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男人的一生總要穿次女裝
紫羅蘭花園算得上西區(qū)這邊最有名的餐廳,,其總店開在風城內部最為繁華的上城區(qū)公主大道,,也是風城里少有的把分店開在外區(qū)的商鋪之一,。因其標榜著和城里一樣的菜式,,所以是外城區(qū)富豪們最為喜歡的用餐之處,。它的名字則是來源于塞布爾荒漠里唯一能夠盛開的鮮花——盛夏紫羅蘭,,這曾是風城人民最為喜愛的花卉,,但現(xiàn)在正逐漸被玫瑰代替,,只因為風城最受歡迎的S級獵人的代號中,,有著后者的花名,。
店如其名,紫羅蘭花園餐廳是一座真正建在花園里的餐廳,,其裝修考究,,店內布滿了新鮮的盛夏紫羅蘭,務求能給人帶來最好的用餐感受,隨之而來的則是其高昂的價格,,按理說以萬事屋二人組的經濟狀況,,是和這種高檔餐廳完全絕緣的,所以對于蘇栗為什么把匯合地點選在這里,,波洛很是不解,。
尤其當他在停車場一眾豪華四輪蒸汽車中,看到萬事屋那輛還是十年前型號的破舊雙輪車時,,這種情緒達到了巔峰,。
想著蘇栗應該到了,波洛將剛“買”的改裝蒸汽車停在一邊,,在周圍的各種豪車里也提不起什么炫耀的心思,,就整理衣衫,然后在侍者異樣的目光中,,走進了紫羅蘭餐廳,。
剛進門,一種金碧輝煌的氣息便撲面而來,。
只見在無數(shù)盛開紫羅蘭的簇擁里,,幾十張豪華的餐桌依次排列,數(shù)百名侍者游曳其間,,手里端著一道道烹飪好的菜肴,,輕輕地擺放在低聲交談著的紳士和小姐之間。
而此時正值下午茶的時間,,所以餐廳里的客人很是不少,,其中的男士大多穿著燕尾服拿著手杖,女士則穿著禮服,。相比之下,,波洛看了看自己身上略舊的襯衫,覺得更加寒酸了,。
而他也沒用侍者引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大廳最顯眼位置的蘇栗。
后者面前的餐桌上擺放著一杯雞尾酒,,以及各種花式繁復讓人食欲大增的糕點。
波洛走了過去坐下,,只覺得這里的椅子都要比萬事屋的更為舒服,。
“你怎么突然這么奢侈,你是撿到哪個富豪的錢包了嗎,?”他問道,。
蘇栗蔑然一笑,指了指手邊的雞尾酒,,又指了指店門處寫著周年慶的立牌:店慶期間,,下午茶時段,,酒水自理,糕點免費,。
波洛抓了抓頭發(fā),,只覺得認識這種朋友,算是人生之恥,。
“怎么樣,,先說說你那邊的調查情況?!碧K栗邊吃邊問,。
波洛卻沒回答,站起身來,。
“服務員,,來杯最便宜的雞尾酒!”聲音頗大,,引來無數(shù)紳士們的略帶驚奇的目光,。
......
等各式各樣的糕點擺滿另一半桌子,侍者沒好氣地放下一杯和蘇栗同款的雞尾酒,,頭也不回的走了,。
波洛拿起一塊點綴著菠蘿的小蛋糕塞進嘴里,含糊不清地說道:“兇手應該是個男的,,身材高大,,穿斗篷,在綁架案發(fā)生前,,曾多次去舍伍德大街那邊踩點,。”踩點算是黑幫的行話,,是指行兇前勘察現(xiàn)場的行為,。
蘇栗點頭,陳述起自己這邊的情況,。
“我找到了幾戶有著同樣遭遇的家庭,,發(fā)現(xiàn)他們的經歷大都和克萊恩相同,都收到了裝著斷手和紙條的手提箱,,最終因為擔心女兒的安危,,都沒有選擇去治安管理所報案。其中有一部分家庭雇傭了私家偵探,,剩下的則還在等待兇手后續(xù)的通知,。
“于是我就問他們是否要雇傭我們進行調查,絕望之下,有兩戶家庭都同意了,,剩下的一戶失蹤的是家里的女仆,,男主人說是要考慮一下,但我估計是沒戲,,雖然我還是留了萬事屋的地址給他,。
“所以說這次是我們萬事屋打響名號的好機會,而且還可以一次收取多方傭金,,除了可能的危險,,簡直是我夢想中的委托?!?p> 聽蘇栗講完他那邊的情況,,波洛則是問道:“既然他們連報案都不敢,更別說透漏消息了,,你是怎么找到那些家庭的,?”
“簡單的很?!碧K栗打了個響指,,“我去印刷社印了幾百張教堂晚課的推銷廣告,專找那些有適齡女孩的家庭挨家挨戶的發(fā),,凡是開門推辭,,又愁眉不展的,百分之80都是有問題,,我就開始深度接觸,。”
“總共找到多少個這樣的家庭,?”
“七個,。”蘇栗回答,,“都是家里的女孩失蹤,,并且收到斷手的,我試著追查郵寄來源,,發(fā)現(xiàn)都是不同的地點,。”
“兇手很謹慎啊,?!辈灏櫭肌?p> 蘇栗點頭:“但聰明睿智的我,,還是發(fā)現(xiàn)了問題。”
波洛停止進食,,等他說下去,。
“首先第一點,兇手都是在晚上行兇,?!?p> “是的,就連預先踩點也是在晚上,?!辈寤叵肫鹉切╋j車黨的話。
“而且西區(qū)這邊的郵差,,會分早晚兩次收信,。每次兇手郵寄斷手,都是在早晨郵差第一次取信的時候,,填好地址放在郵箱下面,。”
“也就是說兇手活動的時間也都在晚上,?”
蘇栗點頭:“或許他是怕被人發(fā)現(xiàn),,或許是他斗篷下藏著某些不能在白天拿出來的武器,所以他只能選擇在晚上出手,。而且我還發(fā)現(xiàn)了另外的問題,。”
“什么問題,?”
“那就是每次有家庭收到斷手,,前一天或多或少都下過雨?!碧K栗說,,“而其中一戶家庭,女兒失蹤了三天都沒有收到任何勒索信息,,直到下過一場雨,,才在隔天收到了斷手和紙條?!?p> “這說明什么,?”波洛有點搞不清問題所在。
“咱們把所有收集到的線索和關鍵字聯(lián)系起來,?!疤K栗伸出指頭數(shù)著,“男人,、穿著奇怪斗篷,、有預謀,、在夜間出手、不要求錢財而只是把斷手寄回,、而且每次寄回都是在下過雨之后,。”
看著還在思考的波洛,,蘇栗把所有伸出的手指重新握成拳頭:“就和我之前推斷的一樣,,這是邪教狂信徒非常標準的行為模式,降雨,,應該是這個教派舉行獻祭或者供奉的先決條件,。”
波洛理了理這個思路,,點頭,,算是認可了蘇栗的推斷。
“然后我們怎么做,?”他問道,,對于這種動腦子的事情,還是蘇栗更為擅長,。
“我有一個絕妙的主意,。”蘇栗回答“但得等回到萬事屋才能和你說,?!?p> 他環(huán)視四周,說了一個川內省那邊的詞語:人多耳雜,。波洛想著白天紳士晚上殺人狂的新聞也不算少見,,于是答應下來。
吃完了近半年來最飽的一頓飯,,波洛和蘇栗在侍者極其鄙視的目光中結了賬,,但就算只點了兩杯雞尾酒,依舊花去了他們好幾天的伙食費,,不過想想那一桌還帶剩的甜點,,兩個人覺得也算物有所值。
出了門,,再留戀地看了一眼還飄蕩著紫羅蘭香味的餐廳,,兩人來到停車場取車。
蘇栗坐上了萬事屋原本的雙輪蒸汽車,,拿出鑰匙啟動,,然后對波洛說:“你坐有軌公共機車回去吧?!?p> 他并不打算在后座載上波洛,,大熱天的,。
波洛輕蔑一笑,坐上了他旁邊那輛顯然要高檔很多的改裝車,,同樣拿出鑰匙啟動,。
“哪來的?”蘇栗吃驚道,。
“打折買的?!辈逄谷坏?。
于是蘇栗吵著要幫波洛試駕一下,怕他開車技術不太成熟萬一出什么意外,,被波洛嚴詞拒絕,。
然而過了好半天,兩人才發(fā)現(xiàn)機車還沒有啟動起來,。
對機械更為熟悉的蘇栗下車,,檢查了一遍,抬起頭聳肩道:“被人拿銳器把反應爐扎穿了,?!闭f著他望向紫羅蘭餐廳門口的侍者,后者卻根本沒有看他,,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繼續(xù)接待來客,。
波洛心想著不過是吃了你們一頓下午茶,何至于此,?然后捏了捏拳頭就要下車,,蘇栗趕快按住了他的肩膀,伸手指了指對面,。
波洛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對面灰白的建筑上,治安管理所幾個字非常耀眼,。
等兩人推車回來,,已經是傍晚時分。這還是蘇栗雇傭了一輛馬車,,一直將兩輛無法啟動的機車運到雜貨街外,,否則以兩人推車的速度,今天是不用指望能回萬事屋了,。
“早晚我要再去吃一頓,。”蘇栗狠狠地說,。
此時雜貨街正值下班潮,,無數(shù)礦工們下工回家,,人潮洶涌中,都對波洛的新車投來贊嘆的目光,,至于波洛不騎只推的行為,,他們定義為顯而易見的“炫耀”。
回到家里,,安置好兩臺機車,。波洛開始做例行的晚間體能訓練,蘇栗則不知鬼混去哪兒了,。而等到波洛完成訓練掏出新買的白菜和土豆準備晚飯,,蘇栗才從萬事屋門外悠悠然走了進來。
“你跟我過來一下,?!彼f。
“怎么了,?”波洛摘下圍裙,。
“不是說我有個主意抓住兇手嗎?需要你配合一下,?!碧K栗說。
“什么主意,?”
“想直接調查出那個綁架犯的身份其實并不容易,,因為咱們能夠獲取的信息太少,人手又不夠,,所以我不是想了一個辦法嘛,。”蘇栗帶著波洛出門右拐,,然后說出了一個并不常見的詞語:
“引蛇出洞,!”
波洛大概明白他這句川內話的意思,剛想問怎么個引法,,一抬頭就發(fā)現(xiàn)自己被蘇栗領到了隔壁的女裝店的門口,。
他隱隱有著一些不大好的預感。
雜貨街上,,女裝店里,。
這些天一直對波洛沒有好臉色的吉安娜此時也是笑容滿面,溫柔地像是和波洛從未有過過節(jié),。
老板娘艾達阿姨已經回家準備晚飯,,因此女裝店里只有他們三人。
“為什么是我,?”波洛看著緊閉的店門,,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
“如果是我,就算遇到了兇手我也打不過他啊,,況且他非常有可能攜帶著武器,。”蘇栗回答,。
“那為什么是女裝,?”波洛又問。
“因為兇手一直都是挑那些獨行少女下手啊,,這還不明白嗎,?”蘇栗拍了拍波洛的肩膀,一邊走位擋住了女裝店的大門,,巧妙地阻止了后者奪門而逃的計劃。
當波洛開始看向女裝店的墻壁,,吉安娜在后面給了他一巴掌:“你敢再把我家店的墻壁打爛,,我就殺了你?!?p> 生活在西區(qū)這邊的女孩,,顯然沒有城里小姐那般溫良的性格。她拉著不情愿的波洛,,拿出一件帶束胸的淡黃色黃色蕾絲長裙和一副蓬松的假發(fā),,在波洛身上比量著。
“有點小啊,?!奔材日f著,就仿佛風城里最專業(yè)的服裝設計師,。
波洛顫顫巍巍地舉起手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每晚一刻鐘,那些被綁架的少女就會更加危險,?!碧K栗直戳波洛的軟肋。
波洛還想著說容他拒絕,,但一想到克萊恩那晚突如其來的下跪和痛哭,,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吉安娜拿了好幾件女裝以及一個裙撐,,推開店里換衣間的大門,,對波洛催促道:“你不是喜歡偷窺女性換衣間嗎,快過來,,這次隨便看,?!?p> 波洛:“......”
一個小時后,波洛換上了一身棕色的高胸女仆裝,,帶著軟帽,,非常單薄地站在服裝店的鏡子前,被蘇栗和吉安娜兩人品頭論足,。
波洛舉手提問:“我有幾個問題,。”
“說吧,?!碧K栗還有點不太滿意,總覺得缺了點什么,。
“第一,,女裝就女裝,可為什么是女仆裝,?”
“失蹤的女孩要么是下晚課的學生,,要么是替主人做禮拜的年輕侍女?!碧K栗解釋,,“只有這兩個選項?!?p> “而我家店里不賣教堂的學生服,,就只有女仆裝?!奔材葟呐匝a充,,但一臉憋笑的表情讓這個補充很沒有說服力。
“第二,?!辈謇^續(xù)提問,“為什么還要穿長筒襪,?”
“你那茂盛的腿毛我從八百米之外就能發(fā)現(xiàn)你是個男扮女裝的變態(tài),。”蘇栗回答,,“做戲一定要做全套啊,。”
“第三,,為什么要化妝,?按理說我會帶著假發(fā)和軟帽遮住臉,花這么長時間化妝有什么用嗎?”
對于波洛關鍵性的問題,,蘇栗看向吉安娜,,后者俏皮一笑:“個人愛好?!?p> 波洛無話可說,。
“但是總覺得還有哪里不對?!碧K栗皺眉捏著下巴,,一邊打量著波洛一邊遲疑道。說實話,,波洛女裝雖然確實不大好看,,但也不至于如此別扭。
“是有點,?!奔材韧瑯影l(fā)現(xiàn)了不協(xié)調。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波洛索性放棄掙扎,,任他倆觀看。
過了好半天,,吉安娜才發(fā)現(xiàn)問題所在,一拍腦門說“等著”,,一邊走到了服裝店角落里的箱子旁,,開始翻找。
然后在波洛恐懼,,蘇栗驚喜的眼神中,,拿出了一副女士束腰文胸。
黑色蕾絲的,。
波洛指著自己:“我,?”
吉安娜指著手里的文胸:“對,你,?!?p> 為求真實,最后在蘇栗的建議下,,波洛不但穿了文胸,,還塞了兩塊面包進去,加上為掩蓋蒸汽臂甲的蕾絲披肩,,一個不看臉還行,,看臉必吐的女仆就被打扮好了。
是的,因為考慮到對方似乎掌握著某種武器,,二人思考良久,,還是決定讓波洛穿著蒸汽臂甲過去。此時臂甲已經調試成功,,蒸汽反應滯后性和輸出效率的問題都得到解決,,波洛在練習之后,也漸漸熟悉了蒸汽臂甲的運用方式,,再也不會出現(xiàn)之前那樣的事故了,。
而后,因為店里的雙輪蒸汽車還沒來得及修理,,二人準備乘坐有軌公共機車前往西3區(qū),,再找一條無人的街道,設下“獨行的年輕侍女”的圈套,,等待綁架案的兇手現(xiàn)身,。
臨行前蘇栗鎖上的萬事屋的大門,而吉安娜也關店準備回家吃飯,。
此時夜已漸深,,不算太厚的云層上空有月亮升起。
因為是兩個不同的方向,,三人在一個十字路口告別,。
分別時,吉安娜特意囑咐他們:“一定要小心??!對方這么兇殘,非??赡苁菤⑷朔?。”
蘇栗安慰她道:“放心吧,,殺人犯這種的,,波洛一個能打十個?!?p> 眼看著二人就要離開,,吉安娜還是有點不放心,她看著波洛那扭扭捏捏的走路姿勢,,有些支吾地道:“衣服劃破了無所謂,,畢竟你們已經付完了錢,但那件束腰文胸一定要帶回來啊,?!?p> 波洛回頭看向吉安娜不解道:“為什么?”
風城昏暗的月色下,少女臉頰緋紅,。
“那是我最喜歡的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