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空艇艦身有著云水江氏的族徽,,城防軍沒有不長眼地發(fā)出防空警報,,也沒派人問詢,直接當做沒看見,,任由空艇大搖大擺地行進在廣陵州城的領空之中,。
“天子腳下”,廣陵城的居民見慣了大場面,,不要說區(qū)區(qū)一艘颶風級空艇,,就是完全由浮云艦組成的空中艦隊,他們每年也要見個兩三回,。
因此城中忙碌的眾人該干嘛干嘛,,只有第一次進城的鄉(xiāng)下人才抬起頭來仰望天空中的鋼鐵巨獸,,隨后小心翼翼、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地詢問本地人這是誰家的交通工具,,出行如此氣派,。
每當這個時候,廣陵人都會帶著居高臨下,、州城土著的優(yōu)越感,,淡淡地告訴他們這是云水江氏的颶風級空艇,而這云水江氏在這廣陵城也是勢力不小,不信你看玄武湖畔的江氏莊園……
江寒身居蒼穹之高,,沒有千里眼,、順風耳,倒也沒注意到這些有趣的市井瑣事,,而是被玄武湖畔連綿的幢幢豪宅吸引了目光。
從小到大,,他也只在電視里看到這種白墻黑瓦,、古色古香的濱湖園林。
小橋流水,,蜿蜿蜒蜒地勾連起一座座亭臺樓閣,,將玄武湖的鐘靈水氣引入了江氏莊園,為磚木結構的建筑注入了生命的活力,。
假石,、樓榭、蓮池,、竹園,,精心打理的景觀若隱若現(xiàn),每走十步,,便是一番截然不同的精致場景,。
空艇龐大的身軀緩緩下沉,停到了一處巨大的草坪邊緣,,江寒注意到,,在草坪中央,停泊著一艘更加精致,、曲線更加優(yōu)美的颶風級浮云艦,,雖然和自己乘坐的這一艘一樣、都是颶風級的規(guī)格,,但兩者的氣勢有若云泥之別,。
作為大型靈導器,浮云艦自帶雍容華貴的公主氣質,,合金空艇卻是粗糙油膩的**樣子,,后者相形見絀,,在草坪邊緣縮成了一團,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怕應羞見,。
草坪旁邊還有一大家子人久立等候的狼狽身影。
江道寒到底是年事已高,,族長江道塵狠不下心讓一直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六弟跪死在冷冰冰的地上,,所以讓他在兩個嫡子一左一右的攙扶下,站著等候發(fā)落,。
江師道一馬當先下了空艇,,看到江道寒一家子耷拉著頭、無精打采的樣子,,滿意地點點頭,,難得贊許了江道塵這個族長秉公執(zhí)法、大公無私,。
至于他遞上來的分家財產歸屬情況細則,,江師道卻是看也不看,右手一揮,,將它扔到了后頭一路低頭跟隨的江寒手里,。
“既然已經(jīng)分家,以后無論你認不認他們,,都是你自己的事了,,老夫不必多言?!?p> 江師道沒興趣讓江寒演繹一場兄友弟恭,、祖孫情深的重逢喜事,他關注的只有一點:
江寒對云水江氏的歸屬感,。
江師道經(jīng)歷了族中長輩、同齡玩伴,、子女后代的相繼離世,,已經(jīng)淡忘了小家庭親情的溫馨與幸福感,他的心中只剩下對騎士更高境界的渴望與對云水江氏一族整體利益的維護,,自然不在乎這種“其樂融融”的面子工程,。
抬頭細看,江寒第一次見到了自己名義與血緣關系上的“親人”,。
面如死灰,、家財散盡的年邁祖父,怨念滿滿,、雍容華貴的祖母陳氏,,兩個聲色犬馬,、縱欲過度的不成器伯父,還有他們各自的幾房妻妾,。
眾人各懷心思,,卻都惡狠狠地盯著江寒這個改變了他們命運的“好孫子”、“好侄兒”,。
曾經(jīng)揮金如土,、花錢如流水的瀟灑日子隨著分家一去不復返,就連兩個嫡子之間都有可能因為日常的財務問題而鬧得雞飛狗跳,。
江寒原以為自己會沉不住氣,、面對面質問祖父對老爹是否心懷愧疚、過過嘴癮,,甫一看到這些“所謂親人”的失魂落魄,、家產被分割的無能為力,卻覺得索然無味,、意興闌珊,。
“不過是一個半截入土的老人和幾個恃寵而嬌的米蟲,還和他們置什么氣,?難不成要將他們活活氣死,?長輩間的恩恩怨怨就到此為止吧,咱們以后橋歸橋,、路歸路,,兩不相干!”
眼神掃過所謂的親人,,江寒也不搭理,、眼神始終保持著平靜,就像對待素未平生的陌生人,,與他們錯身而過,,卻對他們身后的族長江道塵深深一躬,畢恭畢敬:
“云水江氏嫡系六脈江寒,,見過族長大人,。”
江寒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直到江道塵上前將他扶起:
“不愧是我江氏麒麟兒,,甚好、甚好,,數(shù)個時辰前,,又一次獲得先祖遺澤,使得血鳴鐘長鳴不已?!?p> “回稟族長,,小子在太上的看護下,僥幸覺醒紅蓮天瞳,,機緣巧合,,實在是當不得江氏麒麟兒的稱謂?!?p> “好了,,人既然見過了,六脈分家之事到此為止,,至于江寒入宗籍,、收為老夫親傳弟子的一應事宜,等他應試歸來再說,。江寒,,你隨老夫啟程?!?p> 如果不是江師道打斷了江道塵的寒暄,,以他的嘴皮子,和江寒大戰(zhàn)三百回合不在話下,,到時候就誤了出發(fā)前往異次元的吉時,。
江寒最是聽太上的話,尤其是抓到了“收為弟子”的關鍵信息,,激動不已,,自從猜到江師道和自己一樣也覺醒了紅蓮天瞳,江寒就一直憧憬著成為騎士親傳的那一天,。
“有了騎士做靠山,,也不用擔心豪門傾軋,可以一心向武,!”
江師道撈人完成之后,,對江寒的態(tài)度一直是冷冰冰的,回程路上又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里修煉,,種種跡象都讓江寒放棄了得到騎士強者特殊指點的希望,,未曾想臨出發(fā)前,事情來了個柳暗花明又一村,。
“這是老夫修煉紅蓮天瞳的前期心得,是回程路上隨便寫的,,你拿去練練,,也為通過考核上層保險。”
江師道言簡意賅,,也不管還被“太上收徒”消息震驚的眾人,,徑自登上了浮云艦,和之前一樣,,把自己關在了最大,、最奢華的房間里。
“族長大人,,江寒告退,。”
拋開由于六弟遭難而對江寒的隱隱不滿,,江道塵對江寒的第一印象還是極佳的,,因為他一個不過十八歲、眼界未開的少年,,做到了以淡然的心態(tài)面對驟然到手的財富,、靈武天賦與家族地位。
富貴不能淫,,江寒身體力行,,可不僅僅是圖個口嗨。
“其父雖有一身傲骨,、毅然破門而出,,卻沒有與此相匹配的天賦才情,許下的豪言壯志不過是場水中月,、鏡中花,,然而作為父親血脈的延續(xù),此子成功覺醒了先祖遺澤,、心性成熟,,卻是彌補了其父未了的心愿,善莫大焉,!”
江道塵嘆了口氣,,望著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六弟和其家人,搖頭不已:
“道寒,,你終究是做錯了事,,若是當初你還念著一絲血脈情分,今日這麒麟孫兒還是會認你的,。以他未來的成就,、六脈出身,對你們些許照顧也是應有之意,,只是如今,,木已成舟、徒呼奈何,你們之間,,也就落得一個所謂親人的虛名,。”
江道寒再一次身心受創(chuàng),,疲憊的身軀更顯得佝僂,。
其實,他剛看到江寒的時候,,有一瞬間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輕時候的音容相貌,,一樣的少年意氣、風華正茂,。
心底里,,江道寒后悔了,尤其是眼前的孫兒不但像自己,,更擁有了自己一直奢望的靈武天賜之姿,。
“錯、錯,、錯,,是是非非就任它去吧,既已分家,,就斷了這份所謂的血脈親情,,從此是路人,也免得相見生厭,?!?p> 看著年輕人雄姿英發(fā)、登艦出發(fā)的背影,,江道寒明白自己終究是老了,、斷錯了當年事,也不要兩個嫡子攙扶,,晃晃悠悠,、渾渾噩噩地返回即將不屬于自己的湖畔豪宅(在分家一事中劃給了江寒)。
倒是陳氏面沉似水,、暗含怒氣,,可也知道自己改變不了族長與太上長老的分家決議,索性心一橫,,馬上不屬于自己的家也不回了,、窩囊的當家男人也不和他一哭二鬧三上吊了,獨自一個人往江氏莊園大門走去,,卻已打定主意回娘家秋后算賬,。
“我廣陵陳氏也不是好相與的,,江道塵,,你不顧念兄弟深情,,為了一個出身卑微、略有天賦的庶孫如此折辱于我,,此事,,沒——完——”
陳氏娘家有人、有錢,、有勢力,,雖然首輪告負,但來日方長,,窩囊,、咸魚半輩子的丈夫靠不住,只能回娘家哭訴,、讓娘家人來江氏替自己討一個說法,。
“云水江氏,云水,、云水,,到底是從鄉(xiāng)下郡縣遷過來的,連嫡庶之分都沒弄清,,還妄稱什么百年望族,、劍指千年世家,我廣陵陳氏的娘家人必讓你們知曉什么是真正的千年世家嫡系風范,?!?p> 江道塵隨意瞥了一眼弟媳的去向,便猜到她是要回娘家搬救兵,,也不說破,。
“廣陵陳氏,竊據(jù)廣陵州城的天府之地,,卻不思進取,、抱殘守缺,這虛妄的千年世家幻影泡沫,,也到了該戳破的時候了,。”
至于江道寒的兩個嫡出兒子,,見到父母兩人鬧了別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去跟誰,傻傻地愣在原地,,一番心里掙扎之后,,還是咬著牙追上了老父親,。
看到兩個江氏子弟僅僅猶豫了一會兒,便抵擋住了母親娘家的誘惑,,江道塵老懷甚慰,,頗覺自己一直提倡的宗族歸屬感教育成果斐然,沒有養(yǎng)出一批有奶便是娘的白眼狼,。
如果他知道了兩個不成器后輩的內心真實想法,,怕是會氣得噴出一口老血。
“分家之前,,好歹先回老宅里搶救那些值錢的零散物件,,總比被那暫時得勢的江寒拿去的好,之后,,再去廣陵陳氏那兒找娘舅一家薅點羊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