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出去后,,安末潯也掛了電話,,朱校長的聲音有些落寞,,雖然不聚會了,,她決定改天還是回去看看朱校長,,彌補一下她不能去的遺憾,,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自己對朱校長和顧末琛的差別對待有點大,。
她一下子陷入了思考,,慢慢的連嘴角那抹象征性的微笑都漸漸淡了下來,。
腦子里揮之不去的都是曾經(jīng)的自己,慘淡的面容,,空洞的雙眸,,卑微的哭泣,她似乎再次聞到了那間地牢里熟悉的惡臭,。
她闔眼,,企圖抹去那個曾經(jīng)的自己,可事實終究是事實,。
她驀然睜眼,,被微微染濕的眼角泛著動人心魄的紅,那是一雙連接地獄的眼,,透著冷冽與陰鷙,,她的目光緊緊鎖定到那張相片上,相片放在辦公桌最顯眼的位置,。
是所謂的全家福,。
那是顧毅山為數(shù)不多的露出笑容,顧末琛站在她身旁,,也在笑,,都在笑,可惜她已經(jīng)快笑不出來了,。
那些記憶幾乎每天都在折磨著她,,她這樣渴望活下去,卻力不從心,。
她抬手將全家福狠狠蓋在桌子上,,手慢慢撫上心口的位置,,心跳才逐漸穩(wěn)定下來,這顆不屬于她的心臟,,依舊跳動著,,這是她生命的見證,沒有人可以想象,,她當(dāng)初有多痛苦,,才可以讓自己活過來,沒有任何人可以分擔(dān)一分一毫她的痛,,這條命是她自己的,,只能由她決定。
想想這些,,就已經(jīng)把不適合她這種人的愧疚感壓了下去,,她企圖把顧末琛也給忘到九霄云外,讓他消失在自己的腦子里,,現(xiàn)在一想到顧末琛,,腦子里就全是夢里出現(xiàn)在地牢里的他。
她已經(jīng)從潛意識里把顧末琛殘忍的化為兇手一列,,他連申辯的機會都沒有,。
她就應(yīng)該痛快點,她鄭重告誡著自己,。
“安醫(yī)生,,周董來了?!?p> 沈容看到安末潯又是背對著望著窗外時,,便想到她心情不怎么好,或許又想到以前的事了,。
她不知道安末潯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什么,,但在她冰冷的眼底卻總是隱約透著悲傷和孤獨。
她腳步放緩,,先是制止住周董和他的秘書,,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安醫(yī)生,?”她試探著喚她,,見她無動于衷,沈容正準備離開,。
“讓他們進來吧,。”
她的聲音淡淡的,,帶著些許疲憊,。
默了半許,,沈容還是點了點頭,將周董帶了進來,。
男人身著灰色西裝,,手上杵著金色龍頭拐杖,一絲不茍的面容,,雖年過半百,,身上的凜然氣勢依舊絲毫不遜當(dāng)年。
這位周董,,鼎峰集團的掌控人,在顧末琛未接手顧氏之前,,鼎峰是唯一一家可以與顧氏這種百年家族相媲美的集團,,當(dāng)然,再了不起的人物也會老,。
“周董,,請坐?!?p> 安末潯恰到好處的露出官方笑容,,她向來敬佩這種白手起家的勵志人物。
秘書為他拉開椅子,,他緩緩坐下,,始終保持著風(fēng)度:“安醫(yī)生,久聞大名,?!?p> 沈容為二人上咖啡,視線落在安末潯對面的周董身上,,總覺得有種商業(yè)談判的既視感,,跟這種人物待在同一空間里,任誰都有壓力吧,。
反觀安末潯,,淡定的有些出乎意料,對了,,安末潯的情商和實際年齡向來超乎想象,,她略微勾了勾唇角,送完咖啡就默默走了出去,。
“周董跟我這種小輩就沒必要客氣了,,我已經(jīng)和James教授通過電話,但他現(xiàn)在正在籌備他的退休旅行,,我們通話時間很匆忙,,所以關(guān)于您的了解也很少,。”
他了然的笑笑,,一雙幽深的眸子細細打量著她:“James教授是我一直很尊敬的人,,他有很高的職業(yè)操守,在國內(nèi),,據(jù)我所知,,是沒有像他這樣的心理醫(yī)生的,不知道他的關(guān)門弟子是否有著和他同樣的職業(yè)道德,?!?p> 言下之意,是必須替他保密,。
也是,,他這種大人物來看心理醫(yī)生,可是一個賺錢的大新聞,。
安末潯毫不避諱的對上他質(zhì)疑的目光,,輕輕微笑:“周董放心,我有責(zé)任保護我患者的所有資料,?!?p> 二人對視許久,他才默默移開目光,,露出滿意的笑容:“不愧是……顧末琛的妹妹,,顧家培養(yǎng)的人,和你這樣的人說話不用那么費勁,,James向我極力推薦你,,他向我保證,你是他平生所見的最理智的人,,因為你沒有弱點,。”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帶著歲月的滄桑,,卻讓人充滿壓迫感:“我一直很想看到,一個沒有弱點的人到底是什么樣的,,可我沒想到居然是個小姑娘,。”
安末潯挑了挑眉,,嘴角輕抿,,熱情逐漸褪去,目光中多了些淡漠:“我不能否認,這世上每個人都是有弱點的,,盡管周董當(dāng)年叱咤風(fēng)云,,可您依舊有無法說出口的秘密,因為您是人,,會老,,會痛,會有感情,?!?p> ?他默了半許,對上她陰惻的目光時還是有一瞬的滯留,,她的眼是空洞的,,沒有任何情感,像是……死人的眼,。
他這一生遇到過各種人,,經(jīng)歷過最大的場面,有時候一個眼神他都能洞悉幾分,,可這樣一雙猶如死寂的眼實在不適合這樣年輕漂亮的女孩。
他第一次看不懂一個人,。
“你的意思是你不是人,,所以沒有弱點?”
說出口后他又自覺冒犯,,帶著自身的修養(yǎng)道歉:“不好意思,,我有些心直口快?!?p> 她神色自若,,笑了笑:“我當(dāng)然是人,難不成是鬼嗎,?所以我也有弱點,,是James教授夸大其詞了?!?p> 她眼里的陰翳一掃而光,,掩下了那雙她自己的眼,保持著原先的模樣,。
他下意識的蹙眉,,不自覺的又開始打量起她,她雖依舊冷淡,,可那雙眼再無方才一片死寂的模樣,,這樣充滿活力的雙眼反而與她格格不入。
“我們可以開始了嗎,?周董,?!?p> 他反應(yīng)過來,瞥了眼秘書,,秘書會意,,立刻低頭走了出去。
辦公室里只剩下他們二人,,他捏緊手中拐杖,,默默問道:“關(guān)于我的情況……James教授一點都沒有和你說嗎?”
“教授一年前就已經(jīng)開始了他的退休旅行,,不與外界任何人聯(lián)系,,因為對您的工作,James教授一直處于保密管理,,所以很抱歉教授并沒有跟我說有關(guān)于您的情況,,即便我想事先了解,可對于您的信息實在是太少了,?!?p> 他垂眸,突然有些難以啟齒,,手上的力再次緊了緊,。
“不急,我們可以慢慢來,,先喝咖啡吧,,是手磨咖啡,還是比較正宗的,?!?p> 安末潯看他微微泛白的指尖,試圖先放松他的心情,,從進來到現(xiàn)在,,他一直處于警覺和焦慮狀態(tài)。
他含笑,,禮貌性的端起咖啡,,卻沒喝:“其實這件事我真的想等我死的時候再說出來,可惜來不及了,?!?p> 來不及?
安末潯又細細打量了他一番,,偽裝的幾乎毫無破綻,,這種人即使有心理疾病,安末潯也只會覺得他是因為壓力太大而導(dǎo)致的失眠多夢什么的。
“這樣吧,,周董,,我們來玩一個游戲,很簡單的,?!?p> 他輕輕笑起來:“你們心理醫(yī)生都喜歡玩游戲,不需要了,,我可以直接跟你說,。”
安末潯推開椅子站起來,,走到他面前,,嘴角噙著笑,只是那笑容陰森森的,,弄得他渾身不自在,。
不知為何,他忽然有些緊張,,像是在慢慢被人看光一樣,。
安末潯負手彎腰緊盯著他的眼,他不停的躲開她,,連雙手都情不自禁的顫抖起來,。
安末潯拿開他手中的咖啡杯,直起身子,,靠在桌子旁,依舊笑靨如花:“周董,,您猜,,咖啡里有什么?”
“你什么意思,?”他莫名有些惱火,,可她明明沒做什么,他知道,,他絕對不能讓自己生氣,。
安末潯順著他的話回答:“我在咖啡里放了點東西?!?p> “什么,!”他作勢想要站起來,手中的拐杖一下子沒拿穩(wěn),,砸在地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他突然臉色發(fā)白的瞪著她:“我都說了我會全部說出來,你沒必要跟我玩這些東西,!”
安末潯冷哼一聲:“我真的在咖啡里放了點東西,,這樣,你都不會出來保護他嗎,?”
他一怔,,急忙想要逃走,卻被她按住肩膀,,她的目光像是毒藥一般侵蝕著他的思想,。
“砰——!”
咖啡杯落地發(fā)出格外刺耳的聲音,,咖啡濃厚的氣味很快充斥著整個空間,。
他那僅存的最后思想也徹底被迫消失,占據(jù)他身體的是另外一個,,他稱之為惡魔的人,。
安末潯靜靜等著他再次睜眼,很快,,他的眼緩緩睜開,,目光中流露出極具魅惑的嫵媚,一把甩開安末潯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雙腿交叉,,微微傾斜著身體,一舉一動都猶如一位優(yōu)雅高貴的……女人,。
他瞇著眼,,眼神冷冽,唇角帶著毫無感情的笑容,,輕輕對安末潯啟齒:“你真的是個可怕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