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冬生這兩日一直處理軍政交接的事情,，著實忙的焦頭爛額,。有些不服氣的人故意在明里暗里使絆子,。周至對他雖然不如往日近親,，但仍然盡心幫助。身邊的兩個忠心耿耿的小跟班,，胡四鳴和堂弟衛(wèi)石頭都是憨直之人,，應(yīng)付這些老奸巨猾之人實在幫不上忙，反而是昨日毛遂自薦來的司徒修很是機敏,，一眼瞧出那些人的壞心思,，狐假虎威教訓(xùn)一番反而讓他們不敢再造次。
朱家人離開總督府邸的時候,，只帶了貼身的丫鬟小廝,。沒有了主人的宅邸,，留下的幾十個仆從都懶散應(yīng)對。正值深秋,，落葉遍地,，竟沒人打掃。以往熱鬧非凡的總督私宅如今滿目蕭瑟,。
靈蘊帶著阿桂進去的時候,，那正自斟自酌的老門房睨了她們一眼，大聲詢問：“干嘛的,？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就隨便進來？”
阿桂同樣不客氣,，舉起總督府腰牌道：“我家夫人回自己家,，還要跟你交代？”
那門房一下子清醒了來：“可是衛(wèi)夫人,？”
“你說呢,？”阿桂也斜睨著他。
那老漢連滾帶爬跪伏在靈蘊腳下,，“不知夫人大駕,，瞎了我的狗眼，對夫人出言不遜,?！?p> 衛(wèi)夫人淺笑，聲音溫柔卻也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不妨事,，不知者無罪,。你是盡忠職守，何罪之有,？只是以后說話客氣些就是了,，還有，倘若再發(fā)現(xiàn)你白日飲酒,，定罰不赦,！”
老門房練練叩頭，“是是,，小人再也不敢了,。”
“將府里的人給我集中到前院來,，我先去后院看看,。”靈蘊擺手示意他起身,。
數(shù)月之前,，她來過這里,，以客人的身份，而今日以主人的名義,。但不知為何,，她對這座偌大的宅邸無法親近起來，總覺得在這里住不長久,。
見多了金陵城中或雅致或奢華的各種大宅院,，蘭州這座總督府就太過普通了，但這在西北二府已是最好的了,。
這兩年在軍營中自力更生的生活都讓她快忘了自己也曾經(jīng)是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小姐,，也曾經(jīng)生活在比這里還要大還要精致數(shù)倍的宅院之中。
這府邸的粗獷風(fēng)格她并不喜歡,，但也并不在意,，只是這滿地的落葉著實讓她不悅。
她們又隨處轉(zhuǎn)了轉(zhuǎn),，來到一個叫做秋風(fēng)院的小小偏院,，發(fā)現(xiàn)這里倒是干凈整潔，打理的井井有條,。
“等會兒打聽一下,，這院子是誰在打理，忠于職守,，要好好賞賜,。”她停下腳步,，對阿桂吩咐道：“阿桂,，以后這府里的仆人都交給你管制，有偷奸?；私y(tǒng)統(tǒng)發(fā)賣出去,，不用知會我?！?p> “?。课襾砉?？這么多人啊,。”阿桂有些不自信,。
“青媛走后,，靈犀院不都是你打理的嗎？我看你做的很好啊,?！?p> “那也就十來個人啊,，而且當(dāng)時還有周媽媽幫我?！?p> “你會武功,，他們誰敢不服？”靈蘊打趣她,，“只管放心去管,。而且記住，你已經(jīng)不是奴籍,，你是我的管事,，是我最信任的人?！?p> 阿桂心中一熱,，點頭，“嗯,，我肯定不會讓你失望的,?！?p> 兩人邊走邊說,，又回了前院，府里一眾仆從都已集合完畢,。
為首一個四十余歲留著小胡子的中年男子走上前來,，躬身一禮：“給夫人請安。我是總督府里的管事張一民,。先前咱們見過的,，不知夫人還有印象？”
上次來時靈蘊就對這個賊眉鼠眼色迷迷盯著自己看的管事很厭惡,，這下正好殺雞儆猴,，立威示眾?！爸齑笕俗吡嗽掠嗔税?，我看這院中落葉，也得攢了有月余了,。房中桌子上都積了厚厚的灰塵,。怎么，是缺了諸位的月銀,，吃不飽,，沒力氣干活了么？”
眾人面面相覷,。他們懶散慣了,，昨日得了消息,，本來打算今日灑掃一番，,，沒料到衛(wèi)夫人一大早就來了,。
張管事慌忙跪下請罪：“是小人沒有好好管教，起初還是日日打掃的,，后來朝廷一直沒有派人來,，就……疏忽了?！?p> “不著急,。”靈蘊淺笑,，“秋風(fēng)院是誰在打理,？”
人群一個看上去十四五歲的又瘦又小的丫鬟怯怯地回答：“是我?！?p> “走近些,。”衛(wèi)夫人招手,。
小姑娘心內(nèi)忐忑,，雙腿都忍不住發(fā)抖。
“啊呀,，你別怕啊,。”阿桂看她害怕的都挪不動步子了,，過去拉著她走到靈蘊面前,。
“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靈蘊看到小姑娘恐懼的神態(tài)很奇怪,，自己長得也不嚇人啊。
“回……回夫人,，奴……奴婢……雪花,，今年十五?！甭曇粢仓共蛔☆澏?。
“你別怕。我只是問你些話,。你如實回答就是,。除了你，秋風(fēng)院還有旁人打理嗎？”
“沒有,，只有我一個人……”小姑娘聲音細若蚊蚋,。
張管事接口替她答道：“先前秋風(fēng)院是朱大人庶出地六小姐所居，統(tǒng)共四個奴婢,，另外三個都隨小姐回鄉(xiāng)了,，就剩這個粗使丫頭了?！?p> 靈蘊沒有理會張管事,，繼續(xù)問雪花：“我在這宅子眾走了一圈，只有秋風(fēng)院干凈整潔,，主子不在了,，你還每日灑掃嗎？”
“我……我本來就是打掃庭院地粗使丫頭,，小姐不在了,，秋風(fēng)院還在，我,，我還是要打掃的,。”
“說得好,！張管事,，你還不如一個三等丫頭看的通透。你既是拿的總督府的俸祿,，管的就是總督府,，不管這府邸姓朱還是姓衛(wèi),！可你怎么做的,？這宅子成什么了？還有下腳的地方嗎,？”
張管事趕緊伏地請罪,，“請夫人寬恕，府里一時沒有主子,，他們都懶散慣了,。我以后一定嚴(yán)加管束……”
“他們懶散，你呢,？”靈蘊聽著他毫無誠意的解釋和推卸責(zé)任,，心知他是欺負自己年輕又初來乍到，冷哼一聲：下人懶散你作為管事不加約束,，實在是玩忽職守,！張管事，您還是另謀高就吧?！?p> “夫人息怒,，我好歹也是督府小吏，夫人沒有資格趕我走,?！睆埞苁滦牡撞恍迹易鹉銥榉蛉艘呀?jīng)是很給面子了,，居然想讓我走人,？
“我夫君既然將這后宅交由我打理，我就有權(quán)處置,?！膘`蘊也不示弱。
“據(jù)我所知,，夫人并無誥命加身,。”張管事有些嘲諷,。
“呵,，你說的沒錯。說白了我是一屆民婦,。但你玩忽職守,，以下犯上，我今日就是要處置你,！如果不服,，出門左轉(zhuǎn)，去總督衙門伸冤去,?！?p> “哼！”張管事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拔揖驮诖颂幍戎以谶@總督府三十多年了,?？偠綋Q了一個又一個，只有我老張始終在,，從門房熬成了小吏,。衛(wèi)大人三年前第一次來這兒的時候還是我領(lǐng)他晉見的呢。我不信就為這點事兒他能趕我走,?！?p> “倚老賣老啊。”靈蘊冷笑：“以你這意思,，總督府都成你的了,，動不得了？”
“莫要胡說,，什么我的,？夫人這帽子扣得老張可擔(dān)不起?！睆埞苁伦诘厣蠚夂艉粽f道,。
“擔(dān)不起就自己滾，省的待會兒我讓人將你抬出去更丟了面子,?！?p> “哼！”張管事冷哼一聲,，并未有起身地打算,。
靈蘊眼神示意了阿桂。阿桂了然,，拖住他直接走向大門,，張管事一直掙扎，居然掙脫不開她的鉗制,。
衛(wèi)夫人笑著對眾人解釋：“我這個妹妹啊,，自小天生神力，又頗有武學(xué)天分,，尋常男子,，不，許多習(xí)武之人都不是她的對手,?！?p> 跪著的眾位仆從噤若寒蟬，生怕下一個被處置的就是自己,。
她又轉(zhuǎn)過身對雪花說：“你做的很好,。擢升為一等丫鬟,。以后你就跟在我身邊吧,，”
雪花一時難以置信，好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趕緊磕頭：“謝謝夫人,！”
“你們前些時日偷懶耍滑,，我暫且不計較,，若以后再讓我看到你們不務(wù)正業(yè)，休怪我不客氣！如雪花這般盡忠職守的自然也少不了賞賜,。好了,，各忙各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