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又問道：“壽寧侯在兩個月之前就向卿家建議研制新式火藥，卿家不予理會,，可有此事,？”

　　“沒有啊……”突然,，馬文升想起來,，張鶴齡好像是去找過自己,，說什么新式火藥,，但是自己沒往心里去,，此時被弘治皇帝提及,，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趕忙俯身跪下，說道,，“陛下,，臣記起來了，壽寧侯確實(shí)曾找過臣,，可當(dāng)時壽寧侯并沒有交代清楚這種新式火藥是怎么回事,，只說研制過程耗資巨大，臣知道國庫吃緊,，便駁回了,。”

　　“你可知道新式火藥的威力么,？”

　　“這……”馬文升弱弱地回道,，“想必是比目前使用的火藥厲害一些?！?p>　　“厲害一些,？”弘治皇帝怒道，“朕告訴你,，便是這小小的一茶碗的量,，就能將定興縣大牢炸開，現(xiàn)在你還覺得壽寧侯找你商討研制火藥一事是無稽之談嗎,？”

　　馬文升眼睛瞪得老大,，說道：“陛下,，這么點(diǎn)火藥就能炸開大牢？臣簡直聞所未聞,！”

　　“朕命你掌管兵部不是讓你吃閑飯的,，你可知道，你誤了多大的事,？”

　　馬文升此時已經(jīng)不敢再說什么,，只得說道：“臣知罪！”

　　弘治皇帝平復(fù)了一下心情,，說道：“馬文升接旨,！”

　　馬文升立刻再次叩拜，弘治皇帝說道：“著兵部王恭廠立即接手南山火藥作坊,，繼續(xù)研制新式火藥,，此前的研究經(jīng)費(fèi)讓壽寧侯列出明細(xì)，全部由兵部出了,。另外,，新式火藥事關(guān)我朝軍事機(jī)密，所有相關(guān)人等必須嚴(yán)格保密,，不得泄露半個字,，若有違者，一律按叛國處置,！”

　　馬文升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趕忙回道：“臣領(lǐng)旨！”

　　等馬文升退去,，蕭敬端了茶上來,，說道：“陛下，忙了這么久,，喝杯茶潤潤嗓子吧,。”

　　弘治皇帝卻站起身來,，說道：“擺駕,，去錦衣衛(wèi)昭獄?！?p>　　“?。俊笔捑磸埓笞彀?，說道,，“陛下，您乃萬金之體,，怎能去那種污穢之地,，有什么事跟奴婢知會一聲,，奴婢去辦就是了?！?p>　　“朕要親自去,！”

　　蕭敬勸說道：“陛下用過午膳再去也不遲啊,！”

　　弘治皇帝等不及了,，說道：“事態(tài)緊急，回來再吃吧,?！?p>　　被世人稱為“水火不入，疫癘之氣充斥囹圄”的錦衣衛(wèi)昭獄中,，王老六正盡心伺候著：“張大人,，您中午想吃點(diǎn)啥，小的這就去買,！”

　　張鶴齡想了想,，說道：“城西有一家燒雞做的不錯，叫什么劉三還是趙三的,，你去買只雞來,，再打壺酒，本侯這些時日忙里忙外,，不得清閑,，今日正好歇息歇息?！?p>　　王老六動作很快，不消半個時辰,，一只燒雞,，兩碟小菜，還有一壺老酒已經(jīng)擺在張鶴齡面前,。

　　“張大人,，這是釀春坊的老酒，酒性烈,，您慢點(diǎn)喝,。”

　　張鶴齡吃著燒雞,，喝著小酒,，砸吧砸吧嘴，嗯,，這酒味道還不錯,，就是度數(shù)低了些,，等糧食產(chǎn)量上來，釀制一些燒酒出來,，讓這些古代人見識見識什么叫烈酒,！

　　“你也來，一起喝點(diǎn),?！?p>　　王老六連連擺手，說道：“不了不了,，小人哪敢跟大人共飲,。牟帥吩咐過了，一定要把大人照顧好,，您有什么吩咐,，交給小人去辦就好?！?p>　　“叫你喝你就喝,，客氣什么！”張鶴齡不愿意了,，“過來,！”

　　“這個，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　?p>　　這時候,，一個聲音傳來：“昭獄的伙食還不錯?。　?p>　　張鶴齡一聽,，趕忙將酒菜放下,，跪拜道：“臣張鶴齡叩見皇上！”

　　王老六直接嚇呆了,，跪在一旁像個鵪鶉一樣,，蕭敬給他使了個眼色，王老六趕忙連滾帶爬地退出去,。弘治皇帝也不講究,，直接席地坐在張鶴齡對面，看了看地上擺的酒食,，伸手掰下一只雞腿咬了一口,，說道：“嗯，味道還不錯，比御廚的手藝還要好些,?！?p>　　張鶴齡只好在一旁賠笑，然后斟了杯酒遞過去,，說道：“陛下再嘗嘗這酒,。”

　　蕭敬嚇了一跳,，皇上可不能亂吃東西啊,，正要出手阻攔一下，卻見弘治皇帝接過來一飲而盡,，說道：“嗯,，酒也不錯！”

　　張鶴齡遞過去一雙筷子,，說道：“看陛下的樣子,，肯定還沒用膳吧，來,，嘗嘗這些小菜,。”

　　蕭敬站在一旁很無奈,，算逑,，老子不管了！

　　弘治皇帝是來者不拒,，吃喝了一陣,，這才說道：“壽寧侯，你好大的膽??！”

　　張鶴齡嘿嘿一笑，說道：“臣的膽子其實(shí)小的很,?！?p>　　“你私設(shè)火藥作坊，還說膽?。俊?p>　　“陛下,，臣的奏報您應(yīng)該看到了,，早在兩個月前臣就去找兵部商議此事，人家不理我啊,，說什么耗費(fèi)錢糧,，什么得不償失，臣也很無奈啊，只好自己動手了,?！?p>　　“兵部不答應(yīng)，你為何不直接向朕稟報,？”

　　“陛下,，您跟我說句良心話，若是我當(dāng)時去稟報,，您會同意嗎,？”

　　弘治皇帝繼續(xù)吃著菜，沉默了一會,，這才說道：“若只是空談,，朕當(dāng)然要考慮投入的問題，可是火藥研制成功之時,，為何不報,？”

　　張鶴齡一邊倒酒，說道：“啟稟陛下,，當(dāng)時追擊白蓮教的時候,，新式火藥其實(shí)并沒有研制成功，只是很少量的實(shí)驗品,，因為新式火藥的配方異常復(fù)雜,，到目前為止，臣還在調(diào)整配方,，若是按這個進(jìn)度繼續(xù)下去,，估計再有半年，就能出結(jié)果了,?！?p>　　張鶴齡并沒有撒謊，雖然他自己很清楚黃火藥和無煙火藥的配置過程,，奈何這個時代原料是個問題,，所有原料都需要單獨(dú)配置，整個流程下來,，工序極其繁瑣,，任何一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差錯，都會耽誤整個實(shí)驗流程,。

　　弘治皇帝嚼著雞腿說道：“朕已經(jīng)下旨,，責(zé)令兵部立即接管你的火藥作坊?！?p>　　“?。俊睆堹Q齡郁悶地說道，“陛下,，臣前期投了很多銀子……”

　　“你列個單子,，朕命兵部把錢出了?！?p>　　張鶴齡很激動,，趕緊說道：“陛下圣明！陛下,，來,，再喝一杯?！?p>　　弘治皇帝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說道：“你在密函中說何忠通賊，可有證據(jù),？”

　　張鶴齡說道：“蕭公公,，煩請你把王老六叫來?！?p>　　“誰,？”蕭敬問道。

　　“就剛才那名校尉,?！?p>　　蕭敬看了一眼弘治皇帝，弘治皇帝不耐煩地說道：“讓你去就去,?！?p>　　蕭敬趕忙去叫人，王老六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走到近前,，跪倒在地,，口中說道：“小人王老六叩見陛下！”

　　弘治皇帝給張鶴齡使了個眼色,，自己繼續(xù)吃喝,，張鶴齡說道：“王老六，你去把葛啟良帶過來,?！?p>　　葛啟良就關(guān)在昭獄中，王老六將人提過來,，張鶴齡說道：“葛啟良,，還沒吃飯呢吧？”

　　昭獄的伙食比豬食都差勁,，葛啟良早就餓的緊了，盯著張鶴齡面前的半只燒雞直流口水。

　　“你把昨日的供詞原原本本再說一遍,，來,，先賞你個雞屁股?！?p>　　說著,，張鶴齡揪下雞屁股扔過去，葛啟良伸手去接,，但是兩只手臂早就沒有力氣了,，雞屁股滾落在地，他忙俯身去撿,，也不顧地上的灰塵,，塞進(jìn)嘴里嚼都沒嚼就吞了下去。

　　“好了,，說吧,，說完還有！”

　　葛啟良心態(tài)昨日便已崩了,，當(dāng)下也不隱瞞,，將供詞復(fù)述一遍，弘治皇帝越聽眉頭皺的越緊,，等葛啟良說完,，拿著酒杯狠狠摔在地上，厲聲喝道：“改換天下門庭,，好大的口氣,！蕭敬聽旨，吏部右侍郎何忠有通賊之嫌,，命廠衛(wèi)徹查,，不得有誤！”

　　張鶴齡說道：“陛下,，您別急,，臣以為此事還需智取?！?p>　　弘治皇帝抬起頭,，冷冷地問道：“如何智取,？”

　　張鶴齡先是將吃剩下的燒雞扔給葛啟良,，然后讓王老六將葛啟良帶下去，這才說道：“陛下,，何忠此人辦事謹(jǐn)慎,，很難拿到他和白蓮教勾結(jié)的直接證據(jù),，唯一的辦法就是抓賊抓臟?！?p>　　弘治皇帝臉色稍有好轉(zhuǎn),，說道：“繼續(xù)說下去?！?p>　　“何忠和白蓮教密謀將臣置之死地,，如今他們已然得逞，此時最是容易松懈,，臣已經(jīng)派人潛伏在何府周圍,，只等白蓮教賊人出現(xiàn)，便可一舉拿下,！”

　　弘治皇帝看著張鶴齡,，說道：“這次又是你安排好了？”

　　“??？”張鶴齡有些懵逼，問道,，“陛下何出此言,？”

　　弘治皇帝臉色陰沉，慢慢說道：“朕覺得你這份聰明才智不做皇帝真是可惜了,！”

　　張鶴齡嚇得冷汗直流,，慌忙拜倒在地，說道：“陛下不要跟臣玩笑,，臣膽子小,，晚上容易做噩夢?！?p>　　“哼,！”弘治皇帝冷哼一聲，轉(zhuǎn)身離開,。

　　張鶴齡跪了半響才緩過勁來,，他臉色慘白，心中一陣惶恐,，難道是自己最近太過囂張了,？

　　這可不是二十一世紀(jì)，不是法治社會,，這里是君權(quán)集中制,！

　　切記切記，猥瑣發(fā)育,，不能浪??！

　　要收斂啊，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