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喪氣一過,，靈蘊回到娘家，看到睽違數(shù)月憔悴的父親很是心疼,，“數(shù)月未見,，父親輕減不少,，要多多保重啊?！?p> “唉,，芃芃也要多多保重,，不可再憂思過度了?！备概ハ鄬捨?。
“姐姐放心，有我照顧爹爹,，姐姐在沈府更要多加保重,，聽說紅蓮前幾日生了個兒子。沈巍他,，實在是……”靈均已經(jīng)長成大小伙子,，個頭又竄高不少，只是接連丁憂,，一直未能入仕,，只得成日在家讀書下棋虛擲光陰。
“不打緊的,?！膘`蘊笑笑，“我此次回來是有錢要事,?！?p> 三人來到謝父書房，遣散仆眾,，靈蘊拿出那個匣子,，“這是姑母在祖父喪儀過后交給我的，她去時留下遺言說可以拿出來交給您了,?！?p> 謝父看看匣子，皺了眉頭,，“父親去時給你的,，如今娘娘薨逝才讓你交給我，是何物,？”
靈蘊拿出鑰匙,，“女兒不曾擅自查看過，還請父親開箱,?！?p> 謝父打開匣子，發(fā)現(xiàn)里面不過是一封泛黃的信箋,。他拆開信封,，讀到信的內(nèi)容不禁大驚失色，跌坐在椅子上。
靈蘊好奇,，蹲下身子撿起信封欲要一探究竟,，卻被父親一把奪過，并厲聲吩咐：“你們都出去,，我要靜一靜,。”
姐弟倆都愣住了,，從小到大還從未見過父親如此疾言厲色,，面面相覷，告退離開書房,。
“信里寫的什么,，姐你看見了沒？”靈均好奇,。
“就看到抬頭,，寫的阿淵吾兒，后面便沒看見了,?！?p> “噓……阿姐，陛下的名諱你怎可隨意提及,?！?p> “姑姑給的信，那封信莫不是太后留下給陛下的,？為何姑姑不直接給陛下,，反而要交給爹爹？”
“怕是有什么宮闈秘辛,，你看爹爹都嚇倒了,?！?p> “唉,，不知這封信是福是禍?！?p> “福禍相依,。順天而行?！?p> “怎的,，最近又開始讀老莊了？”姐弟倆暫時放下好奇心,，閑聊起來,。
靈蘊用了晚飯才依依不舍告別父親和弟弟回了沈家。
夜間，謝父輾轉(zhuǎn)難眠,，信上的內(nèi)容過于讓人震驚,，這個秘密甚至足以顛覆整個朝廷，茲事體大,，自當(dāng)慎重對待,。皇后為何不直接交給陛下,，交托給自己是何用意,，該何去何從啊。
如此過了三日,，靈均見父親總是憂心忡忡地模樣很是擔(dān)心：“父親究竟怎么了,，那信上到底是什么內(nèi)容，使的父親愁苦如此,？”
“小孩子不要瞎打聽,！”又是嚴(yán)厲呵斥。稍后,，謝大人又猶猶豫豫問兒子：“阿盛,，你說，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那哪些該為,，那些不該為?！?p> “父親糊涂了么,？這不是您自小教導(dǎo)我的，自然要利國利民,?！?p> “是啊，利國利民,，民為貴,，江山次之，君為輕,。今上是位好皇帝嗎,？”謝大人幽幽道。
靈均大驚失色：“父親慎言,，豈可如此妄議君主,？”
“你剛還說，利國利民方為君子所為,，天子有過,，言官自可直諫，有何不可?！?p> “陛下平北亂,，滅南楚，又輕徭薄賦,，開通海路,，四海來朝，自然是好皇帝,?！?p> “嗯，利國利民的好皇帝……那就夠了,?！?p> “我再問你，倘若你本是平民之死,，卻打小被官宦人家收養(yǎng),，最后還承了爵，那你可還愿認(rèn)祖歸宗,？”
靈均皺眉,，這是什么比方，難道自己竟是收養(yǎng)的,，父親在試探他,？“自然……愿意的。生育之恩不能忘,?！笨戳艘谎鄹赣H的臉色，趕緊補(bǔ)充“養(yǎng)育之恩也重要,?！?p> 謝父若有所思，隨后擺擺手：“你退下吧,，我要自己想些事情,。”
靈均有些猶豫,，稍后鼓起勇氣：“父親有什么話不妨跟我直說,！”
但兩人此刻所思所想根本不是一回事,，“不告訴你是為了你好,！不該問的不要再問了！”
靈均看父親是鐵了心不打算告訴他,，只好忐忑地離開了,。
是夜，謝靜芝拿著那封密信，進(jìn)宮叩見皇帝,。
皇帝看了信后久久不語,，但捏著信的雙手抖動地越發(fā)厲害。
宣帝步履有些蹣跚地扶起謝尚書：“這么說,，你我本是親兄弟,？”
“臣惶恐！”謝靜芝剛直起的膝蓋又跪了下去,，“這信也是娘娘過世之后才托人交給臣下的,。臣下自然也無從得知。眼下太后家父家母均已過世,，這個事情,，臣實在不知——是否屬實?！?p> “朕倒是想起一件舊事,。”宣帝將信放在燭焰之上一把火燒了,，“那時候朕和靜芳也就十來歲吧,，你那時候后應(yīng)該七八歲。那時朕帶著你倆在御花園玩耍,，皇祖母跟母親在亭子里敘話,，說到朕與靜芳同日出生，朕體壯如牛,，她卻體弱多病,，不知道的話還以為朕是足月，靜芳才是早產(chǎn)那個呢,。母親聽了啊,，當(dāng)即就把茶盞摔破了，回宮之后,，把朕身邊伺候的老宮人全都遣散了,，包括朕的乳母。后來,，朕登基之后,，派人去問候乳母，才知她從宮中出來的第二日就去世了?，F(xiàn)在想來,，這個懸案怕是解了?！?p> 謝靜芝跪在地上,，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臣惶恐,。”
“你惶恐什么,，你是朕的親弟弟啊,。”宣帝坐下,，話鋒一轉(zhuǎn)：“即便朕不是劉家子孫,，靜芳總是她的親生女兒吧，太子也總是流著劉家血脈吧,，她竟要朕傳位給晉王,！因為晉王才是她嫡親的兒子!朕只是她爭寵的工具！那她當(dāng)初何必扶持朕登基,？”
“朕兒孫滿堂,，除了太子還有四位皇子三位公主。若朕百年之后傳位于晉王,，天下人會怎么猜測,？史官又該怎么書寫？你是禮部尚書,，你倒是說說,，太子寬厚仁愛，是個人人稱頌的好儲君,，朕要用什么理由廢黜他,，然后傳位給朕的好弟弟？,！”
“前朝倒也有子息繁盛而傳位給弟弟的先例,，只是……”謝靜芝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緊挽救：“太后既將書信交給皇后,，應(yīng)該本就是心存猶疑的,，并未有迫您傳為晉王的意思?！闭f完壯了壯膽子,，繼續(xù)：“臣本想直接毀了這信，只當(dāng)從來沒看見過,，但我想生而為人子,，總該清楚自己的來歷，知曉自己的生身父母,，故而來面見陛下,。此信只我一人看過，微臣定不會泄露出去半個字,！”
“愛卿前些時日上書想要辭官歸隱,，朕沒有同意。今秋科考,，朕想任命你為主考官,，最后幫哥哥一回。等朕再幫太子選些能臣,，朕也請辭,，咱們兄弟一起歸隱，豈不快哉,？”
“臣惶恐,！”謝靜芝對于皇帝這番話有些摸不著頭腦，意思是秋闈之后陛下要傳位給太子,，自己做太上皇,？
“罷了，你先下去吧,?！?p> 謝靜芝出了宮才松了一口，乍暖還寒的初春時節(jié)竟出了一身的汗,，內(nèi)衫都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