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冬,，靈州終于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靈州的冬天很少下雪，偶爾的一場鵝毛大雪頂多會在一天的寒意料峭過后消失殆盡,。
“好美??！”站在玻璃窗前，文嵐望著窗外飄飛的如柳絮般輕盈純白的雪,，情不自禁發(fā)出感嘆,。
“沒見過世面！”靳一川幽幽地說了一句,，對于他這種見慣了漫天大雪的北方人,，南方的雪簡直就是不值一提。
文嵐鄙夷地瞅了一眼靳一川,，“哼,，誰跟你們一樣，洗個澡都跟開會似的,！”
靳一川一聽來了勁,，“怎么的，羨慕啊,，要不哪天哥帶你去見見那一排排白花花行走的五花肉,？肥瘦美丑，一覽無余,?！?p> 文嵐不惱不怒，笑了笑,，“別在這唱旦的不涂粉,，你倒是肥瘦無余個給我們看看啊,！”
每次遇到靳一川和文嵐吵嘴皮子,，全國富在一旁都是喜聞樂見，在他眼里,，那對死冤家表面上的相恨相殺,，大概是暗生情愫的另一種方式。對于他這種標準的已婚男性，他是羨慕不來,。
方塵還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那些報表快將她的熱情和期待消磨殆盡，她呆呆地看著電腦上的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實在是了無生趣,。
“你們看新聞了沒有？”全國富正習慣性地刷著新聞,，首頁的頭條倒讓他大吃一驚,。
“什么新聞？”靳一川與文嵐的斗嘴中正處下風,，全國富的提問讓他抓住了給自己下臺階的機會,。
“就上次你說那個勞斯萊斯的事，今天靈州頭條??！”
“我瞧瞧，”靳一川連忙打開了網(wǎng)站,，那網(wǎng)站首頁的頭版上赫然寫著,，勞斯萊斯慘烈車禍，商界巨富萬賦良病危,?！胺浇憬悖憧炜?！”靳一川提高了分貝叫喊道,。
方塵伸出頭，一臉茫然,，“別大驚小怪好嗎,？”然后她悠悠地掃了一眼電腦上的新聞。
“哎呀,！”她原本探出半個身子靠在椅子上,，卻因為過于驚訝重心不穩(wěn)，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惹得其余人一齊哈哈大笑,。
方塵一骨碌爬起來，顧不得剛才的尷尬,，眼睛直直地湊到電腦桌前看那條新聞,。
沒錯，新聞上清清楚楚寫著萬賦良病危,。
“方姐姐，你怎么了,？”靳一川很是好奇,，這不太像她的行事風格,。
方塵黑沉著臉，沒有說話,，徑直走出了辦公室,。
“余歡，你有沒有看今天的靈州頭條,？”
“什么,？”電話那頭的余歡正在刷牙，口齒不清不楚,。
“萬賦良出車禍了,，現(xiàn)在病危?！?p> “怎么可能,？”
“你要是不信你自己看看新聞?！?p> 掛掉電話,，方塵心里七上八下，她心里太多疑惑,，可是她又無從解答,，蕭遠的話還讓她沉浸在一片迷茫與渾沌中。昨天奶奶給她打了電話,，不停地責備她十年來對父親視同路人,，如今父親生病，也不顧不問,。站在空空的樓道里,，她突然感覺好累，累到每一天都是在行尸走肉,。
而電話那頭的余歡,，也已是坐立難安。
小羽上班去了,，雖然脫離了從前的生活,，她晚睡晚起的習慣依然保留。
手機里那條新聞她已經(jīng)刷了很多遍,，萬賦良病危那五個字不停地在她腦子里印現(xiàn)徘徊,。
餐桌上的餐盤里是路小羽做的簡易三明治，上面用番茄醬畫了一個甜甜的愛心笑臉,。
她答應過路小羽不再去找他,。可是在聽到他病危的消息，那一瞬間,，她突然對萬賦良有了一種特殊的感情,。她曾經(jīng)懼怕他，憎恨他,，也仰慕他,，敬畏他，可如今,，她卻憐憫他,。從前在她眼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萬賦良,，如今不過是平凡的血肉之軀,。
余歡想了一整個下午，直到路小羽下班回來,。
路小羽下班途中路過一家花店,，他買了一束花。
“喜歡嗎,？”小羽捧著花遞給余歡,。
“嗯，”余歡看著那束白色玫瑰,，新鮮的花瓣一片片簇成一團,，純凈無暇，清新淡雅,?！昂苊馈,！?p> 小羽看出來余歡的心事重重,，“親愛的，怎么了,？”
余歡看著小羽滿眼的溫柔,，她覺得有點心酸，她不想讓小羽看出她的心事,，所以她站起身來對他說,，“你累了吧，我去給你做飯,?！?p> 路小羽有點兒失落，他怎么會不知道余歡心里想什么,，今天那條新聞已經(jīng)傳遍了靈州的大街小巷,。他并不是路過花店臨時興起買的花,，而是在看到新聞之后想到要去買花，他想用這樣的方式去打消余歡心里的顧慮,，在看到余歡的表情之后,，他才知道他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可笑。
“余歡,，你想去見他嗎？”沙發(fā)上坐著的路小羽出奇地冷靜,。
余歡剛準備邁進廚房的腳突然僵在空氣中,，她轉過身故意裝作沒有聽清楚，“嗯,？你說什么,？”
如果誠實可以換來信任，那么撒謊是不是一種不愿傷害,。
路小羽只好又問了一遍,，“你想去見他嗎？”
余歡冷冷地看著小羽,，她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該怎么說。
小羽嘆了一口氣,，“唉,，余歡，如果你想去見他,，我不會阻攔你,。”他停頓了一下,，又說,，“其實我下班回來很害怕看不到你，我怕你自己去見他,，沒有告訴我,。可是當我看著你的眼睛,，它不會騙人,，我知道你對他沒有那么絕情?！?p> “小羽,，他不過是一個快要死的人?！?p> “那又怎么樣,？”路小羽已經(jīng)有了些憤怒,，他就是不想讓余歡去，可是他又無法抹去那個人在余歡心里的記憶,。
“小羽,，如果不去，我怕我這一輩子都會有遺憾,?！庇鄽g低了頭，她只是想去看一眼,，看看他最卑微的時刻,，他最真實的樣子。
路小羽沉默了,。他恨萬賦良,，不僅僅是因為那天晚上他帶給他一生難忘的恐怖經(jīng)歷，更多的是他感覺到了一種威脅,。他愛余歡,，他也希望余歡可以像他愛她一樣愛自己，可是萬賦良的存在,，讓他感覺到余歡對他的愛并不完整,，余歡對他也無法做到全心全意。
所以他還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你自己決定吧,，我尊重你的選擇?！?p> 愛一個人愛到骨子里,，會卑微，會成全,，所以才會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