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很快就要迎來選舉老成員晉升干部的時刻,，任何在圖書館貢獻(xiàn)過自己功勞的人終會得到升遷。趙怡已經(jīng)在圖書館工作近兩年了,，她告訴我不出意外的話自己將從副部長成為部長,，從前當(dāng)她部長的人則會順理成章的成為副會長,。
圖書館有一名專職教師，專門負(fù)責(zé)下達(dá)學(xué)校里的任務(wù)和任職各位部員,，每一位的勞動成果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名單會在一星期后選出來并且在圖書館內(nèi)會議廳舉行干部升職會。
趙怡以前在圖書館是如何工作的我不知道,，但在我來到圖書館以后,，她對工作的態(tài)度我是盡收眼底的,。可以說除了正常上課的時間,，趙怡的所有課余時間都是在圖書館渡過的,。如果是她明年還在繼續(xù)干，社長不敢說但副社長中一定有一個名額屬于她,。
下午一起吃飯時趙怡一直在提升職大會的事情,，能看出她十分期待那一天快點到來。我問娜姐和瑯哥趙怡肯定會選上吧,，他倆都持有肯定的態(tài)度,。
趙怡對這件事還是有些不自信。
“其實也不一定,，我們部門副部長就有三個,，選拔全都是由管理老師決定的，如果在她心中有人更強于我,，那我可能就不會升職了,。”
“瑯哥不是社長么,，他應(yīng)該也有一定主導(dǎo)權(quán)吧,。”我看向瑯哥想要獲得他的肯定,。
“我雖然在圖書館日常事務(wù)中有著很大的權(quán)利,，但這個事我是不能決定的，不過我可以給老師提點參考意見,。”
“你瑯哥其實是低調(diào)了,，在老師面前干到了社長,，多在老師面前提幾次趙怡的名字估計就行了?！蹦冉愀嬖V我,。
“她就知道亂說，沒有這回事,?！?p> 本來這些看似已成定局的事，好像出了些細(xì)微的變故,。就像一款機械表內(nèi)部的一個齒輪偏移了原來的位置,，導(dǎo)致整個表芯停滯不動。
周末傍晚正在宿舍玩電腦的我收到了娜姐的消息,。
“逸淺,，你最近多和趙怡聊聊天吧,，她心情不太好?！?p> “出什么事了,？”我記得就在周五的時候趙怡還是元氣滿滿的樣子，怎么只過了一天就心情不好了,。
“你自己去問她吧,，應(yīng)該是升職的問題?！?p> 我還在想給趙怡發(fā)消息該怎么開頭的時候,，趙怡主動聯(lián)系了我，是以電話的形式,。
“你在忙么,？”趙怡的聲音滿是失落感。
雖然我電腦上的游戲還沒有結(jié)束,，但我肯定不能說,，是啊我在打游戲。
“一點也不忙,，聽說你心情不太好啊,，出了什么事了?！?p> “你有空出來陪陪我么,，咱們見面說?！?p> “有,，那操場見面？”
“可以,?！?p> 我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的形象，開始后悔起來今天中午為什么沒有洗頭,，現(xiàn)在洗頭有點耽誤時間,，好在頭發(fā)還看的過去。
我倆在操場的一角的石椅旁見了面,，她的狀態(tài)并沒有我想的那么低落,，只是臉上的表情一直都是僵硬的。
我倆坐在石椅上,，彼此之間細(xì)微的保持了一定距離,，以免被人誤解成情侶。
“怎么了,，這么無精打采,？”
趙怡嘆了口氣,。
“我可能成不了部長了?！?p> “怎么回事,，不是都說你能升職的么，而且你又這么努力干了這么長時間,?！?p> “今天瑯哥去老師辦公室問過，他套問出來管理老師應(yīng)該是想讓我們部另一個人當(dāng)部長,，因為那個人在老師面前露面次數(shù)比較多,，估計情有獨鐘吧?！?p> “可是這樣是不是有違公正,。”我問道,。
“沒辦法,，競爭本身就是充滿不公平的，誰更有關(guān)系誰就更吃香,，這也一種本事,。”
趙怡的目光看著空蕩的地面,，幾縷劉海被風(fēng)吹動不斷的觸碰她的那柔軟的耳朵,。
“你先別急得下定義，任何事情不到結(jié)果出來那天都不能說是已經(jīng)注定的事,?！蔽野参克皼]準(zhǔn)大會那天,，你會如愿以償呢,。”
她笑了,，那笑容更多的是充滿了無奈。
“跟你出來我心情會好很多,，也許真的會像你說的那樣,，反正我現(xiàn)在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靜靜等著結(jié)果了,?！?p> “開心點，拿出你的勁頭證明給她們看,，你還是開心的樣子更好看些,?！?p> 這一次她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了。
晚上,。
瑯哥和我依舊進(jìn)行著每晚一次的活動,，這次我倆的話題自然是圍繞趙怡而起。
“趙怡當(dāng)部長真的希望渺茫么,？”我問他,。
瑯哥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伴隨了一陣緘默。
“你怎么知道的,？”
“今天晚上她找到過我,，我倆在操場交談了很長時間，看起來挺失望的,?！?p> “她果然因為聽到這消息心里難受了，她都沒有跟我說過,?！?p> 瑯哥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惘然若失的神情，雖然只有短暫的一秒,，還是被我清晰的捕捉住了,，我心里突然有了一種猜想。
“只有你能讓她寬慰點了,，這種時候,，多陪陪她?！边@句話更堅定了我的猜測,。
“要是換作我，可能沒那么在乎這些虛擬的名譽,，因為圖書館的職務(wù)并不會給她帶來實質(zhì)性的利益,，反而還會加重工作量。但若是換作真正出入社會后的工作,，我可能會盡一切努力升職加薪,，在學(xué)校，如果讓我把名譽讓給別人,，我也不會覺得失去很多,。”我把心中的想法告訴了他,。
“不是的,，趙怡她喜歡這份工作。她在這里待了兩年，前前后后為圖書館的正常運作操了不少心,。你不能體會也是能理解的,，因為你沒有真正站在她的立場，自己辛苦這么長時間,，功勞卻被別人奪取,，這對她來說很難接受?！?p> 我仔細(xì)想了想,，我的話確實有失偏頗。
“不過,?！彼终f。
“我一定會盡我所有努力,，讓本該屬于她的成果終究屬于她,，我畢竟還是實至名歸的社長啊?！爆樃缱孕诺目粗?，那表情十分溫柔。
“我相信你,，我也相信,，你會在自己的努力下?lián)碛心阆胍摹,！?p> “我想要的……”他抬起頭驚奇的看向我的臉,，我沒有說話。只是用表情表達(dá),，沒錯,，我說的，就是你想的,。
趙怡依舊每天在圖書館勤奮的工作,，這段時間她的話變得越來越少，雖然工作量沒有減少,，但能看出來勁頭遠(yuǎn)沒有以前那么積極了,。
直到大會的前兩天，娜姐告訴我,，事情有轉(zhuǎn)變了,。
“趙怡終于還是能當(dāng)上部長的，我也算是能松口氣了,，整天看她悶悶不樂搞得我心情都不好了。”
“是因為瑯哥吧,?！蔽艺f。
“沒錯,，瑯哥最近為她忙的不可開交,。每天都去老師那協(xié)商，老師不肯輕易妥協(xié),，他就去找那個準(zhǔn)部長人選,。又請人家吃飯，也是好話說盡了,。好在那個人也是個性情中人,，最后答應(yīng)主動向老師請示不準(zhǔn)備競選部長。這來來回回的運作了半天,，老師總算同意了,。”
一個社長向一個副部長求情,，怎么想都覺得不切實際,。
“娜姐?！?p> “嗯,？”
“瑯哥有喜歡的人對吧?！?p> 娜姐不知道我為什么問起這個,。
“是她吧?！?p> 娜姐頓了一下,，回答：“是，他喜歡趙怡很長時間了,。但是趙怡現(xiàn)在喜歡誰不用我說了吧,，你也是個聰明人?！?p> “我知道,。不過，有情人終成眷屬的,?！?p> ——
大會那天，圖書館的所有人員都集結(jié)在了這個大型報告廳中,。因為人數(shù)太多,，我們?nèi)e的教學(xué)樓內(nèi)又搬來了一些椅子，報告廳里十分熱鬧。
管理老師坐在主席臺的正中間,，右手邊就是瑯哥,，左手邊應(yīng)該是個副社長。臺下坐席中第一排坐著的全是晉升人選,，趙怡自然也在其中,。
熱鬧的場面隨著老師的一聲安靜瞬間緘默下來。
先是說一堆了漂亮的官話和百聽不厭的開場白,，隨后話筒的使用權(quán)就交到了瑯哥手里,。
同樣的套路，一堆夸獎恭維的話語后,，才漸漸邁入了主題,。
“由圖書館長期觀察和認(rèn)真挑選后，我們決定晉升以下優(yōu)秀的工作者們,。宣傳部原部長劉某某,，成為新一任副社長。外聯(lián)部原部長李某某,，成為新一任副社長……”
后面的這些我根本就沒聽進(jìn)去也不在乎,，走神走了大半天，直到聽見娜姐的名字才把我思緒拉了回來,。
“策劃部原副部長張瀟娜,，成為新一任策劃部部長?！?p> 終于到了本場我最關(guān)注的時刻,，也是我們四個期待已久的時刻。
“服務(wù)部原副部長趙怡,，成為新一任服務(wù)部部長,。”說到這兒的時候瑯哥的聲音區(qū)別于前面那些有明顯的不同,，無意識的提高了一個音量,。
一切都圓滿完成了。會議散了,，我單獨找到了趙怡,。
趙怡的臉上不再是失落的神情，相比前幾天紅潤了起來,。
“沒錯吧,，不到最后結(jié)果公布的那一剎那，沒有任何事是已經(jīng)定局的,?！?p> “沒錯,，真沒想到我還能成為部長?！壁w怡笑得如春光一般開心,，拿著她那更改了職務(wù)的新工作證翻來又看。
我問她：“你知道這一切誰幫忙最多么,？”
趙怡停止了手中的動作，表情變得嚴(yán)肅起來：“嗯,，瑯哥真的幫了我太多,，每次我遇到困難時都是他出手幫我解決的?！?p> “是啊,，你不知道這段時間在每個我倆抽煙的夜晚，他都在為你的事情發(fā)愁,?！?p> “他也抽煙么，我都不知道,?！壁w怡很詫異。
“可能他只有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想抽煙吧,?！蔽一卮稹?p> “他能跟我走的這么近,，其實說白了也是因為你,。就好像你喜歡梔子花，而梔子花喜歡微酸的沙質(zhì)土壤,，你就會想盡辦法先找到這種土壤一樣,。”
我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頻率接著說道：“有些時候喜歡,，不一定適合,。一件衣服再好看，穿上不合身反而會造成負(fù)面效果,。有時候你只需要穿上最簡單樸實但合身的衣服,，卻能得到更好效果。現(xiàn)在說這些也許對于我們都太早了,，但這是不折不扣的現(xiàn)實,。”
我從口袋里掏出了昨晚精心寫了一晚上的退社申請書,，遞給了她,。
“現(xiàn)在你是我的部長,，我可以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陌阉唤o你了?！?p> 那里面寫的全部是我來到圖書館這個大家庭的真情實感,，里面充滿了我對圖書館氛圍喜愛與眷戀。她兩只手緊緊攥著這幾張紙,，明明輕如鵝毛卻好像鐵砧一般沉重,。
“我找到了許多新的事情需要做，圖書館可能會照顧不到了,，所以我選擇退社,。”這可能是我編的最冠冕堂皇的理由,。
“瑯哥是個不錯的男孩,，陽光向上而且富有責(zé)任感，比我強多了,，你要慧眼識英雄啊,。”我露出笑容拍了拍她的肩膀準(zhǔn)備離開,。
我走向了圖書館的大門,，從玻璃反光處可以看到她的目光一直跟我的身影漸行漸遠(yuǎn)。
幾天后我在手機動態(tài)里看到了趙怡和瑯哥在一起的照片,。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最好的選擇,，但我覺得我的退場不是沒有意義的。我只是趙怡生命中的一個過路人,，注定不會有任何結(jié)果,，我所能做的只是幫助她點明一條幽長小徑上一絲微弱的指明燈，讓她不再擔(dān)心堅決的走下去,。
當(dāng)我再一次買了一瓶伏特加,，和以前一樣沐浴在夜色中品味著酒精的蘊感時。我打開了趙怡的動態(tài)想看看她最近的情況,。
從前在她動態(tài)里只能翻見幾張風(fēng)景照和自拍照,，現(xiàn)在里面鋪滿了兩個人甜蜜的笑容和幸福的祝福話語。從那以后我再也沒有去過圖書館,，那本沒看完的《巴菲特之道》安靜的呆在無人問津的書架上,，逐漸落上了灰塵。
其實并不是因為我,，兩個人才會發(fā)展到今天的關(guān)系,。我只是一個修表的工具，將壞掉的齒輪修復(fù)完整,，再將弦上緊,，表上的時間就會再度轉(zhuǎn)動,。或許下一次他們還需要一個修表的工具,，但那個人一定不會是我了,，表輪再次轉(zhuǎn)動是必然的，只是缺少一個鍥機,。
喝著喝著,，我的意識就漸漸模糊了，這次不知道為什么比平常喝了更多,，我倒在床上,，想起了潘舒言。
我多么希望我和她也是那塊表,，而劉洵是那塊給表上弦的人。但即使我和她是一塊表,，也會是塊被人丟棄遺忘的表,，沒有人來修理也不會有人在意。
就在意識模糊時我突然想起了英語課上英漢互譯的那個句子,。
“但我仍覺得自己是一個置身于外的旁觀者,，一個陌生之地的不速之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