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情勢危急,,伸手開那侍衛(wèi)胸前的衣襟。
“宣兒,?,!”
“宣兒,?,!”
只聽身邊兩人均是驚疑出聲,我卻無暇理會,,只顧查看那人的傷勢,。只見那傷口并不長,是典型的劍傷,。
我抬手,,熟練地在那傷口旁側按壓,剛使了兩分力,,只見原本就在淌血的傷口血流得更加劇烈了,。我心道不好,傷口頗深,,肺葉已被刺穿,,必須縫合才能擺脫危機??赡莻陂L度卻又不過兩寸,,沒有現(xiàn)代醫(yī)療器械,,想縫合根本無從下手,。我咬牙,,看來只能先將其周圍的皮肉切開,才能縫合肺葉,。只是在這落后的古代沒有無菌的手術環(huán)境,、沒有抗生素,更沒有急救設備,,萬一有個差池,,依舊是死路一條。
這些念頭在我腦中一閃而過,,低頭再看傷者,,卻已呈現(xiàn)休克之狀。
我心一橫:不管了,能救活一刻是一刻,。便急急拉過空兒的手,剛想告訴他手術所需之物,,卻見一老者湊上前來,。我定睛一看,竟是那回春堂的坐堂大夫,。
只聽老大夫道:“唉......傷口太深,,怕是回天乏術了?!鞭D身便想離開,。我一把抓住衣角道:“先生鋪中可有高度白酒、刮骨小刀和縫合用的針線,?”
只見老大夫眸光閃現(xiàn)驚異之色,。“公子有法子救治此人,?”
“在下并無十成把握,,可人命關天,只是姑且一試,?!闭f著,我抬眼發(fā)現(xiàn)那回春堂就在不遠處,,又接著道:“當街施救,,實在不妥,不知可否借先生之地一用,?”
老大夫沒有絲毫猶豫,,高聲喚了幾名藥鋪伙計,便將傷者抬著進了藥鋪,。
幾名伙計將傷者抬入藥鋪后的一間屋子,,屋內(nèi)擺放各種瓶瓶罐罐。我無暇觀看,,而是三兩下挽起衣袖,。
我剛在傷者身旁站定,只見一伙計端了一木制托盤過來,,托盤內(nèi)便是我剛剛索要之物,,心中暗暗為老大夫和藥鋪伙計點了個贊。
轉頭看見空兒和鸞溪呆立在一旁,,卻也無暇支他們出去,。事不宜遲,手術要緊。想著便開始進行簡單的消毒,、麻醉,。執(zhí)起刮骨小刀,我不由皺眉,,這刀怕是許久經(jīng)使用,,刃口明顯略鈍。心想也是,,這古代雖有刮骨術,,卻極少會實施,況且又有幾人能承受得了那般劇痛,?
我搖頭,,放下刀?!斑@刀太鈍,,怕是不成?!北娙寺勓糟蹲?。而我腦中卻靈光一閃,朝另一名侍衛(wèi)問道:“你身上可有佩刀,?不可太長,,約五六寸,有嗎,?”見那侍衛(wèi)像是要搖頭,,我又補充道:“暗器!暗器也可以,,只要是帶刃的,,尺寸相符就成!”
那侍衛(wèi)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只見他手掌一翻,,掌中便出現(xiàn)一柄柳葉形金屬利刃,長度剛好合適,。我接過,,卻又蹙起了眉,合適是合適,,可這暗器沒有柄,,難不成要我握著刃口做手術?
猶豫間,,只見傷者身體忽然抽搐起來,。老大夫即刻上前,喂他服下一粒丹藥,緩解了抽搐,。
我見情形危急,,只得扯過棉布在那柳葉形利刃的一端,厚厚地纏上了幾圈當做手柄,,又為刃口消了毒,,深吸一口氣,選好位置切開了傷者的皮肉,。屋內(nèi)抽氣之聲頓起,我卻無暇理會,,剛想抬手去找棉布拭凈傷口旁的血污,,只見一只執(zhí)著棉布的手已探了過來,輕拭去血污,。我一愣,,抬眼向手的主人看去。
竟是空兒???只見他神情頗是自然專注,儼然成了我的助手,,不知為何我心中突然安定了幾分,。手下繼續(xù)動作。
好在傷口雖深,,但位置卻是比較理想,,肋骨基本不影響縫合傷口。我小心翼翼地縫合,,而空兒則是立在一旁,,總是不用我提醒就能十分及時地為傷口拭血、為我遞上剪刀,。我心中一跳:前世做胸外科醫(yī)生,,做手術自是家常便飯,可要想有一個配合如此默契的副手,,須得花上幾年時間,,可空兒第一次協(xié)助我卻能如此出色,仿佛知曉我心中所想......
恍神間,,肺葉的傷口已縫合完畢,,血也基本止住。我卻在心中暗罵自己,,何時連做手術也會跑神了,?!
整理好思緒,復又進行表層皮肉的縫合,。外層的縫合要簡單得多,,沒一會便完成。做完最后的收尾工作,,我轉頭對老大夫說:“剩下的就交給先生了,。”
趁著眾人怔愣,,我不想太過引人注目,,便急忙離開后間。
一只腳剛踏入前廳,,便聽得老大夫高聲喚道:“公子,!公子留步!”他急急追上來,,攔在我面前復又開口:“沒想到公子年紀輕輕,,卻又如此高超的醫(yī)術,不知公子可愿在我這回春堂掛牌行醫(yī),?”
我挑眉,。沒想到這老大夫不但不覺得我這現(xiàn)代醫(yī)術血腥駭人,反而頗是看重,。若他是真心請我坐堂,,至少生活來源的問題便解決了.......
我還在思索間,卻聽老大夫又開口道:“老夫年事已高,,膝下又無子嗣,,可這回春堂是祖上傳下的家業(yè),實在不忍將之斷送,。老夫見公子醫(yī)術高超,,又不在意傷者身份之低微全力施救,實數(shù)難得之良醫(yī),。公子若不嫌棄,,便在這回春堂行醫(yī),待老夫百年之后這藥堂便為公子所有,,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聽聞老大夫一席話我心中了然,且認為他全無誆騙我之必要,。又見他言辭懇切,,滿是希冀地望著我,顯然是不容我推辭,。于是我思忖好措辭才開口道:“先生過獎了,,在下不過是不忍見死不救罷了,。先生能看得上在下的醫(yī)術,乃在下之幸,。只是常言道無功不受祿,,不如先生收在下為徒,許在下盡一盡弟子的孝道,,在下方能心安,。”
我不是在有意放低身段,,只是我若是一口答應老大夫的提議,,只怕鋪中伙計多半會心中不快。如此行事只是為了自己以后的路能走得順利些,。
只見老者眼中贊賞之色立現(xiàn),,滿口答應下來。又簡單同他客套幾句,,告訴他我安頓好便來鋪中報道。老大夫甚是滿意,,一直將我送出藥鋪,。
鸞溪因為一名侍衛(wèi)受傷,也不敢多在宮外停留,,站在馬車前與我告別,,眼中神色卻有些古怪?!靶麅耗愫螘r習得的醫(yī)術,?而且還是如此血腥的醫(yī)術?”她面色難看,,應是回想起了我做手術時的畫面,。
我硬著頭皮答道:“是最近學的?!?p> “可你一向膽小,,又尤其怕血......”她像是在對我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人都是會變的,。”我只能如此答她,。心想她定是疑惑我為何舉止如此反常,,可她卻不知這副身子里的靈魂早不是原先的那個了。
不想聽我如此回答,,她的眼里竟又泛起淚光,?!靶麅海@兩年你是受了多少苦,,才會變成如今這般,?”
我心中無語,她這么想倒也好,,至少我不用再費力向她解釋了,。
鸞溪看了看空兒,無奈對我道:“我要盡快回宮去了,?!?p> 我點頭。
目送鸞溪的馬車離去,,我牽起空兒的手,。“時辰不早了,,我們也快些回山上去,。”
空兒“嗯”了一聲,,帶我回到拴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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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在馬背上,我在腦中梳理今日早些時候的見聞:纖云坊的那套羊脂玉簪,、那飛燕簪上的題詩,,還有昨晚空兒在我耳邊念的那句“唯愿飛燕念晴空”......
思緒有些混亂:那纖云坊的老板娘說那簪子是兩年前一位貴客定制的,是打算送給他的未婚妻,??伤麨槭裁磧赡陙硪恢睕]有取走呢?
兩年......想起空兒說原主出事也是在兩年之前,。我若有所思,,復又搖頭,那簪子應該不會是那渣男為原主定制的,,世上哪會有這么巧的事,。
但腦海中卻又閃現(xiàn)那簪上的題詩。既然那簪是定情之物,,那么簪上的題詩必定對于那兩人具有特殊意義,。而空兒卻對我念過那句詩的后半句,他為何要將那句詩念給我聽呢,?不對,,他是想念給原主聽。而且他讓我喚他念空,,念空......
我默念著這個名字,,突然腦中靈光一閃,,身體突然僵住?!拔ㄔ革w燕念晴空”,,念晴空,念......空,!我瞪大眼,,原來這句詩中暗藏著他的名字!而這句詩既是刻在定情之物上,,就必定是情詩,。難不成這那簪真的是送給原主的?,!難不成我最初的猜想是對的,?空兒真的是將原主置于死地的青衣男子?,!
念及此,,我心中發(fā)寒,若真是如此,,那他的天真豈不都是裝出來的,?可他為什么要裝呢?怕原主醒來不原諒他,?可他若真的也對原主動了心,待原主醒來后第一件要做的事,,不該是請求原諒嗎,?又何必假裝癡傻呢?莫非他并非假裝,?想起他昨晚的深情模樣,,我又有絲懷疑:昨晚的他絲毫沒有白日里的天真,反而與夢中那段擁我入懷的溫柔形象頗為契合,。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轉而又想起今日出現(xiàn)的刺客。那刺客明顯是沖著我來的,,可為什么呢,?難道原主之前得罪了什么人?那我還要不要去回春堂行醫(yī)了,?萬一又碰上刺客可怎么辦,?
思及此,我頓時懊惱起來:若不是今日意外橫生,,本該向鸞溪問清楚原主身份的,,這下可好都不知道是誰想要我的命,。
紛亂的思緒令我有些頭疼。
身下的馬兒漸漸停下,,我抬頭,,發(fā)現(xiàn)竟已回到靈秀山下??諆鹤鲃菀蚁埋R,。我卻忽然想起他很有可能就是傷害原主至深的青衣男子,心中竟是一痛,。我伸手擋開他伸來的手臂,,他眼露不解之色,我也不言語,,腳踩馬鐙,,小心翼翼地下了馬。
我原本就決定要與他保持距離的,,現(xiàn)在猜到他的身份就更應如此,。雖不知他為何一副幼稚蒙童之態(tài),但還是得保持警惕,。畢竟原主很有可能就是因他喪命,,我可不能再走她的老路。
下馬沒走兩步,,忽覺腰間一緊,,被身后那人拖至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