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羅酒吧通往二樓的樓梯口,,是條狹長走道。
走道頭尾處安了兩盞圓形白熾燈,,燈光的亮度非常一般,,沒有監(jiān)控,。
打開防火門后,徐陽快步趕到前頭引路,,順帶著觀察環(huán)境,。
相比門外刺耳的喧囂,走道內安靜不少,。
但二樓的結構是什么樣式,,他自己也拿不準,畢竟是第一次來這,。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走道盡頭解決了綠哥,就地盤問米露,。
“哥們,!”
三人行至半程,綠哥突然在徐陽身后蔑了一聲,。
緊接著防火門后鉆進來四個人,,均拎著空酒瓶,隨后麻利地插上了門閂,。
正是剛才那四個混混,。
綠哥很清醒,并未醉酒,面色也已經轉為惱怒,,像換了個人,。
徐陽馬上反應過來,自己被對方設了圈套,。
可才要往走道盡頭撤去,,那頭的防火門也被推開,再進來兩人,。
其中一人穿了件黑色的連帽衛(wèi)衣,,正正的杵在白熾燈下,絲毫看不清臉頰,。
“成哥,!”
四名混混隔著距離,稱了一聲來人,。
竟是張成,!
等徐陽再回過身望向這頭,米露已經躲到了角落處,。
“阿綠,,動手!”
張成取了根煙,,點著打火機,,下了命令。
在通紅火苗的映襯下,,他露出的半張臉,,很冷峻,面無表情,。
四名混混立即向徐陽的位置逼近,。
徐陽打量了一下。
對方以空酒瓶做武器,,顯然是有備而來,。
在這樣狹長的空間,棒球棍反而不好施展,,效果也會打下折扣,。
好在自己身高和體重都占優(yōu)勢,又有些格斗技巧,,很快便將四名混混放倒在地,。
沒費什么力氣。
難聽點的說,,長期混酒吧熬到后半夜的這些小青年,,身體素質確實一般,,沒什么戰(zhàn)斗力。
徐陽順手從地上撿起一支半碎的酒瓶,,反手握住瓶口,,先是警告張成,再指向綠哥,。
“警官,,身手不錯!”
綠哥并未在意地上掙扎的手下,,脫口而出,,贊了句實誠話。
隨后從腰間取出一把折疊式匕首,,將米露挾在身前,。
不輸氣勢地喊向徐陽,“丟在地上,!”
“否則要她命!”
對方確實以為徐陽是警察,。
也猜知他看中線索,,不敢輕舉妄動。
被人拿了軟肋,,徐陽只思忖片刻,,便循了綠哥的意,將酒瓶擲在一旁,。
張成身后的另一人,,這才沖了上來,徑直踢在他腿彎處,。
腳上穿的還是馬丁靴,。
徐陽頓時跪倒在地,膝蓋重重的磕了一聲,,表情已是強忍疼痛,。
張成這時走了過來,瞟了一眼米露,,再問向徐陽,。
聲音很冷漠,“找小新做什么,?”
一旁被挾住的米露毫不敢吱聲,,心里的恐懼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任綠哥擺布,。
徐陽踉蹌著起身,。
“查舊案,。”
張成聽后,,對這個回答并不滿意,,甚至更怒。
繞著徐陽踱了數步,,如失心智般將他的答話又喃了兩遍,,“查舊案,好,,你們查舊案,!”
隨后將丟在地上的煙頭用腳掌搓滅。
猛地朝徐陽腿彎處再掃一腳,。
“查舊案查到我張成頭上,!”
“我弟弟呢!”
“我弟弟的案子卻沒個說法,!”
張成的聲音近乎咆哮,,太陽穴的位置也青筋盡顯。
卻仍是不解氣,。
猶如被點了引信的火藥桶,。
“七年!”
“他得在里頭蹲七年,!”
“你們局里,,誰去看過他?”
“尋釁滋事的高波卻已經放出來了,,這就是你們辦的案子,!”
徐陽忍著疼痛,欲再次掙扎起身,。
頭部卻被張成再次擊了幾下重拳,。
驚嚇過度的米露,不斷驚叫,,將臉龐側向一邊,。
“成哥!”
“這地不合適,,先帶走吧,!”
一旁的綠哥見狀,擔心場面失控,,趕緊提醒,。
萬一被人撞見,難免節(jié)外生枝,。
防火門的門閂恰恰出現響動,,“嚓嚓”數聲,,有酒吧客人或保安在另一頭拉拽。
張成指了指米露,,“把她也帶走,!”
隨后示意同行的那名男子,將徐陽雙手困住,。
一行五人,,便向走道盡頭去了。
穿馬丁靴的男子走在最前,,綠哥稍靠后一些,,二人將徐陽和米露夾在中間。
米露步步驚心,,也沒敢看徐陽的臉,。
張成重新捻了根煙,殿在最后,。
抵進走道盡頭時,,那男子先貼著防火門聽了聽動靜,確認安全后,,才準備伸手拉開它,。
“哃”的一聲。
剛拉開一條縫隙的防火門,,就被外力踹了個“瞬時加速”。
巨大的慣性,,直接將男子的手腕和胳膊震成脫臼,。
沖進來的人,是劉曉東,。
米露再次受到驚嚇,,捂著耳朵便蹲在地上嚎叫。
徐陽眼疾手快,,咬著牙將綠哥撞向墻壁,。
劉曉東也跟了上去,瞬時向綠哥頭部補了一肘子,,將他甩暈過去,。
二人的配合很流暢,并沒給對方打手反抗的機會,。
張成已經逃去反向盡頭,,正要拉開防火門門閂。
徐陽立即晃悠著起身,,打算追上去,。
“不用追了,,他不是我們的目標?!?p> 劉曉東提醒了一句,,再上前將徐陽手上的繩子解開。
二人拽起縮在墻根的米露,,趕緊向門外去了,。
街面上的出租車很多,都是些等著拉乘客的苦活計司機,。
之所以稱為“苦活計”,,并不難想象。
大家都是有妻兒老小的中年男人,,為了維持家庭開銷,,酒吧營業(yè)到幾點,便得守到幾點,。
賺兩個辛苦錢,。
這還得運氣好。
萬一再碰到哪個乘客吐車上...
二人遠遠地便招呼了一位師傅,,匆匆上了車,,“師傅,去羊腸村村口,?!?p> 出租車起步后,第二輛排上位置的出租車也上了一名乘客,。
“師傅,,跟上前面那輛?!?p> 司機愣了愣,,回過頭瞄了一眼。
乘客的帽檐很長,,只能看見下半張臉,,表情有些著急。
“明白,!”
“我懂,!保證不會跟丟!”
司機瞧見乘客的“無線耳機”后,,立馬嚴肅起來,。
放手剎,松離合,,給大油,,一套動作非常嫻熟,。
輪胎在地面擦出“吱”的一聲,車子躥了出去,。
劉曉東和徐陽分別坐在車后門的左右位,,米露被夾在中間。
“東環(huán)所在追張成,?”
“沒,,應付了一下,處理成交通事故了,?!?p> 劉曉東的語氣很隨意,讓徐陽頗感意外,。
若以交通事故來處置,,張成蓄意肇事的害人行為便可逍遙法外,不受追究,。
“曉東,,你不用為了我而...”
“沒事,不是不抓他,,跑不了,!”
劉曉東打斷了徐陽想說的話,盯向米露,。
眼神里透著一股銳利,,仿佛可以看清一切。
這是長期從事審訊工作的老警察,,特有的光色,。
“你認識田新?”
已經恢復平靜的米露窺了一眼劉曉東,,趕緊低下頭躲向一旁,。
隨后點了點頭,。
“在你看來,,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劉曉東的問話,,聽起來很平和,。
像兩個比較熟絡的朋友聊天,還刻意避開了敏感話題,,她與田新的關系,。
米露悶了片刻,似是有些不愿回憶,。
直到用著不太確信的口吻,,接連說了幾個詞的時候,,她的眼神才不再閃爍。
甚至有些期許,。
“他...”
“挺好的,。”
“人比較善良,,像個孩子,。”
“但也有些矛盾,,會突然暴脾氣,,性情變的很快?!?p> “可能與他平時不愿意跟人接觸有關,。”
“自從我們認識開始,,他會定期來找我,,但不怎么說話?!?p> “我問過他找我的原因,,他說就是喜歡盯著我看?!?p> 描述完,,米露再次將頭埋了下去,臉上的期許也隨之消失,。
徐陽聽的出來,,她對田新保留了一份特殊的感情。
出租車司機像沒聽見似的,,只默默開著車,,每隔一會兒瞟一眼后視鏡,一直沒吱聲,。
“他一般什么時候找你,?”這回問話的是徐陽。
米露沒抬頭,,伏身環(huán)抱著自己的膝蓋,,情緒很低落,聲音也有些哽咽,。
“本該今晚會來找我,。”
“我給他發(fā)了短信,說今天不方便,,他也就沒過來,。”
劉曉東與徐陽當即互望了一眼,,她果然有田新的聯系方式,!
二人在7月2日中午收到快遞的時候,先后回撥了號碼,,卻均顯示是空號,。
那此時米露手機里存的號碼,一定是田新正在使用的新號,!
“把他的號碼調出來,!”
劉曉東這才出示證件,接過了米露的手機,。
但看著手機上的通訊錄,,一臉驚訝。
徐陽發(fā)覺異樣后,,將手機拿了過來,,盯著屏幕,同樣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米露的手機通訊錄,,聯系人名單赫然顯示,“曲新”,。
二人心里猶如平地起悶雷,。
田新知道自己的本姓是曲?
換句話說,,田新本人的內心復雜程度,,遠不止他們猜想的那樣簡單。
這對查找線索,,還原事發(fā)真相,,又是一個不利因素。
因為,,很可能會隨著田新內心的變化,,陡增不可預知的困難。
“坐好,!”
出租車司機臨時提醒了一聲,。
本還穩(wěn)穩(wěn)行駛的車子,,突然加速駛進右道,,在路口臨時打了一個緊急右轉。
跟在車屁股后的那輛出租車反應不及,只能繼續(xù)直線行駛,,鉆進了北站隧道,。
“你們倆是警察吧?”
“放心,,甩掉了,!”
“一直跟著咱們的那輛車,已經被我甩了,!”
整個行程沒吭聲的司機瞄了一眼后視鏡,,一臉得意。
“張成又跟上來了,?”
“不可能,,他現在手底沒人,不會輕舉妄動,!”
“那跟著我們的人是,?”
想到這里,二人不自覺的望向彼此,。
霎時反應過來,,將目光匯集在米露身上。
徐陽大喊,,“師傅,,快!掉頭,,找剛才那輛車,!”
出租車司機的技術還真不錯,緊急一腳剎車,,掛倒擋,。
車子全速駛進隧道后,在南來北往的車流中不斷變換車道,。
協助警方抓捕嫌疑人,,司機熱血沸騰。
車屁股后一眾司機連按喇叭,,聲音此起彼伏,,不少人還將頭伸出車窗罵咧。
出隧道后的第一個站點,,是十字路口,。
那輛出租車正在等紅燈,牌照是江A95...
“留在車上,!”
“我過去,!”
司機確認牌照無誤后,,劉曉東立即下車,大步奔了出去,。
車內只有駕駛員,,正跟著收音頻道哼曲子。
“人呢,!”
“剛才那人呢,!”
劉曉東趴在副駕車窗處,問的很急,,也很大聲,。
司機被冷不丁嚇了一跳,茫然地望過來,。
“你誰呀,!”
“警察辦案!我問你剛才那個乘客呢,!哪去了,?”
“在隧道口下了嘛!”
司機配合的有些被動,。
劉曉東定在原地,,大腦飛速運轉。
通行綠燈剛好亮起來,,司機白了他一眼,,念叨著碎碎念,正常駛了出去,。
“曉東,!”
“快上車!”
還陷在思維中的劉曉東,,渾然未覺察徐陽已經來到眼前,。
“師傅,去百貨大樓,!”
劉曉東上車后,,徐陽心領神會,也沒問是不是曲新,,只隨口找了些輕松的話題,,和米露聊了一路。
車子到達百貨大樓時,,客流量已經不是很多,。
劉曉東下車鉆了進去。
十幾分鐘的樣子,,手上拎了件包裝好的衣服回到車上,。
“師傅,,回迷羅酒吧?!?p> 劉曉東說出目的地后,遞給司機一張百元大鈔,。
徐陽也開始做米露的思想工作,,口吻模仿的保溫杯組長。
“米露,?!?p> “曲新沒犯罪,這點我們可以保證,,你也放心,。”
“但他可能是我們一個案子的關鍵證人,,希望你能配合,。”
“我相信,,你肯定也不希望他牽扯這種事,。”
“你得配合我們,?!?p> “這是在幫他,幫他從內心走出來,?!?p> “我們也不會抓他,只是想了解點情況,?!?p> 米露聽后,緩緩起身,,靠在座椅上,。
先望了望徐陽,再看向劉曉東,。
劉曉東收了收目光的銳利,,點頭示意,肯定了徐陽的說法,。
“我...”
“你們需要我做什么,?”
米露問的小心翼翼,還向前挪了挪身子,。
雖是松了口,,但她不愿與二人有眼神交流,。
“你先回迷羅,和你們領導請個假,?!?p> “一會兒回家的時候,穿上這件衣服,?!?p> “我們會在后面跟著,暗中保護你,?!?p> 她沒再答話,只點了點頭,。
劉曉東和徐陽也不便說下去,,一路保持安靜。
三人心里都在想著接下來的事,,任由車子繼續(xù)行駛,,直到酒吧門口。
米露拎著包裝袋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