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李白整個人躺在城外的一片草地里,，陽光并不怎樣熱烈，反倒是有些溫和,，三三兩兩的小野花在他指尖寸許之處開得正好,，右手拿著酒壺，一邊吟詩一邊飲酒,，好不悠閑,。

　　這時，就在李白身后,，一女子緩步走來,，在草地上連腳步聲都聽不到，一步步踩下,，就像是踩在太陽灑下的裙裝上,。她兩手輕攏在左腹之處，每一步都能帶動起整個人的優(yōu)雅,，讓人禁不住地望向她,，可惜，這方圓之中,，也不過是李白一人而已,。

　　“李大人，好久不見,?！睏钣癍h(huán)在李白身后微微屈了屈膝，眼前這男子依舊帶著當(dāng)初自己不敢接近又不舍得放開的味道,，在遇見明世隱之前,，只有這個男子，讓她露出過笑容,，她喜歡那種感覺,，她不知道是不是幸福，但至少,，感覺不壞,。

　　“是好久不見了,。若是早知道會成現(xiàn)在這樣，不見倒是更好,?！崩畎纵p聲說道，狄仁杰讓他看的那份資料浮現(xiàn)在了腦海中,。

　　“李大人現(xiàn)在說的話倒是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呢,。”楊玉環(huán)嘴角的笑意在這句話之后被一點點抹平,，就像是遇見了一個喜歡的人,，卻發(fā)現(xiàn)這個人不喜歡自己，被敬而遠(yuǎn)之一般,。

　　“長安城正逐步走向崩碎的邊緣,。”李白說完這句話頓了一頓“這些手段,，與施這些手段的人已經(jīng)被抓到了線索,，接下來要做的不過是順藤摸瓜而已?！?p>　　楊玉環(huán)每聽一個字,，身子就會顫抖一分，雖然臉上毫無表情,，但是緊張讓她的身子繃緊,，邁的步子都添上了幾分僵硬。

　　李白連頭也沒回,，眼睛看著這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原野,，站起身來，腳下的蒲公英在突然吹來的風(fēng)中飄散向四周“就算他們會因為同根而生聚集在一起,，在外力作用之下，終究會散開飄向四方,，而你們又會如何呢,？你們身后的人真正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李大人,，我為你彈一首曲吧,。”楊玉環(huán)避開了李白的這個問題,，不知從哪里拿出了琵琶,。也不管李白答不答應(yīng)，席地而坐,，樂聲便從那琵琶之中傳了出來,。

　　在這原野之上,，楊玉環(huán)的琴聲傳不了太遠(yuǎn)，似乎只能讓她與李白兩個人聽到而已,，楊玉環(huán)閉上眼睛,，整個人便沉浸在這首曲子里。

　　李白也閉上眼睛,，整個人似乎回到了刻下劍痕那年,，在曲江邊的那副光景：整個曲江邊布滿了牡丹，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shù),。隔著一條曲江，那曲子就像是能撫開整個江面,，整個長安的盛世光景便被一點點地描繪在了每個聽到這首曲子的人面前,，長安城似乎是被綴上了星河燦爛。

　　那長安城的那青年才俊踏水而行,，曲江之上頓時水紋四下散開,，想一睹這彈琴之人的風(fēng)采。

　　“誰的文章能打動我,，我便為他一人奏一曲,。”一道聲音傳了出來,，那聲音就像是從山谷深處傳出來的,，帶著空靈，恍若自然之中的絕響,，聲帶振動之中帶著的那輕靈之聲,，似乎比之山間泉水的叮咚之聲還要動聽幾分。

　　這句話說出的那一剎那,，曲江江面的上空一道道劍花,，刀光等等，在空氣之中畫出了一句句詩句,，頓時那詩意被布滿了曲江的天空,，整個曲江在月光的照耀之下，像是多出了一片海市蜃樓一般,。

　　“哈哈哈,！”一道笑聲傳了過來，清清楚楚地傳進(jìn)了每個人的耳朵之中“我見姑娘也沒有中意的詩句,，倒不如李某來為姑娘作詩一首,？”

　　“那人是誰？”

　　“就是，說話這么囂張,，是沒將我們放在眼里么,？”

　　“他你都不知道？就是前些天在朱雀門上刻下劍痕的李白,！”

　　“李白,？他就是李白？”

　　......

　　“既然公子這么有自信,，那公子便請吧,。”那女子的聲音從曲江對岸傳了過來,。

　　“那李某便獻(xiàn)丑了,。”李白向前方扔出了一堆葉片,，向前一躍,，整個人便立在了第一片葉子上，仰頭飲了一口酒,，第一句是便就著月色從李白口中露出真容“云想衣裳花想容,。”

　　曲江上的牡丹隨著這句詩的出口,，緩緩擺動,，就像是在，舞蹈,。而那閣樓中的女子似乎也被這男子的詩句所震驚,，連琴聲都停了下來。

　　李白再向前躍出,，踩在前方的一片葉子上“春風(fēng)拂檻露華濃,。”

　　一道風(fēng)吹了過來,，整個曲江上便波光粼粼,，說來也奇怪，李白扔出的葉片卻并沒有受到這風(fēng)的影響,，李白又躍出一步,，再仰頭一飲“若非群玉山頭見?！?p>　　眾人這才注意到，李白已經(jīng)在閣樓的丈許位置了,。

　　“會向瑤臺月下逢,。”李白再一躍，已經(jīng)到了那閣樓位置,，酒壺向腰間一掛,，最后一句詩便脫口而出了，整個曲江周圍鴉雀無聲,，片刻之后,，掌聲四起，李白的名字便被曲江邊的青年們記在了心里,。

　　李白站在那閣樓之上,，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不知這首詩,，可有寫進(jìn)姑娘的心里呢?！崩畎拙従徴f道,，聲音像是落在了曲江的月色里。

　　“公子確實文采斐然,?！遍w樓中的女子開口說道，話音一落,，閣樓的窗子便無人自開“玉環(huán)今日便為公子一人奏一曲,。”

　　在那閣樓的窗子關(guān)上的那一刻,，長安城的才俊們便感覺心里被掏去了一塊一般,，悵然若失。

　　一曲終了,，李白的思緒從曲江又回到了當(dāng)下,，楊玉環(huán)收起了琵琶，李白則是睜開了眼睛,。

　　“玉環(huán)感受過的唯一能帶給了玉環(huán)愉悅的事情,，除了遇見現(xiàn)在的同伴們，便是公子那天所作的詩了,?！睏钣癍h(huán)眼眸低垂，看著地上的野花,，想著什么并不知道,。

　　“李某很是榮幸?！崩畎拙従徴f道,，摸了摸腰間的酒壺，似乎是想喝一口，像是想到了什么,，最終還是放棄了,。

　　“玉環(huán)看來，終究與公子非一路人,?！睏钣癍h(huán)言語之中聽不出帶著什么情緒，但是從語句之中,，能看出她的無奈,。見到李白并沒有說下去的欲望，便又說道“那玉環(huán)便先走了,?！?p>　　楊玉環(huán)話說完便消失在了原地。李白衣衫動了動,，沒有開口,，也沒有挽留。那陽光還有著它應(yīng)該有的溫度,，但是楊玉環(huán)感覺不到,，她覺得自己渾身冰寒，像是小時候失去了一個自己十分喜歡的玩具一般,，雖然有其他打發(fā)時間的方法,，但是總歸不會有玩那個玩具時的喜悅了。

　　太陽總歸是會落山的,，就像是人總為向死而生一樣,，太陽的升起似乎就是為了落下，起落之間就是時間的空隙,，在這空隙中,，似乎就能擁有生命的協(xié)奏。

　　夜晚在晚霞的溫和之中降臨了,，夜晚的長安城,，在節(jié)日氣氛的烘托之下，倒顯得不是和之前一般安靜了,，在張燈結(jié)彩的長安城中,，反倒是有一些喧嚷。

　　不過說來也奇怪,，長安城似乎和人一樣,，有著自愈的能力，長樂坊已經(jīng)煥然一新,，過去幾天的戰(zhàn)斗波及也是完好如初,，長安城的居民好像是對這些都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該做什么便做什么,，就好像是按著既定套路生活的機(jī)器,。

　　街上人來人往，從朱雀門往里,，整個長安城便帶著通紅的色調(diào),，走兩步，就會有賣糖人的小販,，還有賣泥人的,，還有一些能挑起孩子們好奇心的小玩意。

　　有幾處的鑼鼓喧響,，走近一瞧,，竟是皮影戲，臺下的觀眾們皆是屏息凝神,，一只小蟲子在眾人眼前飛來飛去,，過了一會兒，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好,，臺下便是掌聲雷動,，那只小蟲子便在這掌聲中失去了蹤跡。

　　定睛一看,，原來是那皮影中盤古開了天,，辟了地，大地由混沌進(jìn)入清明的那一番光景,。路上男子戴著面具,，女子攏著面紗，據(jù)說這兩天的夜晚,，都是這樣,，似乎是古時候傳下來的習(xí)俗，不過現(xiàn)在可能早已經(jīng)被人忘記了由來,，只有這個做法傳承至今,。

　　楊玉環(huán)帶著面紗，在長安街中走著,，下午的那件事在她腦中揮之不去“道不同,，真的不能相為謀嗎?！?p>　　她喃喃自語,，就像是長安城中的這些歡喜都不屬于她一般，像是當(dāng)初曲江邊的那一曲,，能帶給別人幸福,，卻唯獨不能將這幸福帶給她自己,。

　　一片牡丹在她的思索中落在了她的肩膀，她像是得到了什么信息一般,，轉(zhuǎn)了一個方向,，來到了一個與長安城的喧嚷格格不入的地方——牡丹園。

　　“來了,？”明世隱把弄著園子里的牡丹,，頭也不回地說道。

　　楊玉環(huán)點了點頭,，坐在椅子上拿出了自己的琵琶,。

　　“沒有什么要對我說的嗎？”明世隱回過身來,，眼睛緊緊地盯著楊玉環(huán)的眼睛,，楊玉環(huán)雖然平時沒有表情，但是明世隱卻知道,，能了解楊玉環(huán)想法的,，只有楊玉環(huán)的眼神。

　　楊玉環(huán)撥弄著琴弦,，沒有說話,，眼睛避開了明世隱的目光。

　　“當(dāng)初你說過要跟著我尋找你的幸福,，現(xiàn)在你這個樣子,，讓我很失望?！泵魇离[擺弄著墻上的卦象“如果你覺得你可以瞞住我,，大可以不說。現(xiàn)在這里只你我二人,，隔墻也沒有耳朵,。”

　　明世隱的聲音像是帶著一種讓楊玉環(huán)無法抗拒的魔力,，不由自主地開口道“我,，見到李白了?！?p>　　明世隱笑了笑“能讓你有這么大情緒波動的人,，除了李白我也想不出第二個了，而且我猜的沒錯的話,，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你是堯天的一員了,。”

　　楊玉環(huán)瞪大了眼睛,，緊緊地盯著明世隱,，像是想把眼前這男子看透,。

　　“人生乏味，我欲令之光怪陸離,。長安城的平淡的生活中,，就應(yīng)該有人添上幾副調(diào)味劑?！泵魇离[緩緩說道“奏琴吧,。”

　　楊玉環(huán)眼眸低垂,，修長的手指輕輕一動，曲聲便從琵琶中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