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家大院,。
這處大院是宮寶森臨時買下來的,,上下兩層小院,,占地面積不大,帶上院子大約七八百平方的樣子,。
由于是臨時買下的,,除了兵器外,所有家具陳設都沒有替換,,用的都是原本主人家的舊家具,。
練功房里,宮寶森正揮舞著半扇門板大小的戰(zhàn)身刀,,渾身熱氣勃發(fā),,如同火爐一般,卻不見身上有一絲汗水流下,。
馬三則背著手站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看著宮寶森施展戰(zhàn)身刀刀法。
等了大概有兩炷香的功夫,,一套戰(zhàn)身刀刀法才施展完,,馬三趕忙上前接過門板似的戰(zhàn)身刀,又遞上一杯剛沏好的新茶,。
幾片茶葉在茶水里慢慢伸展開來,,似人的骨骼從緊繃到舒展。
宮寶森茗了一口茶水,,而后才慢悠悠地望向侍奉在身邊的弟子,。
“這套刀法你可學會了?”宮寶森語氣緩慢地問道,,就像是夫子在考教一個孩童,。
“老爺子,”馬三平視著宮寶森,,銳利的目光像是兩把鋒利的寶劍,,直直射向宮寶森,“這套刀法我十年前就已經學會了,,不信我耍給您看,。”
馬三撣腳一踢,,將幾十斤重的戰(zhàn)身刀一腳踢飛,,緊接著單手一抓,一手抓住刀柄,,一手托住刀身,,架在身前,真就如門神一般,。
戰(zhàn)身刀使用起來并不是如其他刀械那樣劈砍,,而是當“蹺蹺板”用,對方打刀這一頭,,一頭沉下去,,另一頭就翹起來,,用刀的高手收回來一抹才是殺人技。
再結合步法挪動,,可彌補重量帶來的速度限制,。任何兵器打在戰(zhàn)身刀上,就相當于小摩托遭遇大卡車,,好似被對方指揮著刀打自己,,而破解方式只能卸其兵刃。
只見馬三兩腿形似剪,,行步如蹚泥,,擰旋走轉似流水,上下翻動如驕龍,,擺扣踢曲,,兜崩翻踹,劈蹬截切,,使得正是八卦蹚泥步,。
而他手中的戰(zhàn)身刀則繞著手臂左右翻動,刀隨身走,,整套刀法以轉身劃帶推送的動作為主,,絲毫沒有劈砍的動作。
八卦掌向來以走為先,,有詩云:
走如風,,站如釘;行如龍,,坐如虎,;收即放,去即還,。
腰為纛,,氣為旗;抱六合,,勿散亂,;扣擺步,仔細盤,。
腳打七,,手打三;胯打走,,肩打撞,;高不扼,低不攔,。
馬三一手扶持刀柄,,一手托著刀背,,以腰力補充,托扶鍘刀成就拳勁,,將身體藏在刀背之后,這就叫——刀背藏身,。
以腰為軸,,肩力摧刀,以身帶刀,,刀如蛟龍破浪,,又如浪里翻身,金刀意牽神連,,按五行六合九宮八卦,,走穿翻轉,擰裹劈掛,,刀法在九宮八卦中,,行似有無,意在于外,,內在自然,,動靜相合,身刀合一,,這便是八卦戰(zhàn)身刀的獨特風格,。
合跨,收刀,。
一套刀法耍下來,,馬三的身體也冒出滾滾熱浪,但是竟然也沒用一絲汗水流下,。
“老爺子,,我耍的沒有錯吧?!瘪R三嘴巴一歪,,自信地笑道。
宮寶森沒有說話,,而是端起茶盞又喝了一口茶,,隨后撣手一丟,將沒有喝完的茶盞朝馬三的腦袋上砸去,。
馬三心頭一驚,,下意識地抬起手中的戰(zhàn)身刀去砍茶盞。
然而戰(zhàn)身刀足有幾十斤的重量,,雙手托舉都難,,更何況是單手揮舞劈砍,,動作上自然慢了三分。
戰(zhàn)身刀沒能擋住茶盞,,“啪”的一聲砸在了馬三的腦袋上,,茶水灑了馬三一身。
“這套刀法你學會了嗎,?”宮寶森又問道,。
馬三沉默了,沒想到他苦練刀法十幾年,,竟然連一個茶盞都防不住,,那更何況暗器和子彈。
片刻之后才咬著牙回答道:“我回去后一定加倍練習,?!?p> 宮寶森接過馬三手上的戰(zhàn)身刀,擺回刀架上,,又重新供上三炷香,。這才轉過身,望向馬三,,語氣嚴厲地問道:“你知道為什么刀得有鞘,?”
刀是百兵之膽,亦是百兵之帥,,更是位列十八般兵器之首,。
然而但凡是刀,便有鞘,。
哪怕是門板一般大小的戰(zhàn)身刀都有自己的刀鞘,。
可刀為什么一定要有刀鞘?
答案顯而易見,,沒有刀鞘,,拿刀的時候就很容易“傷人”,這里的“傷人”,,大概率是“傷己”,。
刀能傷人,是因為刀鋒的存在,,刀鋒是一把刀最鋒利的地方,,也是一把刀的最大價值所在。如果一把刀沒有了刀鋒,,那這把刀就失去了威脅,。
但是,刀鋒又太過銳利,為了避免誤傷,,在不用的時候就需要藏起來,。
“因為刀的真意不在殺,在藏,?!瘪R三回答道,“很多時候不需要用刀,,事情就能解決,,因為未出的刀才最有威攝力?!?p> 在馬三眼中,刀就像是談判桌上的籌碼,,籌碼亮出來了,,也就繼續(xù)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
而武者一旦把刀拔了出來,,就沒什么變數,,因為要開打了,那么問題就剩下如何打,。
可如果二人談判,,刀未拔出來,雙方就要顧慮很多事情,。
會動刀嗎,?誰先拔刀?如何拔刀,?什么時候拔,?我應該先做好防御嗎?我會受傷嗎,?我要為這種事動刀嗎,?等等。
就正如未射的核-彈才最有威懾力,,射了核-彈后就只馀下互相復仇,。
宮寶森被馬三的這一番回答嚇到了,完全沒想到自己親手教出來的徒弟竟然是這么個想法,。
這完全是踏上了邪魔外道,。
身懷利器,殺心自起,!
宮寶森卻是搖了搖頭,,遺憾道:“武術不是為了爭強好勝,更不應好勇斗恨,欺負弱小,,這是武者的本份,。”
“你的刀太銳,,得在鞘里好好藏藏,。”
馬三摸了摸唇邊的兩撇小胡子,,笑道:“我的鞘,,就是師父您,您在,,我出不了亂子,。”
宮寶森又取出三炷香,,依次給八卦,、形意門的歷代祖師上香,上完香后才道:“我藏不住你,,十年之后再成名吧,,現在就離開津門,趕不上火車,,我就斷你的腿,!”
“師父!”馬三聽罷,,臉色都變了,,噗通一聲跪在了宮寶森面前,“后天就是論劍決賽,,弟子若不出戰(zhàn),,定會被人說成臨陣脫逃。弟子的面子事小,,八卦門的名聲事大,。萬不能落了八卦門的風頭,還望師父能夠成全,!”
馬三如今還抱有僥幸心理,,希望師父能夠看在八卦門的面子上饒恕他一次。畢竟他現在是八卦門的面子,,除了他以外,,沒有人能夠扛起這桿大旗。
“你當真以為你在背后干的那些壞事,,我不知道,?”宮寶森語氣冰冷道,。
馬三只覺得渾身冷汗直冒,如臨生死大敵,,手掌不自主地摸到了藏在小腿里的匕首,。
“論劍大賽我已經派人通知二丫頭,二丫頭會代替你出戰(zhàn),,不會落了八卦門的風頭,。”宮寶森背對著馬三,,正著低頭給祖師上香,。
“師父!”馬三最后一次掙扎道,。
但是他了解師父的脾氣,,只要是師父決定好的事情,便是洪水滔天也絕不會回頭,。
馬三的眼中閃出一抹寒芒,,一柄巴掌大小的匕首從他的小腿褲里滑了出來。
“師父,,你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