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羞不羞
花其婉緊閉雙眼,一顆心興奮不已又忐忑不安,,期待又帶著一點畏懼,,等待著,等待著小叔的反應,。時間過去了不知多久,,或許只一息,花其婉卻覺到這一息萬年,,就那樣凝然不動,,花其婉等得一顆心冷了下來,冷得幾乎無力跳動,。
她剛剛要抽了雙手,,離了他的唇,兀的卻被腰間的那只手緊緊箍進懷里,,另一只手扣住后腦,,瞬間便被奪了雙唇,久久,,似乎只有她給的甘醪才能解了他曠世的渴,,無盡的念。
花其婉是被憋到清醒,,掙不開,,她急切地用小拳頭錘著他,終于在窒息之前,,被他放開雙唇,。花其婉顧不得別的,,只拼命呼吸,,這才緩解了肺部的炸痛之感。
等她醒過神來,,發(fā)現自己被小叔緊緊壓在懷里,,小腦袋被壓在他的頸窩里,,動不得。此時她也有些羞赧,,便更深地把臉藏到他的懷里,,也不動?;ㄆ渫裣胫?,就這樣地老天荒,在他的懷里,,她無懼無畏,,一顆心如同浸在蜜中,甜蜜,,濃郁,。
“丫頭,我終于還是犯了錯,,你是我放在心尖上疼的人,,若是別人敢這樣對你,小叔定會剝了他的皮,,不想,,小叔卻自己冒犯了你……”韋榮琰低沉的聲音在花其婉的耳邊絮絮地說著,“丫頭,,小叔——近兩年不能娶你,,委屈丫頭等等我,好不好,?”
“小叔最近有一些事情要做,,前途未卜,本不想將丫頭扯進來,,沒想到,,小叔還是自私了?!闭f到最后,,韋榮琰的聲音里帶了微不可查的誘哄,“等小叔覺得時機成熟了,,定會將你娶進門,,藏在我的房子里,再不讓任何人見,,就我自己看,好不好,?”
“白日里,,我陪著丫頭讀書,、寫字、下棋,;夜里,,在皎皎月光下,丫頭撫琴,,小叔舞劍,,好不好?”
花其婉被小叔描述的美景迷住了,,陶醉到忘記了回應,,只想無盡地聽下去,卻不想,,韋榮琰等不到她的反應,,一顆心倏地便緊縮了起來,捧了她的頭,,著急地說:“丫頭,,是不是生氣了,說句話好不好,?”
花其婉只聽到一疊聲的“好不好”,,便不自覺地回到:“好?!?p> “哪一句好,?”
“都好,都很好,!小叔,,婉丫兒盼著小叔,都盼了兩輩子了,,小叔才來,,婉丫兒——”花其婉想到自己的焦灼,想到自己歷經兩世的坎坷才贏得小叔的心,,圓溜溜的大眼睛便凝聚起了淚花,,一顆圓溜溜的眼淚掛在了她的眼睫上,待掉不掉,,好不疼人心,。
韋榮琰低頭吻去了她淚,呵哄著:“是小叔不好,,小叔來遲了,。”一徑說,,一徑吻著她的眼睛,、鼻尖,、臉頰,最終還是落在了那柔軟的唇上,,安撫著,,兩顆孤獨的心交融在一起。
剛剛相融的心彼此皆舍不得離開,,韋榮琰坐在了樹上,,背靠著一枝粗壯的枝干,半屈著腿將花其婉攬抱在懷里,;花其婉像一只慵懶的貓,,窩在韋榮琰的胸前,兩人喁喁私語,。
“小叔,,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那時你才是個剛滿十二歲的小姑娘,,就知道喜歡男人,羞不羞,?”
“不羞,,十二歲算什么?你知不知道我為什么喜歡爬樹,?”花其婉抬起頭來,,認真地看著韋榮琰。
韋榮琰撫了撫花其婉的頭,,寵溺地問:“為什么,?”
“小叔還記得在我八歲那年,忠勇候表叔公的壽辰,,我掛在樹上,,是小叔將我從樹上救下來的,當時我一頭扎在小叔的懷里大哭,,那時我并不僅僅是因為害怕,,更多的感覺是我等了很久很久的人,終于找到了,,因為等的辛苦,,所以才慟哭不止。那時我便心慕小叔,雖然小叔那時不會喜歡我這個小丫頭,,但小丫頭卻足以能喜歡小叔了,,小叔聽了有沒有被嚇到?”
到底是小姑娘,,說這些大膽離奇的話,即便活了兩世,,花其婉還是羞赧到滿臉緋紅,,不敢再看著韋榮琰古波深邃的眼,一頭便又扎在他的懷里,,鴕鳥一樣,。
喜不喜歡,誰又說得清楚呢,,若不喜歡,,那時的自己又豈能有十足的耐心,讓一個陌生的孩子賴在自己的懷里嚎哭,?若不喜歡,,又豈能輕易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一路護著,,到了今天,?可見一切皆是命數。
韋榮琰緊了緊手臂,,將花其婉更深地籠在懷里,,他面上雖波瀾不驚,其實心里卻是震驚不已,。一個八歲的孩子能有這樣的情感,,這丫頭確是異于常人,定然是她那些離奇的夢造成的,。
他每每想到這些,,總止不住心疼,為什么要讓一個孩子遭受夢境的困擾,,早早就失去了孩童該有的天真,、幸福,好在自己早已知曉,,能在她恐懼的時候安慰她,,一時又暗暗氣自己為什么不更早些護著她,知曉她的困擾,。
“我喜歡爬樹,,誠則是淘氣,但八歲之后,更多的是因為大樹帶給我幸運,,它將小叔帶到了我的面前,。那時沒有機會見到小叔,我便爬到樹上,,一遍一遍想著小叔救我的情景,,恨不能再出現危險,或許小叔能再次出現,。事實證明,,每次我有危險,小叔總能夠及時到我的身邊,,所以……”
“不許胡說,,再不許將自己置身危險之中,小叔不是神仙,,總有顧不到的時候,,你要學會保護自己,讓小叔放心,,恩,?”韋榮琰晃了晃懷里的丫頭,要她自己警醒些,。
“我知道,,放心吧,我就這么一說,?!?p> “說說也不許!”
“霸道,!”花其婉在韋榮琰的腋下撓了一下,,噘著嘴不服管教,帶了無限的嬌氣,。
“到了明州之后,,漸漸大了,我娘致力于將我打磨成貞靜的閨門淑女,,便不再有機會爬樹,,時間長了自己也便不再有這個想頭。說實話,,我即便害怕,,但也很感激這幾年在明州遭的難,是這些磨難把小叔帶到我跟前,,讓我有機會賴著小叔,。反而回到京城小叔卻一直不來見我,我有時候也會懷疑自己,覺得小叔肯定不喜歡我,,如果我執(zhí)意要賴著小叔,,會不會遭到小叔的厭惡?我早上在寺廟里的禪院里,,看了好一會子的《心經》,,我也想修煉個‘不心之心’,不過自己可能慧根淺,,到底不行,,這才出來走走,最少也要像詩中所說‘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隨緣罷了,。結果,,我們倆還真是緣分至深,不論是水窮處,,還是云起時,,無他,心里都是你,。果然,,小叔就來了,抱我飛到樹上,,然后小叔終于被我拿下了,。你看,大樹總是帶給我幸運,,你說我是不是每天要對著一顆樹拜一拜?。俊被ㄆ渫裉痤^,,神情天真而狡黠,。
“這么崇拜樹?趁這里樹多,,今天我?guī)е阍诿靠脴渖献咭惶?,讓每棵樹都給你一個幸運,豈不好,?”韋榮琰打趣著她,。
“不用,不用,!”花其婉趕忙搖著頭說,,“所謂縱有千林萬木,只取一枝棲,足以,,足以,!”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足以,,足以!”韋榮琰也學著她的神情和著她說,。
“那我們豈不是正好,,有了我這一瓢水,你這大樹就會越長越壯,;而我也會順著你的枝脈走遍你的四肢百骸,,再也不分開?!?p> “是,,正好!”韋榮琰以額抵著她的額,,像哄孩子一樣寵著她說,。
花其婉咯咯笑出聲,笑聲銀鈴一樣好聽,,笑臉如同早上的朝霞,,美麗燦爛,無拘無束,,韋榮琰暗暗發(fā)誓,,要讓這孩子一生充滿這樣的笑。
“我看,,你母親的心力算是白費了,,女子‘行莫回頭,語莫掀唇’,,你離著貞靜還遠著呢,。”韋榮琰以額碰了碰她的額,,接著說,,“不過,我很喜歡,,以后就要這樣無拘無束地笑,,笑給我看?!?p> 花其婉很是乖巧聽話,,又一串清脆的笑聲,,自這個樹冠中傳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