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建一大早就進(jìn)了宮,議完事退朝,,果不其然就被慶帝以“另有要事與卿商議”的理由留在了偏殿,。
他提著一口氣,,一深一淺的由著侍者引去,,心里仔細(xì)斟酌著待會單獨面圣要說的話,,他們這位皇帝陛下啊,,著實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也罷,,難則難矣,有些事,,躲不掉的,,干脆早早的說清楚好了。
他不愿自己的親生骨肉,,淪為政治姻親,,鞏固皇權(quán)的工具,,既然若若已經(jīng)挑明心意,他便是冒著天大的膽子也不能應(yīng)了這門親事,。
可如若說不清楚,,又該何如?
陪上一家人的性命嗎,?
范建不敢細(xì)想下去,,他沒有那個資格去賭上一場。
------
偏殿內(nèi),,慶帝正與靖王交談著什么,,親兄弟多年未見,開了口便很難停下來了,。
范建站在屏風(fēng)外邊,,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后還是范建身邊的公公進(jìn)去小聲提醒了一句,,慶帝這才命人叫了范建進(jìn)來。
行過禮,,慶帝賜座,,卻是再沒多說一句。
不一會兒,,宮女上了茶,,慶帝這才大手一揮,讓他們都退了下去,。
整個偏殿內(nèi),,安靜的可怕,慶帝,,靖王,范建,,三人各持一方而坐,。
還是慶帝先開了口:“范建,昨日朕與你商議的事情,,你說一時拿不準(zhǔn)主意,,現(xiàn)下?”
“考慮的如何了,?”
“回陛下”范建端坐起身,,恭恭敬敬的答道:“臣回府后思量了許久,越發(fā)只覺此事恐有失妥帖……”
他停頓了片刻,,“靖王世子身份高貴,,一表人才,學(xué)識淵源,能看上小女,,實在是小女幾世修來的福分,。”
“然,,小女不才,,泛泛所學(xué),所冠的些許名氣,,更是占盡天時地利人和,,論身份,論地位,,實在是配不上靖王世子殿下,。”
慶帝懶洋洋的斜靠在榻上,,和靖王相視而笑,,并不說話。
還是靖王上前扶了范建起來,,賠笑著:“范大人這是什么話,,早就聽聞范家有女,才貌雙全,,戶部侍郎司南伯家的女兒,,蕙質(zhì)蘭心,京都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倒是我這個做父親的,不似范大人這樣會將養(yǎng)孩子,?!?p> “上次事情,是弘成魯莽了,,哪有一上來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上趕著送禮的做法,?”靖王睨了一眼范建,見他不言,,便繼續(xù)說了下去,,“就算是喜歡人家姑娘,也得稟明雙方長輩,,再行定奪,,屆時三書六禮,也不辱沒了對方的名聲,?!?p> “弘成自小跟我生活在青州,,現(xiàn)下回來不過兩三月,這京都府的規(guī)矩也忘得一干二凈了,,如有冒犯到令愛,,還請范大人見諒,日后,,我必嚴(yán)加管教,。”
范建見他放低了身段,,以為這事就這么輕易的解決了,,心中自然是高興的,哪里還敢端著架子,,“靖王殿下言重了,,世子一表人才,他日一定能覓得良人相配,?!?p> 靖王嘆了口氣,“談何良人,,承蒙皇兄恩準(zhǔn),,這次,弘成便不跟我會青州封地了,,留在京都,,也算是歷練歷練,只是,,這孩子初來乍到,,連個朋友也沒有,做父親的,,難免擔(dān)心,。”
范建松下的心立刻又緊繃了起來,,靜靜的等待著下文,。
那靖王轉(zhuǎn)身輕松一笑,對著范建道:“這次的事,,算是我教子無方,得罪了范大人和令愛,,還請見諒,。”
“這樣吧,,聽聞令愛的生辰將至,,屆時,,我會備上賀禮,帶著那逆子,,親自上門賠罪,,也順便讓兩個孩子認(rèn)識認(rèn)識,多交個朋友,,也算是益事,。”
范建喉中一睹,,心中連連大叫失算“這恐怕有失靖王和世子殿下的身份,,小臣怎敢……”
“愛卿,事已至此,,你又何苦推托呢,?”是慶帝開口。
戲看夠了,,自然輪到他上場了,。
------
范建渾渾噩噩的出了宮,上了馬車,,直到回到了府,,思緒還是不大清明。
柳如玉站在身后,,輕輕柔柔的替他揉捏著肩,,也不敢插嘴,只得細(xì)細(xì)聽著范建斷斷續(xù)續(xù)的言語,。
待說清事情原委,,柳姨娘按捺不住的火氣又噌噌噌的冒了上來,若若雖說不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可她自個兒好歹也是大戶人家的正經(jīng)姑娘,,哪會是平常人家的姬妾那樣,在后宅恨不得掀起腥風(fēng)血雨來,。
再者,,這些時日相處下來,她也發(fā)覺,,范若若雖然平日里跟她沒有什么交集,,看著不大好相處,但對范思轍這個弟弟,,也是上了心的,,日日管教著那個混球,也耗費了許多精力,。
她的心腸不是鐵做的,,自然也懂得什么叫做家和萬事興,。
現(xiàn)下靖王和皇帝陛下這樣精妙的打著算盤,以退為進(jìn),,實則占領(lǐng)先機,,當(dāng)真是難辦。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做法,,冒冒失失的,,連面都沒見著,就送了禮過來,,想這樣輕輕松松的娶到我們家姑娘,,一點禮數(shù)規(guī)矩都沒有,虧的他還是皇室弟子,,就算是放到尋常百姓家,,也是受人詬病的。
只是他貴為世子,,身份血統(tǒng)擺在那里,,將來不知道有多少姑娘上趕著做他們家的媳婦,他自然沒損失什么,。
可若若呢,?她一介女子,父親呢雖說有爵位在身,,挑白了,,官職也不高,經(jīng)他這么一鬧,,要是成了也罷,,要是沒成,日后傳出去,,損的可是若若的名聲,,這般兒戲的聘禮要是被別知曉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家姑娘是個不值錢的,,叫別人輕賤了去,。嚴(yán)重的,恐怕還會影響她以后的姻緣,。
她心里窩著一口氣,,手上的動作也粗魯了起來,一時不察,,竟痛的范建驚叫出聲,。
范建瞧著她氣囊囊的樣子,也沒了那個責(zé)備的心思,揮了揮手欲叫她退下,。
這邊柳如玉卻是眼眸一轉(zhuǎn),轉(zhuǎn)怒為喜,,對著范建笑個不停,。
范建知曉她肯定是有了什么兩全其美的法子,也笑著開口:“說說吧,,你有什么高招,?”
“高招談不上”柳如玉走到桌案邊,替范建沏了一杯新茶,,“只是有些委屈老爺和若若了,。”
范建挑眉:“說來聽聽,?!?p> “妾以為,靖王和陛下那邊,,自然是不能得罪的,,現(xiàn)下他們既然以退為進(jìn),借著若若生辰的名號讓兩個孩子認(rèn)識認(rèn)識,,結(jié)交朋友,,目的呢,就是為了制造機會,,從長計議,,我們,不妨遂了他的意,?”
“至于若若這邊,,她不喜歡,我們也定當(dāng)不能讓她受了委屈,,等過了這次生辰,,好言好語的承了靖王和陛下的情,就讓她暫時避避風(fēng)頭,,日子久了,,興許又有轉(zhuǎn)機?”
“避避風(fēng)頭,?”范建扶額,,“你的意思是,讓她躲起來,?”
“正是,。”柳如玉點點頭,。
范建面露難色,,“可是,,儋州也太遠(yuǎn)了些,我不放心……”
“不是儋州”柳如玉搖搖頭,,一雙笑眼迎了上去,,“妾在娘家的舅公,顧琮顧大人,,老爺可還記得,?”
“顧琮?曾在工部任職的那位顧大人,?”
“正是,,舅公在朝任職數(shù)十載,一直勤勤懇懇,,未出差錯,,圣上念起年邁,前些年已經(jīng)賜了封號,,準(zhǔn)了舅公的請辭,。”
“舅公二十年前,,曾奉御命在全國各州修筑官寺,,有幸,與京郊禪寺的那位住持大人結(jié)為忘年之交,,妾以為,,若若可以去那里躲上一陣,一來,,禪寺乃官家下旨修筑,,寺內(nèi)也時常有退下來的御林軍前去駐守,若若待在里面也不必?fù)?dān)憂安危,,到時再安排幾個練家子在寺邊候著,,想必是出不了什么差錯。二來,,若若不用遠(yuǎn)去儋州,,京郊距府,也不過幾個時辰的路程,,老爺若是想了,,來去探望也甚是方便?!?p> “三來,,舅公他一向疼我,只要妾開口相求,他又怎會坐視不理,?更何況他已然是退官故人,,不再參與朝中事,府中更是沒人在朝為官,,就算有朝一日靖王和陛下發(fā)覺到了這層,,也不會怪罪于他?!?p> 柳如玉一口氣說完,只覺得喘不過氣來,,慌忙端起茶杯,,飲完范建沒喝完的那半杯。
范建略微沉思了一會兒,,瞧著她這樣,,又笑了笑。
“好,,就照你說的辦,,過完生辰,就送若若去京郊禪寺,?!?p> “只是這一去,不知道要避到什么時候,,可憐她一個女兒家的,,又要和親人分開?!?p> 柳如玉撫上他的手,,柔聲道:“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嘛,若若懂事,,自當(dāng)明白我們做大人的良苦用心,。”
“也罷……”范建回握著她的手,,“忍得這一時,,換她往后的幸福,也是值得的,?!?p> “這次生辰,要辦的熱鬧些,,你多費些心……”
柳如玉輕聲應(yīng)著,,感受著那人的溫度,心下是一片甜蜜。
------
四月十七,,是個極好的日子,。
今天是范家小姐范若若的九歲生辰,范府上下大擺宴席,,延邀四方賓客,,一時間,范府門前,,車馬不斷,,好不熱鬧。
自上次詩會范若若一舉聞名京都府后,,詩情詩才更是傳的開了,,各家公卿子弟,名門小姐更是想著法子結(jié)交,。
現(xiàn)下這把天賜良機,,那些個長一輩的家中有適齡的公子哥兒的,更是不愿意錯過,,明里暗里或多或少的,,有派人打聽過這范家小姐的名堂,更有些心急的,,恨不得一覺醒來,,那范若若隔日便長到了說親的年齡,趕忙為自家孩子定下才好,。
范若若現(xiàn)在只覺得很困,。
天還沒亮的時候,她就被小桃和一眾丫鬟從床上拉了起來,,梳洗換裝,,對鏡打扮,忙活了好一會兒,,說是生辰之日,,又有眾多賓客前來赴宴,儀容儀表最是重要,,不可懈怠,。
范若若心里沒好氣的笑著,本欲調(diào)侃小桃?guī)拙?,又想著這樣被她嘮嘮叨叨操碎了心的日子也沒幾天了,,索性由著她去了。
好不容易忙活完了,,不過辰時未至,。范若若瞅著天邊不甚清明的光亮,,有些出神,想著過了今日,,又要離家,,心中有些難受,很不是滋味,。
那日父親將她喚去,,說先前靖王世子的事情已然有了對策,只不過須得委屈她一段時日,,離府避避風(fēng)頭,。
范若若本以為此事已無轉(zhuǎn)機,這般叫她過去都做好了認(rèn)命的準(zhǔn)備,,還能怎么辦,?她總不可能拿一大家子人的性命來耍性子吧?
可當(dāng)她得知,,爹爹已有辦法應(yīng)對,只要她悄無聲息的出去避個風(fēng)頭,,過些時日再回來就好了,,她自然是開心的。
只是這“過些時日”究竟是什么時候,,范建沒說,,她自然也不去問。
她心里清楚,,能做到這般地步,,爹爹已然是很憂心了,她不忍心再平添煩惱給他,。
這樣想著,,范若若也算看開了些,心下舒坦了不少,,只覺得腹中作響,,思及宴席還未擺開,正欲叫小桃去廚房拿些果腹的點心來,。
卻見小桃低垂著臉,,怎么叫也不應(yīng)。
“小桃,?小桃,?”范若若又叫了幾聲。
依舊是沒反應(yīng),。
良久,,只見小桃緩緩抬起頭,,一雙水靈的眼睛里布滿紅血絲,眼角還掛著幾滴淚,,眼下發(fā)黑,,看著是沒睡好的緣故。
范若若心下一驚,,卻又立即撫上她的雙手,,輕聲說:“別哭啦,傻姑娘,,我又不是不回來啦,?嗯?只是小住一會兒,,避避風(fēng)頭,?”
小桃哭的更兇了,又不敢放開聲,,畢竟今天是她家小姐的好日子:“可是,!可是……為什么不讓小桃跟著去,也好有個照應(yīng)???自小姐回了京都,小桃一天也沒和小姐分開來過,,我怎么放得下心……”
若若拿起手絹,,替她拭去眼淚:“爹爹說了,要悄悄的走,,對外宣稱是去了儋州老祖宗那里盡孝,,自然是人越少越好,免得讓人起疑……”
“可是那禪寺偏僻,,什么好玩的物件也沒有,,整日里除了打坐念經(jīng)就是打坐念經(jīng),好生無趣,,小桃是擔(dān)心……”
“好啦,,你別擔(dān)心了,我呢,,一定會照顧好自己,,再說了,我本就覺得這禪理高深,,一心想向高人討教,,現(xiàn)下得空,又怎會無聊呢,?”
主仆二人又倚靠著說了許久的話,,這才哄得小桃止了眼淚,,二人相視一笑。
------
辰時三刻,,宴席正式開始,。
先是按著規(guī)矩,范老爺?shù)菆?,說了些許場面話,,接著若若上堂,一一接過賀禮,,一一道謝,。
吃過宴席,大人們在前廳客套著,,后院里卻是這些個同輩孩子們的天地了,。
范若若命人搬了許多凳子來,同前來赴宴的公子哥,,小姐們一起玩樂,,一會子說著近日城中的奇事,一會子又鬧著若若叫她寫詩,。
若若笑著,,一一應(yīng)承著,不一會兒又被人拉著去瞧那些送來的賀禮,,前前后后,,轉(zhuǎn)個不停,。
小桃在一旁瞧著,,笑著,也高興地不得了,。
院子外面站著的那人,,卻是忐忑不安的。
是眾人口中的靖王世子,,李弘成,。
他在院子外邊,隔著幾尺的距離望向里邊,,左右來回,,踱著步子。
他的手心已經(jīng)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面上卻是波瀾不驚,。
心中也是一團(tuán)亂麻,不曉得待會兒見了她,,要說些什么,,要從何開口,。
哎。
他又突然嘆了一口氣,。
要是自己當(dāng)日行事之前再三思慮,,就不會因一時魯莽失了規(guī)矩,冒犯了人家,,平白生出這么多事端來,。
這下倒好,還沒熟識,,就在人家心中留下了這般不好的印象,。
當(dāng)真是失策。
一旁隨從的小廝瞧了自家主子這魂不守舍的樣,,心中不禁暗暗感慨,。
果然,古人說的話準(zhǔn)是沒錯的,,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
也不知曉這范家小姐是何等的天仙貌美,竟惹得自家一向穩(wěn)重自持,,三思后行的世子與她匆匆一面后癡纏至此,,當(dāng)下便派人打聽到了那女子的名姓,欣喜的送了幾箱禮品過來暗表心意,。
原來,,元宵燈會那日,靖王世子也在,。
他本不是郭保坤一派,,也不在嚴(yán)凌與言冰云一列,自始至終,,他都未曾拋頭露面,。
只是安靜的站在人群深處,張著雙耳,,撫著扇子,。
同范若若一樣,等著看戲,。
直到有一青衫女子,,穿透人群,字字鏗鏘,,落在他的心上,,他才驚覺,原來自己,,也會是那話本里描繪過的公子哥兒一樣,,不知何年何月,,動了凡心。
原來自己,,也會相信所謂的一見鐘情,。
不重要了。
現(xiàn)下自己要做的,,便是等著通傳的下人喚他進(jìn)去,。
這一次,他可得端正言行,,好好斟酌字句,,不叫她認(rèn)為自己是個不知禮數(shù)的孟浪之人。
就算她對自己無意,,那又何妨,?
來日方長,他有信心,,從頭開始,,俘獲芳心。
------
夜里,,范府,。
忙了一整天,又是陪玩又是作詩的,,總算是送走了賓客,。崩了許久,端了許久的架勢,,現(xiàn)下可算是能好好休息一番了,。
她簡單的用了晚膳,沐完浴,,便怏怏的縮在自己榻上,。
仔細(xì)回想著今日下午同靖王世子說的那些話,,翻來覆去,,細(xì)細(xì)品味了一遍又一遍,確認(rèn)既不會失了自己的身份,,冒犯了皇威,,又不會叫他曲解了意思,徒生誤會,,這才安心的闔上雙眼,,正準(zhǔn)備睡去。
哪聽得房門吱呀一響,,驚得她睡也不是,,坐也不是,。
“小姐?”
來人卻是小桃,,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落了地,,范若若掀開羅帳,柔聲道:“怎么了,?”
“方才我去后院打水,,正欲洗漱歇息,卻不知后門那邊卻冷不丁的冒出幾聲敲門聲,,我心下有異,,還沒等我開口詢問,門那邊卻有人出了聲,?!?p> 若若坐起身,稍稍抬高了聲音:“說什么,?”
“那人壓低了聲音說‘這是送給你家小姐的生辰賀禮,,勞煩姑娘前來取走?!?p> “我越發(fā)覺得奇怪,,心想,怎么會有這般行事之人,,按理說今日能來赴宴的,,都是小姐在京都交好的,有些雖算不上好友,,卻也是京都府內(nèi)有頭有臉的人物,,連老爺爺不敢怠慢。又怎么會有人不來赴宴,,偏偏趁著夜里走后門來送禮呢,?”
范若若也疑心,又看了小桃一眼,,示意她繼續(xù)說下去,。
“我本想細(xì)問,那門后卻沒了聲,,我又喚了幾聲,,依舊沒人應(yīng)答,便壯著膽子開了門,,人恐怕是走了許久了,,只留下了個盒子在地上。”
說著,,雙手捧上那木盒,,“事關(guān)小姐清譽,小桃不敢聲張,,也未曾打開,,拿了盒子就急匆匆的尋你來了,一路上也沒人瞧見?,F(xiàn)下……這盒子,,小姐要如何處置?”
范若若一手接過那木盒,,又往燭臺那邊靠了幾分,,借著幾分光亮,看得清了些,。
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木盒罷了,,沒有漆色,邊緣有些粗糙,,尚未平整,,握在手里,有些扎手,。
沒有上鎖,,若若輕而易舉的便打開了。
下一秒,,卻是一愣,。
一只漆紅的木制“冰糖葫蘆”正安靜的躺在盒中。
做工精巧,,手法圓潤,,生動逼真,騙的若若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木制的,。
拿在手里,,卻不似想象中的那般沉重,范若若顛了一顛,,又伸手去摸,,才發(fā)現(xiàn)這玩意竟是中空的,幾個提溜大的糖葫蘆子互不相連,,可上下滑動,,彼此間僅憑那根木簽串聯(lián)著,。
范若若打發(fā)走了小桃,,她有些心虛,也有些期待,。
心虛什么,?期待什么,?
那卻是后話了。
現(xiàn)下,,四處無人,,安靜的可怕。
靜的只聽得見自己胸腔之內(nèi)瘋狂跳動的聲音,。
她一手握住那木簽,,輕輕抽開。
里面藏著一張淡黃的信箋,。
展開,,只有幾個小字,附在上面,。
想必是空間有限,,筆力不得發(fā)揮的緣故,若若瞧著那字,,螞蟻般大小,,卻不失幾分遒勁。
她又湊近了幾分,,才瞧清,。
上面寫著:塵霧之微,熒燭之末,,同道而樂,,愿卿,歲歲年年常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