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開身世之謎的鑰匙,，應(yīng)該一直都在自己的身上。李陽明嘆了口氣，可有些東西,，像是刻意被封起來一樣——或者說，是他自己刻意封閉了那些東西,，不愿意再想起來,。

　　他是白家的孩子，他是在白家長大的孩子,。

　　關(guān)于在白家生活的種種,，已經(jīng)逐漸能想起來了：在白老大人的眼中，他就是最受寵,，也是被管教得最嚴(yán)的那個,。

　　白家的人雖然不確定自己的來歷，似乎一直都將自己當(dāng)成了白老大人帶回來的私生子,，因此對他多少還是懷有敵意的,。

　　沒有人寵愛，有的只是費心的討好,，要么就是下人們無條件的順從,。白老大人早年是朝中重臣，大部分時間都要忙著處理公務(wù),，根本無暇顧及到他的存在,，所以，只是給他請了幾位嚴(yán)厲的師傅,，想要教他成材,。

　　最要命的是，他不僅要習(xí)文,，還要練武,。每日白大人上朝之前，就會差人把他叫起來,。每個月能休息那么幾天,，他可以無法無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不過,，白大人管教雖嚴(yán),，他卻還是成了一個浪蕩子——他天資聰明，一點就透,。老夫子們教的東西,，他很快就學(xué)會，而且還能運用得很好,，上課的時候經(jīng)常會不認(rèn)真,，因此也就成了經(jīng)常被懲罰的那個。

　　恃才傲物,，這是所有的師傅對他的評價,，除了那位教他習(xí)武的先生。不過,，他的才華也的確配得上他的傲氣,，所以，盡管白老大人要求嚴(yán)格,，他的日子還是過得很逍遙,。

　　如果自己能選呢？李陽明的心中多了一絲嘆息,，二十年的平靜生活,，換來后半生的生死未卜，對他來說,，未來的一切都是神秘而又危險的。

　　“所以呢,，我的父親——不會真的是那位白老大人吧,？”在看到吳天仙的時候，李陽明連想都沒有想,，將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

　　“我的天，你說什么,？白老大人,？”吳天仙笑得前仰后合，幸好這里沒有看到,，否則的話,，一定認(rèn)為他瘋了，“白老大人都夠當(dāng)你的爺爺了,，他那把年齡,，怎么可能會是你的父親？你別搞笑了——如果他再年輕四十歲,，說不定李夫人還會考慮,?！?p>　　“白老大人最年輕的姬妾，也只比我大十歲而已,?！崩铌柮髀龡l斯理地開口道，他還不忘瞪了一眼吳天仙,。

　　“聽說那位如夫人,，還是白老大人的粉絲?！眳翘煜蓧男χ鴵P了揚眉毛,，“風(fēng)流才子嘛，就算是老了,，也是才子,。不過，那也只能是尋常少女才會做的事情,?！?p>　　這個家伙究竟是什么邏輯？李陽明白了他一眼,，“怎么說的好像認(rèn)識年少時的她一樣,。”

　　“李夫人年輕的時候——”吳天仙故意拖長了聲音,，“那個——我是沒有見過啦,，但再怎么說，我也是跟她打過交道的,。年紀(jì)大了,，多少還是能看出一點兒年輕時的樣子不是嗎？”

　　話題就這樣莫名其妙地開始了,。

　　吳天仙第一次那么嚴(yán)肅地談起了李翠珠,。在他的口中，那是一位優(yōu)雅的女子,，有頭腦,，從小受過良好的教育，而且顯然是讀過不少書的,，因為他曾經(jīng)親耳聽見李翠珠和老王爺一起談?wù)撉f子,，兩個人爭辯得頭頭是道。

　　“我的天,，說心理話,，對李夫人，我是很敬佩的,。雖然我是內(nèi)監(jiān)——但見過的女人無數(shù),，上至后妃,、命婦，下至尋常百姓家的女兒,，甚至青樓女子,，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像李夫人那樣有見識的女子。她心胸比一般的男兒要開闊,，老王爺曾經(jīng)不止一次地夸她胸中自有丘壑,。頭腦又是那般冷靜，遇到事情,，從來不會慌張,。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老莊主過世之后,，王爺就像當(dāng)今圣上推薦了李夫人,。”吳天仙難道有這么正經(jīng)的時候,，而且夸得頭頭是道,。

　　說到這里，吳天仙當(dāng)然不忘在李陽明的心口上扎上幾道,，“后來我才算是明白了,，你呀，最多也只是承襲了李莊主一半的聰明,，可惜了可惜了,，如果你能跟她一樣聰明，也就不枉白老大人費那么多的心思了,?！?p>　　李陽明瞪了他一眼，“多嘴,。”

　　“居然沒有跟我動手,？”吳天仙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這么說起來，你也只是恢復(fù)了一半兒的記憶,。對我來說——這是好事啊,。我說的也是事實不是嗎？只要看看,，她一介女流,，居然能將偌大的擁翠山莊打理得這么好，就知道她才華不俗,?！?p>　　“可她卻嫁給了楊慕雄那樣的小人不是嗎,？”李陽明皺了皺眉頭，“我想,，這起碼說明,，她識人的眼光是不行對吧?！?p>　　還有些話,，是不能說出口的。與江南楚家的聯(lián)姻,，還有傳說中那個奇丑無比的楚家女兒楚楚,。如果自己聽到的都是真的，那么,，與楚家的聯(lián)姻,，一部分原因，似乎是因為擁翠山莊的確也遇到了危機,，而且還是迫在眉睫的危機,。

　　“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楊慕雄并不是李陽明的生父,，那就應(yīng)該知道,，這其中還有內(nèi)情?！眳翘煜傻淖旖嵌嗔艘荒ǖ目嘈?，“況且，這個鍋,，我想李夫人是不必背的,。畢竟當(dāng)年替她決定婚事的是他的父親。雖然我朝開明,，鼓勵女子再嫁,，但作為擁翠山莊莊主的獨女，未婚先孕這樣的事情,，還是不能讓外人知道的,。更何況，當(dāng)年的楊慕雄,，的確是青年才俊,。”

　　李陽明以為他只是說說而已,，卻沒曾想,，根據(jù)吳天仙的說法，當(dāng)年的莊主的確還是花了一番心思,，拜托京中的好友調(diào)查過楊慕雄的來歷：他的確出身一般家庭,，參加了當(dāng)年的科舉考試,，雖未中榜，但名次極靠前,，只要稍微努力一把,，三年之后金榜題名，還是沒有大問題的,。

　　“這樣一個有著大好前途的讀書人,，品行不錯，而且容貌也算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自然會被李莊主看上,。家境雖然貧寒，不過如果家庭富裕,，一般情況下,，也不愿意入贅不是嗎？”吳天仙嘆了口氣,，“真沒想到,，這是送上門來的一個暗樁，他就是沖著擁翠山莊來的不是嗎,？”

　　“聽說他們婚后還算是幸福,。”見李陽明沉默不語,，吳天仙繼續(xù)道,，“只是——既然他來這里的動機就不純，動手也只是早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