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根和阿泰、波仔三人逃離萬仁大廈,，混在人群里沖過警察在周圍路口布置的封鎖線,，阿泰本來準備在街邊攔出租車迅速離開，不過警察的反應(yīng)很快,，他們剛剛沖過距離萬仁大廈最近的那個口子,，身后就有大批警察增援過來，把路口重新封堵上,，然后街面上一排排的警車來往奔馳,，警笛的蜂鳴四處都有，響徹半空,，警方開始以萬仁大廈為核心,，封鎖周邊幾公里范圍的路口。

　　路面上擁堵起來,，車行緩慢,，警車在街道上不停地來往巡邏，一車一車的制服警察在干道的各個路口設(shè)置路障,，挨個盤查,。坐車離開已經(jīng)不現(xiàn)實了，三人于是放棄,，埋頭離開大路,，專走小路巷道，暫時離開干道上警察的視野,。

　　三人一時沒有目的的亂走,，只是想避開警方的追查。他們在街邊人群里混跡,，左拐右拐,，用路人來掩護自己的蹤跡。但是因為又是槍戰(zhàn)又是爆炸的,，身上一身的血汗風(fēng)塵,，頭上臉上都是汗?jié)n臟污，雖然盡力掩藏，卻仍然有些引人注意,，擦肩而過的行人有不少都把眼光投過來,，幸虧身上的MP5沖鋒槍短小，藏在腋下沒有露出破綻,，三人又一身工裝,，讓行人以為是哪里施工的工人，一時還沒有出事,，暫時安全。

　　但這樣在街面上亂走是不行的,，必須找到藏身之所,，等待天黑才好想辦法。不過他們又能去哪里呢,？李根悄悄問阿泰有沒有地方,，阿泰搖搖頭，他來香江也不過兩三次,，也只有萬仁大廈一個落腳點,，除此之外并無其他人脈地方，心中只是茫然若失,。

　　路過一家電器商鋪,，鋪面窗口的一排展示電視正在播放節(jié)目，各個頻道都是萬仁大廈警方行動的新聞,，吸引了不少行人駐足觀看,。新聞里反復(fù)播放從萬仁大廈外面拍攝到的大廈里幾次手榴彈爆炸的響聲煙塵，以及最后公寓樓里沖出來的混亂人群,，鏡頭晃動,，人聲尖叫，現(xiàn)場感十足,；警察在畫面里成群結(jié)隊,、全副武裝，很有威懾力,；主持人在現(xiàn)場拿著話筒個個聲音高亢,、興奮不已，為香江十幾年不見的大場面盡情地噴吐著唾沫,。

　　電視新聞很有沖擊力,，吸引了大批行人圍觀，人群里不時議論,，發(fā)出連聲的感慨,。有人驚嘆大圈仔兇猛，有人埋怨警察不給力，有人擔(dān)心九七以后的生活,，有人漠然注視,、沉默不發(fā)出任何聲音。

　　李根和阿泰,、波仔都只是冷然瞧了一眼,，從人群身邊擦過，走進路邊一座公廁,，他們要把身上臉上稍微清理一番,，掃去風(fēng)塵，盡力融入人群,，不希望再引人注意,。

　　公廁里不時有人進出，三人不好多待,，只在外邊盥洗池匆匆洗了把臉,，拍去身上灰塵。波仔背后被爆炸噴出的門屑木刺戳傷,，背上細小的傷口無數(shù),，上身工裝此時已經(jīng)與后背血肉粘在一起，暗沉沉一片,，倒也起到了止血的作用,，但現(xiàn)在在公廁里也不能處理，只能先出去再說,。

　　稍微清理了一遍,，身上不再狼狽，三人重新走到街面上,，李根輕聲對阿泰說：“阿泰,，咱們得在藥店買些酒精紗布，波仔背上的傷口必須處理,?！?p>　　阿泰點點頭，李根又說：“還要買些衣服,，咱們得把這身工裝換了,。”

　　阿泰又點頭,，說：“草,！裝錢的旅行袋都扔到萬仁大廈了，五百萬吶,！剛才只顧著逃命,，一個都沒有帶出來！幸虧還有昨日肥祥提前給的十萬塊墊底，不然現(xiàn)在沒了錢,，咱們在香江人生地不熟,，一步都難行啊?！?p>　　煮熟的鴨子飛了,，五百萬的巨款只看了兩眼，聞一聞味道就轉(zhuǎn)瞬即逝,，摸得拿不得的狀況讓人非常難受,，連阿泰這樣見多識廣的都不禁發(fā)出惋惜，但一向見錢眼開,，一直對金錢有著異乎尋常追求的波仔,，此時卻一言不發(fā)，臉色一直陰沉著,，只顧走路。

　　李根和阿泰對看了一眼,，都知道波仔這樣是為什么,，四個人一起來香江，現(xiàn)在只剩下三個人回去,，八斤是波仔的堂兄弟,，來一趟香江卻死在這里，阿泰都不知道該如何回去面對八斤的家人,。

　　阿泰昨日已經(jīng)分別給了李根和波仔一萬塊,，買東西又花了一些，此時從懷里拿出剩下的近八萬塊錢,，在街上也不好細數(shù),，只隨便分成三疊，遞給李根和波仔一人一疊錢,，盯著兩人說：“拿好,，萬一我們?nèi)齻€分散了，有幾萬塊錢也能防身救急,?！?p>　　阿泰在預(yù)備最壞的結(jié)果，李根明白他的意思,，默默接了,；波仔眼睛都紅了，不接錢卻狠狠地說：“泰哥,，要死一起死,！”

　　阿泰一把把錢硬塞進波仔的口袋，抓過波仔的領(lǐng)口小聲罵他：“衰仔！說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這是預(yù)備萬一，咱們都能活著回去,！”

　　波仔悶著頭不說話,，阿泰惱了，抓著他領(lǐng)口湊到臉跟前,，盯著波仔說：“波仔,！你醒醒！八斤走了,，他是為了掩護我們才走的,！你不好好回去，對得起他嗎,？你幫他給阿花買的太陽鏡,、你自己給你老豆買的點心，誰給帶回去,？”

　　這些東西早丟在萬仁大廈了,，不過沒人在乎那點東西，誰都知道阿泰說這話的意思,。波仔悶了半天,，一下哭喪起來，說：“泰哥,，我知道,、我知道……可我……我就是替八斤不值啊，一條命就這么丟了,?！?p>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咱們窮命一條,，兄弟們出來掙錢,，運氣不好碰上了就拉倒，哭哭啼啼個屁??！”阿泰狠狠地說：“什么值不值的？八斤出來拼命是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他家里人,？咱們掙的錢都有他一份，拿錢回去替他盡孝養(yǎng)家,，他死的也就值了,！”

　　阿泰說了一番道理,，要把波仔打醒，波仔都仔細聽著,，也有回應(yīng),，但是不是真聽進去了，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街上行人眾多,，說話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阿泰攀著波仔的肩膀,，兩人勾肩搭背,，遮掩著邊走邊說話，李根在身后跟著,，用眼睛余光四處觀察周圍,，一時倒也無虞。

　　李根是不會上去寬慰波仔的,，一來他本就是個沉默冷淡的人,，與人談話不是他的長項；二來他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與波仔,、阿泰他們一直有著隔閡，感情聯(lián)系并不是那么強烈,，做不到這么自然。阿泰自覺是領(lǐng)頭的,，有著義無反顧的責(zé)任,，李根就在旁邊看著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