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給我?guī)н^來?!鼻宄?,月佑的手下便帶回來了一卷琉璃書,上面雕刻著密密麻麻的古字,,不難看出,,月佑此時心中激動無比。
“找到了,?那還叫我來作甚,?”我臉色鐵青,言語不善,,故作姿態(tài),,務必要讓月佑相信這就是真正的琉璃天書。
“哈哈哈,,莫要愁眉不展啊,。我明白,你大哥以死相逼,,是不想你被我掣肘,??晌以掠邮悄欠N人么?還是那句話,,你我都是聰明人,。你說不知天書藏于何處,我為你尋得,。那么現(xiàn)在就需要你來幫我解讀這天書上的內(nèi)容了,。你放心,你對我有大用,,我自然不會對你動手,。”
月佑笑著,,把那假的琉璃天書遞給我,。我接過一看,心中頓時了然,,明白了大哥的苦心,。這假天書上的文字竟非漢字,而是一種旁的文字,,月佑自然不認識,。大哥赴死,那月佑必然認為世上能夠看懂此書的只有我一人,,自然也便不敢對我動手了,。我心中暗嘆一聲,為大哥的良苦用心感慨,。
“你知道個中利害就好,。待我回去研讀一番,再來尋你,。反正,,我已經(jīng)一無所有。若是你膽敢再下暗手,,小心我與這天書玉石俱焚,。你今生便只能看著,永遠別想知道其中秘密,?!蔽依湫σ宦暎瑩P了揚手中琉璃天書,,帶著林瀟瀟離去,。
......
“這幾日你去哪了?這女子又是誰,?”剛踏進尚書府中,,便看見司徒文濤在前院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坐立難安,。
“說來話長,。你怎么如此慌張?”我不解,。
“宮中出大事了,!”司徒文濤愁容滿面,焦慮萬分,。
“難道皇上他——”看司徒文濤這不知所措的模樣,,我心頭一驚。
“沒錯,,據(jù)宮中傳來的小道消息,,皇上可能時日無多了?!?p> “看來大哥說的沒錯,,一場大風波就要來了啊......”我心頭暗嘆。
“來,,先進屋,,我們要好好商議下一步當如何。你順便告訴我這幾日都發(fā)生了什么,?!?p> 同司徒文濤將來龍去脈講了一遍,他皺著眉,,似乎在思索著什么,。“月凌云突然對你們下御殺令,,恐怕是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他終其一生都未能得到琉璃天書,自然也不會讓別人得到,。月佑出面相救,,說明他已不在乎將狼子野心公諸于世,也證明他的實力足以與朝廷抗衡,??磥恚掠邮谴蛩銊邮至??!?p> 我點了點頭?!皼]錯,,月凌云一生未立儲君,,一定另有打算。那月佑必然會行逆反之事,,以防再生變故,。”
“你大哥說,,那琉璃天書藏于玉簫之中,?”司徒文濤問道。
經(jīng)他一提,,我才想起,。當下連忙拿出玉簫,再三觀察,,卻并未發(fā)現(xiàn)與尋常玉簫有任何不同,。
“你大哥原話是怎么說的?”司徒文濤追問,。
“天書藏于玉簫中......藏于,,玉簫之中?”我細細斟酌,,手上一股內(nèi)勁打在玉簫之上,,可那玉簫只是動了動,便再無反應,。
“罷了,,先不想它了。還是先說說明日入宮之事吧,?!蔽译S手將玉簫放在一邊。
“你要入宮,?面見圣上,?”司徒文濤不可置信。
“沒錯,。眼下,,月佑馬上就要有所行動,我必須要將此事告知月凌云,?!?p> “可你去見他,豈不是羊入虎口,,自投羅網(wǎng),?”
“可若我不去見他,那天下不日便生靈涂炭,。我夜家世代忠良,,不止是對朝廷忠心不二,,更是心存天下蒼生?!蔽业目跉猱惓远?,不容置喙,。
......
又是一年除夕夜,,連日大雪覆蓋著整座皇宮,積雪已有二指深,。我與司徒文濤站在東側(cè)門前,,此時正值戌時。日暮余暉下,,我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司徒文濤不無擔憂地望向我。
“放心吧,,我知道孰輕孰重,。”我的聲音低沉卻堅定,。
沒錯,,縱使月凌云是這一切悲劇的幕后真兇,我還是決定與司徒文濤走一趟,,進宮面圣,。個人恩怨與天下人的命運相比,微不足道,。眼下,,各方邊將據(jù)守一方,與朝廷達成了微妙的平衡,。若是長樂坊當真弒君而王天下,,必將引發(fā)混戰(zhàn),天下蒼生將陷于水深火熱之中,。那月凌云罪孽深重,,可一切的罪責,應該由他自己來承擔,,由他自己來糾正,。天下人,不該遭此無妄之災,。
雪又起,。大雪紛紛揚揚,似乎要洗刷掉這皇宮中一切骯臟和污垢,。我與司徒文濤一路直奔御書房而來,,在這偌大的皇宮里留下了一長串的腳印,。司徒文濤說,每日黃昏日落之時,,皇上都會在這御書房中飽讀詩書,,以舒緩疲乏。
“兵部尚書司徒文濤,,有要事求見圣上,,煩請公公通報一聲?!彼就轿臐龑δ情T外的大太監(jiān)做了個揖,,大太監(jiān)還了禮便入內(nèi)稟報。司徒文濤又朝我投來擔憂的目光,,我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多想。
“尚書大人請吧,?!蹦谴筇O(jiān)自屋內(nèi)出來道。
我與司徒文濤進了御書房,,終于是見到了皇帝月凌云,。眼前,一位花甲之年的老人半臥在榻上,,面前是一張木桌,,兩盤水果,一壺清茶,。老人須發(fā)盡白,,身子有些佝僂,但眼神中卻神采奕奕,,沒有一絲一毫的渾濁,。
“臣司徒文濤恭請皇上圣安?!彼就轿臐龔街惫蛳?。
“起來吧。嘶,,尚書大人,,朕怎么看著此人有些......”月凌云瞥了我一眼,又轉(zhuǎn)過頭來仔細盯著我,,蹙眉而視,,若有所思。
“我姓夜?!蔽移届o地說道,。
沉默無言。司徒文濤的身子抖了抖,,月凌云看了他一眼,,又繼續(xù)盯著我。我也直視月凌云雙眼,,毫不退卻,。
良久,月凌云欣慰地笑了笑,?!笆悄悖俊?p> “是我,。今日前來,是想先問陛下一句話,,再決定是否告訴陛下一件事,。”
“哦,?說來聽聽,。”月凌云饒有趣味地看著我,。
“皇上半生奔波,,只為尋一本琉璃天書,求長生之策,。不知在您心中,,半生以來可有過錯?”
“這個問題問得好啊......朕時常也會想,,是否是朕錯了,?可朕是皇帝,是天子,,是四海之王,!是朕,給了月氏皇朝一記良藥,。是朕,,心懷仁義,庇佑了這天下萬千子民,。也是朕,,北懾北漠冰原,內(nèi)定長樂坊禍亂。朕要一直守著這天下,,有錯么,?”月凌云的聲音不大,但卻堅定無比,。眼神之中綻放著不屬于他這個年齡的光彩,。
我沒有說話。
“朕,,只是要那本琉璃天書,。朕窮盡半生,尋丹問藥,,只為能茍活于世,。這天下不能沒有朕,朕也不能失去這天下,??苫袒贪肷K究落得一場空,。無奈之下,,朕只能去尋那琉璃天書,寄希望于那傳說,。凡得琉璃天書者,,觀其三分,便可通古今,。知其六分,,便可治天下。曉其九分,,便可脫凡塵,。朕自幼博覽群書,古今之事心中早已了然,。時至中年,,為月氏一脈穩(wěn)固了江山,庇佑了天下,。而今,,自然是到了跳脫凡塵,羽化成仙的年紀,。這琉璃天書本就是為帝王所著,,朕至今不明白,為何夜愛卿始終不肯將它交予朕,?!?p> “不交天書,你便對我夜家痛下殺手。這便是你所謂的心懷仁義,?我看只是假仁假義罷了,。”
“痛下殺手,?真是個笑話,!朕只是假借長樂坊現(xiàn)世一事,引夜愛卿與長子夜塵離京,,再讓內(nèi)苑都護拖住他們,,派人去夜府尋書而已。尋書無果,,朕便就此作罷,,何時痛下殺手?朕也不知后來種種橫禍是何人所為,。十年后,,夜家慘遭滅門。朕差人追查此事多年,,可惜最終無果,。你為何認定,朕就是造成夜家悲劇的真兇呢,?”月凌云言辭懇切,似乎說的一切都是實話,。
“若非你授意,,怎會有人能夠在這京城滅我夜家滿門而全身而退!”我怒不可遏,,震怒于月凌云的信口雌黃,。
“你可知,換作旁人,,敢用此種態(tài)度同朕講話,,只怕早就身首異處了!”月凌云身上突然散發(fā)出一股帝王之威,,竟將我的氣勢壓下,。轉(zhuǎn)而,他的語氣又回歸平靜,?!安贿^朕對夜家一直心存愧疚,你且讓朕想想,,想想......”
我握了握拳,,終究還是找回了理智。這月凌云言語之間不慌不亂,坦然相對,,似乎并不像是在撒謊,。可若他所言非虛,,那真兇還能是何人呢,?
“當年事發(fā)之后,朕著刑部尚書李允親自督查此案,??伤I命之后不幾日,便抱病在床,。朕便將此事交予,,交予......”
“皇上將此事,交予了大理寺卿上官封言,。而臣素來與大理寺卿交好,,便協(xié)同查案?!币慌?,司徒文濤突然開口,可語氣之中卻有幾分怪異,。
“對,,對,正如愛卿所言,?!痹铝柙苹腥唬D(zhuǎn)身對我說道,?!叭粢肿铮阒还帜谴罄硭虑滢k案不力,,未能有所查獲,。”
可我卻察覺到了一絲反常,。
“臣,,斗膽為大理寺卿講一句話。倘若此事,,本就注定是樁懸案呢,?”司徒文濤說著,露出一抹笑容,。
“哦,?愛卿此話怎講,?”
“倘若——”司徒文濤話未講完,我便打斷,。
“倘若,,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