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卑鄙的女人
十三睜開眼第一樣看到的是暗藍色的天空中和繁密的星河,,綠色的光帶如神跡般飄搖,,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離天空是如此之近,仿佛伸出手就能攪亂星空,。
“也許創(chuàng)世神讓星星改變位置就是這么做的吧,。”如此說著,,他伸出手朝天空中晃來晃去,。
“吼!”
怪物的吼叫聲打亂了十三欣賞星空的好興致,,他坐起身來,,一眼就看到在茫茫的冰原上,兩頭山岳般巨大的怪物正在互相廝殺,,想要吞噬對方,,其中一頭是火焰巨獸,另一頭是一個渾身漆黑的怪物,,像是暗元素的集合體,。
兩頭巨獸糾纏在一起,迸發(fā)出來的火焰元素像是流星魔法彈一般肆意轟炸著冰原,,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不絕于耳,。
“如果我沒能活下來的話,是不是會變成那個樣子,?!笔⒅鴥深^超越人類認知的怪物,胸中感慨頗多,,因為那些巨大的怪物原本就是活生生的正常人類,,現(xiàn)在卻被古神之血侵蝕成了這副模樣。
十三觀察了一下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正孤零零待在一座高高的瞭望塔頂部,,從這里可以看到不遠處從山中露出來的部分鋼鐵建筑,,看來自己經(jīng)歷的所有一切都不是幻覺,全都是真實發(fā)生的,。
他還記得在冰窟里的最后時刻,,面對福克的元素轟炸,,他抓著奧黛爾迫使自己進入了超凡視角,,然后穿過厚重的鋼鐵壁壘,來到了這個位于鋼鐵堡壘上方的瞭望塔上,,在退出超凡視角之后,,他因為魔力透支而暈倒了,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直到現(xiàn)在才醒來,。
“奧黛爾不會就那么跑了吧?”
環(huán)顧四周沒有看到奧黛爾,,十三心中雖然擔憂,,但還對她有一絲幻想,,畢竟是生死與共過的同伴,,他估摸著她怎么也不會就這樣丟下自己——雖然身邊只有一發(fā)子彈的手槍十分可疑。
“嗖”
他無聲地拿起手槍,,正想站起身尋找奧黛爾的蹤跡,,兩頭元素巨獸之間迸發(fā)的火星卻突然飛到了附近,正好炸塌了他所處的瞭望臺的地基,,坐在頂部的十三感覺屁股下猛地一顫,,然后整座瞭望塔開始迅速傾斜。
“糟了,!”
機敏的十三剛準備施展風之魔法離開,,但是一起身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左手竟然被一把厚重的破魔石手銬鎖在一道鐵圍欄上,怎么也掙脫不開,,不必說,,這一定是奧黛爾干的。
“卑鄙的女人,!”
饒是脾氣秉性溫和的十三此時也不得不在肚子里罵娘,,心中以為奧黛爾還有些良心的幻想徹底破滅。
眼看自己就要和瞭望塔一起粉身碎骨,,十三不得不強行聚集起些許魔力,,再次激發(fā)自己的超凡視角。
“都給我...展開啊,!”
在生死攸關(guān)的時刻,,他大吼一聲,雙眼變成了金色,,整個世界終于撥云見日,,世界又展開成了一張精妙繁復(fù)的畫,瞭望塔還未倒地,,他輕而易舉就把手從鐐銬中拿了出來,,然后踏著重疊重復(fù)的空間,穩(wěn)穩(wěn)地來到畫中的雪地上,。
脫離超凡的視角,,十三跪倒在雪地里,劇烈喘息著,,一天之內(nèi)使用了三次超凡視角,,他感覺自己快要被榨干了。
此時他位置是在鋼鐵堡壘頭頂?shù)囊粋€山包上,,山腹里正不時發(fā)生爆炸的響聲和閃爍的火光,,人類的慘叫聲幾乎聽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怪物們互相廝殺的動靜,,估計已經(jīng)沒有多少活人了,,這個犯下滔天罪惡的研究所終于到達了終結(jié)的時刻。
認準方位,,十三喘息著朝鋼鐵堡壘的暗港處跑去,,在剛才世界被展開的視角中,他分明看見堡壘附近有一個停放船舶的暗港,,一艘冒著煙的破冰船正在里面啟動,,那是他離開這里唯一的希望了,如果錯過,,他可能永遠也無法回到奧拉了,。
“如果不能離開,至少要把那個卑鄙的女人拖下水,!”
一想到那個把自己鎖在瞭望塔上的女人,,十三就一陣來氣,緊緊捏住手中只有一發(fā)子彈的手槍,,頂著呼嘯的冷風,,努力朝暗港的方向移動。
好不容易來到山崖邊,,朝下看向暗港的位置,,十三心頭突然一陣絕望,。
此時他站在堡壘的頂部已經(jīng)能清晰聽到破冰船在暗港中破開冰層的巨大聲響,眼看就要從暗港中駛出,,但是他沒想到的是腳下的山崖竟然十分陡峭嶙峋,,皆是由堅冰和鋒利的山石構(gòu)成,幾乎沒有地方落腳,,要是不小心失手,,恐怕會摔成一灘爛泥。
總得來說,,除非使用魔法,,否則根本別想從這里下去,從其他地方繞路下去恐怕需要花一兩個小時,,而且等慢慢悠悠跑下去,,恐怕破冰船早已不見蹤影了,況且船上的人還不一定讓你上船,。
可惜此時十三體內(nèi)的魔力已經(jīng)透支干凈,,雖然得益于古神之血改造過的軀體,魔力的恢復(fù)很快,,但是不管是風之魔法還是超凡視角,,這點魔力都不足以支撐他到達港口邊。
“卑鄙的女人,?!?p> 又默念了一句,十三癱坐在山崖邊,,默默等待魔力恢復(fù),,他現(xiàn)在唯一的祈求就是破冰船開慢一點,那樣他說不定還有機會,。
不過在這世上不如意十之八九,不想要什么,,卻偏偏來什么,,他還沒喘兩口氣,身下暗港河道中冰面破碎的聲音越來越響,,冒著白煙的黑色破冰船如出籠巨獸般緩緩駛出,,還像是嘲諷似的鳴了兩聲汽笛。
逃離絕望地獄的大船就在眼前,,但在十三眼中,,這段不遠的距離卻猶如天塹,直到此刻,,他終于明白人是何等的卑微渺小,,機會就擺在眼前,卻只能眼睜睜注視著他離開。
“轟,!”
十三雖然絕望,,但是在河道中艱難破冰的大船也并不是一帆風順,兩頭魔法巨獸的打斗不小心炸碎了鋼鐵堡壘的外壁,,被封閉在堡壘中的許多怪物一時間蜂擁而出,,循著魔力的氣息,瘋了似的朝破冰船奔去,,船上的船員也迅速開始施展魔法,,想要擊退它們。
這些怪物行動十分迅速,,焦急的法師們頻頻失手,,許多怪物趁機爬上了船,船上的船員只得和它們近距離廝殺,,場面十分混亂,。
十三像是個超凡的圣者般待在山崖邊上,默默注視著大船和怪物們的戰(zhàn)斗,,在這場滑稽的鬧劇中,,他更傾向于失控的怪物們,他并不仇恨堡壘中時常打罵自己的人,,他只是單純的不想讓那個坑害自己的卑鄙女人離開,。
吞噬了許多同伴的元素怪物們變得頗為巨大,最普通的怪物也有三人來高,,船上的船員們需要三四人才能對付一個怪物,,不過好在這些怪物的靈智不高,總是認準一個人攻擊,,這讓躲在暗處的法師們有了可趁之機,,往往用一兩個魔法彈或者破魔石子彈就能解決掉它們。
如此看來,,人類奪得這場戰(zhàn)斗的勝利只是時間問題,。
“如果破壞船上的魔力蒸汽輪機,船應(yīng)該就會停下來,?!倍⒅従徱苿拥拇蟠蝗幌氲搅耸裁?。
在久遠的記憶中,,他還記得自己曾在機械工坊中當過學徒,對于魔力蒸汽輪機并不陌生,,這種能產(chǎn)生強大熱量的核心往往用于大型的機械上,,想來這艘船也不例外,。
魔力蒸汽輪機是整艘破冰船的動力核心,不過這東西十分嬌氣精密,,有很多情況會導致它停機,,如果要想拉奧黛爾下水,直接破壞核心是唯一可行的選擇,。
“希望你在那艘船上,。”由于破冰船上人影紛繁魔法紛飛,,十三并不知道奧黛爾是不是在船上,,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顧不得許多。
元素怪物們的出現(xiàn)給了他一個多出來的選擇,,如果說之前的選擇是自己一個人等死的話,,那現(xiàn)在的選擇就是讓別人陪自己一起等死。
十三把奧黛爾留下來的轉(zhuǎn)輪手槍打開,,取出里面的子彈看了一眼,,彈頭是一顆翠綠色的寶石,“竟然還是破魔石子彈,,怕我自殺不成功嗎,?”
奧黛爾做夢也不會想到,這發(fā)留給十三號自盡用的子彈,,竟然反過來打破了她的美夢,。
十三單膝跪在山崖邊,雙手持槍,,用槍口的準星瞄準在破冰船后部移動的元素怪物,,那就是魔力蒸汽輪機的位置。
他從未使用過槍械,,但是在機械工坊里當學徒的時候也耳濡目染,,對槍械有些許了解,比如他知道手中這把定制的轉(zhuǎn)輪手槍并不屬于通用的分類,,這把槍槍管很短,,口徑卻較大,握在手中十分小巧,,雖然威力巨大,但射程注定不遠,,精度也不高,,只適合用于幾十米內(nèi)的近戰(zhàn),現(xiàn)在要用來射擊位于三百米外的目標,,正常情況下幾乎不可能做到,。
不過恢復(fù)了些許魔力的十三還是愿意賭一把,。
死死盯著破冰船的尾部,他喃喃起來,,“好久沒用了啊,,加速魔法?!?p> 加速魔法,,顧名思義,能讓一個物體在短時間內(nèi)的運動速度,,十三曾經(jīng)用銅子做過實驗,,灑下一把銅子,被加速的銅子會瞬間擁有如子彈般的巨大動能,,十分輕易就穿透木板,,其殺傷力不可小覷。
這也是他當初信誓旦旦一定能通過帝國魔法學院考試的原因,,加速魔法是他的天賦魔法,,只有在極少數(shù)人中才會出現(xiàn),這樣的人才一直是學院重點培養(yǎng)的對象,,只不過他還沒來得及湊齊報名費就被??四莻€衣冠禽獸給截了胡。
十三不知道加速子彈的想法能不能成功,,但他很樂意試一試,。
“吼...”
伴隨著一聲嘶鳴,一只身體殘缺的火焰巨獸逃竄到了破冰船的船尾,,附近有法師想要用魔法彈轟擊它,,但是被身邊的人阻止了,看來他們自己也知道魔力蒸汽輪機的重要性,。
深吸一口氣,,十三運轉(zhuǎn)起身體內(nèi)本就不多的魔力,居高臨下,,朝著位于船尾的火焰巨獸扣動了扳機,。
“砰!”
響亮的槍聲迅速隱沒在呼嘯的風聲中,,沒有驚起任何波瀾,,冰綠色的破魔石彈頭旋轉(zhuǎn)著破空而去,直指火焰怪物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