兄?,我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里的我,身心疲憊,。當(dāng)我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三日了,。英華等三名秀女圍在床邊,英華握著我的手不住的流淚,。
“姐姐,,你可算醒了,嚇?biāo)烂妹昧??!眱纱蹨I,從英華的眼角流了下來,。
“小姐,,喝口水先潤潤嗓子吧?!笔|萱從圓桌上給我倒來一杯水,,英華把我扶起來,一只手抱著我的身子,,另一只手接過了水杯,。
“我可以的?!蔽页α诵?,雙手托著杯子,喝了一口,,卻覺得肩膀還是有些酸痛。
“小姐,,您在床上躺的久了,,四肢難免乏力,一會奴婢給您捏一捏,,松快一下筋骨,。再過一個時辰,就要進宮了,,您醒來的真是時候,,奴婢還怕您誤了殿選呢?!笔|萱說,。
“我那兒有顆遼參,一會讓婢子送過來,,你泡水喝,,壓壓驚?!比貎赫f,。
“我房里還有些點心,,想必妹妹剛醒,怕是餓了,?!蹦凵徴f著,看了看身后的婢女多蘭,,“去取過來吧,。”
門外,,內(nèi)務(wù)府的太監(jiān),,以及巡城御史派來的一隊人馬已經(jīng)等候多時。
“姐姐,,那天你引開那伙黑衣人后,,僅剩下兩名匪賊看管我們。過了一刻左右的時間,,一隊侍衛(wèi)包抄了驛館,,剿滅了剩下的匪賊。轎中的主子并未下轎,,只是隔著轎簾,,命人將你送了進來,又留下了幾名侍衛(wèi)看護,?!庇⑷A說。
“我記得在我昏迷之前,,確實遇到了一隊人馬,,想必便是他們救得咱們??捎兄蓝鞴拿??日后也好做報答?!蔽覇?。
英華搖了搖頭,“那貴人非但沒有下轎,,還一句話都沒有留下,。但是他起轎的時候,微風(fēng)吹過轎簾,,妹妹看到了一個三十出頭,,相貌俊俏男子的側(cè)臉。若有朝一日能再度相見,,妹妹一定能認出他來,?!?p> 我笑了笑,“傻妹妹,,咱們都要進宮了,,怎會還有時間相遇?”
“姐姐,,一定可以的,!看那些侍衛(wèi)的打扮,此人八成是皇親國戚,?!?p> 我感嘆貴人相助,保住了一命,。又趕忙擦拭英華的淚痕,。“傻丫頭,,快回去補一補粉,,眼睛都哭腫了,怎么面圣,?”
英華從我身邊站了起來,,回到了自己床邊的妝臺上。
我看著春翠和蕓萱,,“我現(xiàn)在的身子覺得輕快了些,,事不宜遲,不能讓大家等著我,,你們也為我梳妝吧,。”
我從床上坐了起來,,掃視了一下屋中這三名女子,嫩蓮打扮的金碧輝煌,,奢華無比,,蓉兒則顯得俏皮可愛。英華還未梳理發(fā)髻,。
“兩位姐姐辛苦了,。妹妹此刻沒有什么大礙了,你們也回自己房中收拾一下行李吧,。咱們此去,,便不會再回到這里,切莫遺失了什么東西的好,?!蔽覍δ凵徍腿貎赫f,。
“那我便先回去了?!蹦凵徫⑽⒁恍?,走了出去。
“妹子,,真的是謝謝你了,。那日若不是你,我還不知道自己會怎么樣呢,?!比貎何罩业氖郑酪啦簧?,“日后有什么短缺的,,一定要跟我說,你可是咱們的恩人,?!?p> “什么恩人不恩人的,大家都是姐妹,,又有著一同選秀的情分,。若是能有幸都被皇上納入了后宮,日后還指望著大家相互扶持呢,?!蔽艺f。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蓉兒說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發(fā)髻,,“外面都候著呢,,姐姐也就不打擾妹妹了,快梳妝吧,,梳的漂亮點,。”
“恩,?!蔽椅⑽⒁恍Γ貎罕阋沧吡顺鋈?。
蕓萱扶著我到了梳妝臺,,春翠從行李箱中取出了首飾盒,端到了裝臺前,,打了開,。
“小姐,,主母給您準(zhǔn)備的首飾還真漂亮?!贝捍涮暨x著盒中的各色首飾,,覺得好看的,還在自己的頭上比劃著,。
“春翠,,別逾越了規(guī)矩!”蕓萱說,。
“若是我落選了,,這些首飾便都是你們的了?!蔽业?。
“真的嗎?那可真謝謝小姐了,?!贝捍錁返臄n不住嘴。
“你說什么呢,?小姐自是能中選的,,呸呸呸!”蕓萱朝著春翠吐著口水,。
“好了,,快給我梳妝吧?!蔽铱粗R中略顯倦怠的自己,。
“小姐想梳什么發(fā)髻和首飾面圣?成敗就在今日一舉,,咱們可不能兒戲,。”云萱問,。
我用手扒拉著首飾盒,,從中抽出了兩支素銀的發(fā)釵,放在了妝臺上,。
“給我梳最普通的二把頭即可,這兩支發(fā)釵分飾兩邊,?!?p> “可是小姐?!?p> “照我說的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