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人走到庭中,,立刻又從墻上飛下來幾個黑衣刺客,,秦錚上去和他們周旋。傅月理忽然就將師明月攬入自己懷中,,沉聲道:“抱緊我,。”
聽了他的話,,師明月下意識雙手緊緊抱住了他的腰,,而后她便感覺自己飛了起來。是的,,傅月理就這樣帶著她躍過了高墻,。他輕功極高,,帶她飛過一面又一面的高墻,。南苑方向沖天的火光照紅了天空,,映襯著二人的身影。
秦錚在一劍將刺客封喉后,,朝二人追了過去,,見到傅月理抱著明月,他心里又苦又澀,,還有絲微妙的嫉妒。明月,,本應該是他秦錚的妻,。他是否應該這么快就放棄?他心中不解,,傅月理何以對明月感情如此深厚,?
他的記憶霎時回到了上一世,明月死后的第四個月,,京城大變天,皇帝駕崩,,傅月理隱忍蟄伏數(shù)年,,突然就在眾人眼前亮相,,斗倒了二皇子,,順理成章登基,成為天子,。眾人也才知道傅月理的眼睛早在數(shù)年前就已經恢復了光明,,只不過一直在韜光養(yǎng)晦,等待時機,。
而后秦錚受召,,要去京城向新帝述職,,他也第一次見到了傅月理。在朝會結束后,,傅月理單獨留下了他,,那時他就在猜測留他的原因是否與明月有關,畢竟她曾與傅月理有婚約,。果然傅月理見他第一句話便是:“師明月可好,?你與她過得幸福嗎?”
秦錚沒臉回答,,但皇帝問話,,他不能不答,更何況他帶著明月私奔,,確實對不起傅月理,。他只能硬著頭皮回答道:“三個月前,明月就過世了,?!?p> 傅月理得知后,臉色沉了下來,,未多說什么便讓他離開,。
又兩個月后,京城再次變天,,傅月理退位,,將皇位讓給了自己的四弟宸王。
舉國上下震驚,,天下人都不明白,,秦錚也不明白。
沒過幾天,,傅月理來到了新州,,他所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挖了師明月的墳,帶著她的尸骨回京城,。
聽到手下稟告后,,秦錚火速前去攔阻,這是他的妻子,,傅月理憑什么敢做這種事?
當他質問對方時,,傅月理卻冷著臉反問他:“你有盡過丈夫的責任嗎,?你帶她私奔,就是這樣對待她的,?你納妾,,如今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你可曾想過她一縷芳魂埋葬在邊境,孤零零無法與親人團聚,。若你有心,,上次你歸京就該帶著她的尸骨回來?!?p> 秦錚說不出話,,他知道師明月的父母兄長早在數(shù)月前二三皇子的黨派之爭中丟了性命,他確實應該送她回去的,??墒撬茏运剑辉敢饷髟码x開他,。他恐怕這輩子都要留在新州,,他希望她能陪著她,卻忽略了她的感受……
他于是就這樣目送著傅月理帶著明月離開,,他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那刻的心情,,一種深深的無力和對自己的唾棄。下一世,,如果有來世,,他一定不會讓今世的悲劇再重復。
三人暫時在府外的一條僻靜巷子躲避,,傅月理放下師明月,,師明月還如在云中一般恍惚,她心跳得極快,。傅月理的懷抱很溫暖,,他緊緊抱著自己,她甚至還感覺到了他的心跳,。
只見傅月理盯著秦錚,,說:“今夜,關于我的眼睛和武功,,希望你能守口如瓶,。”如果是別人他早就殺了對方滅口,,可秦錚與師明月的關系在,,他怎么樣也要顧忌明月的感受。
秦錚與他對視,,傅月理的眼睛生得奇怪,,若是膽子小的人怕是都不敢看他。雖然對方的語氣很禮貌,,但秦錚還是聽出了他暗含的警告之意,。秦錚之前并不知道傅月理的武功竟然這么高,,看他抱著明月如履平地般在空中行進,堪稱輕功絕頂,。他壓下心中的驚訝,,點頭態(tài)度謙卑地回道:“殿下放心,我今天是見府中失火,,才進府內救了你們,。”
傅月理心道秦錚倒是個聰明人,,他又轉身面對著師明月,,語氣頓時變得溫柔無比:“明月,我也希望你能什么都不要說,,今晚的事,,我之后會找時間跟你解釋清楚的,你相信我,?!?p> 師明月此刻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我懂,我相信你,?!彼汲闪烁翟吕淼钠蓿匀灰獮樗紤],。
見到這刺眼一幕,,秦錚不由轉過了身。傅月理是故意的,,故意向他證明他與明月的關系,。呵,要是傅月理知道明月還曾經是他秦錚的妻子,,那反應一定相當有趣吧,?
沒多久巷子外就趕來救火的官兵,三人于是走出巷子,,傅月理與師明月暫時在驛館住下,。
這一折騰天快亮了,傅月理與師明月總算可以獨處,,傅月理也履行承諾,,開始跟她解釋夜里的火災和刺客。
“你應當知道我的身世,,在十三歲前我的確還是個瞎子,,可是那一年發(fā)生了一場變故,你還記得云州霧林的事嗎?”
云州霧林,?這個地方師明月很熟悉,云州位處南疆,,是她姨夫姨母一家駐守的地方,。在她十一歲那年曾去云州姨母家玩,和表哥表姐一起去霧林采蘑菇,。她回憶著那時的事,,記憶中的人臉和此刻面前的人漸漸重合:“你難道就是在霧林尋找紅狐的那個人?”
那時在霧林,,師明月與表哥表姐失散,,她遇到了一個眼睛蒙著黑布、衣衫襤褸的少年,。少年起初對她很防備,,當聽到她天真稚嫩的童音后,他才放下心,,告訴她他要找到傳說中的紅狐,。失明的人如果被紅狐舔了眼睛,眼睛就會恢復光明,。
師明月陪著他走了一程,,卻不料少年不慎落進了獵人布置的陷阱。她焦急萬分,,立刻就去找表哥表姐幫忙,,等帶來了救兵,深坑里卻已不見少年的身影,。
“不錯,,在你去找人救我后,紅狐出現(xiàn)了,,它為我治好眼睛,。那時我的手下趕到救了我,我不能叫別人發(fā)現(xiàn)我的身份,,所以只能不告而別,。”傅月理歉聲說,,那時他并沒有走遠,,恢復光明的他躲在樹后,遠遠看到了真心實意幫助他的女孩,。
從那時起,,他便開始默默關注著女孩,直到她該嫁人,他也該娶妻,。于是,,在父皇說要為他指婚時,他指定了少女,。
師明月沒想到自己和傅月理竟在五年前就認識了,,她只是陪他走了段路,他就記了這么久嗎,。
“你一定奇怪我為何治好了眼睛還是要隱瞞吧,,夜里的火災和刺客,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與我二弟脫不了干系,。”傅月理沉聲說道,。
傅月理的二弟是傅白珩,,師明月知道上一世傅白珩的贏面很大,因為他母親是當今后宮最受寵的岑貴妃,,舅舅是鎮(zhèn)守西疆的大將軍,。
傅月理輕笑著,繼續(xù)道:“你知道我為何一出生就是瞎子么,?便是因為我母親與岑貴妃先后懷孕,,她怕我母親生出的孩子會威脅到她孩子的地位,于是指使太醫(yī)在我母親的安胎藥里下了一種慢性毒藥,。這種毒藥會令孕婦腹內的胎兒致畸,,生出來要么少只胳膊或者腿,不男不女都有可能,。但我也不知幸運還是不幸,,我出生后只是眼睛看不見,并沒有其他的疾病,?!?p> 師明月聽見他用這種輕松的語氣說著如此沉重的內容,心已不覺揪了起來,。要將自己痛苦的事講給別人聽,,對自己來說絕不是件好受的事。
“我母親也因為那毒藥的侵蝕,,身體日益病弱,,在我一歲時就過世了。父皇怕睹物傷情,,就將我送到了母親的故鄉(xiāng)凌州,。直到去年接回我,,岑貴妃與傅白珩見不得我這眼中釘,昨夜或許就是他們的杰作,?!备翟吕碚f話語氣非常輕描淡寫,但師明月完全能體察他的心情,。
而后大火撲滅,,皇帝下令嚴查,最后查出的原因是南苑廚房爐灶的火引燃了一旁的柴火,,廚房的人也大都燒死了。這原因,,傅月理與師明月一聽便知道不可信,。不過他們沒證據,也就不能與岑貴妃對抗,。
二人暫時住在驛館,,沒幾天便是霍太傅的六十大壽,霍家給他二人送了請?zhí)?p> 師明月和傅月理商量了一下,,覺得應該去一趟,。師明月并不清楚傅月理的打算,她只想著自己的好友霍家大小姐霍秋文,,上一世她私奔后的十年間她與她一直都有書信聯(lián)系,。
霍秋文也是個可憐人,她嫁給了二皇子傅白珩,,卻也是所托非人,。二皇子生性風流,雖然家中只有她一個妻子,,沒有納妾,,但府里養(yǎng)了一大幫舞姬,還常在外眠花宿柳,。有這種夫君,,霍秋文怎可能過得幸福。
師明月心道這時霍秋文還未與二皇子訂婚,,若能及時阻止,,也算是幫了秋文一把。
這一日一早二人便乘馬車前往霍府,,一下馬車,,便看到霍府門口十分熱鬧,賓客紛紛趕來為太傅祝壽,。
霍太傅德高望重,,還曾是當今皇帝的老師,,因此這場壽宴規(guī)模極大,祝壽的賓客更是紛至沓來,。
師明月挽著傅月理,,四處望了望,她想看看她爹娘和兄長有沒有到,。豈料她這一看便看到了一個令她渾身發(fā)冷的人,,唐暖。
唐暖就站在一個白衣少年身邊,,她雖一副丫鬟打扮,,但容貌惹眼。師明月一眼就認出了她,,她整個人完全愣住了,。唐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兒?她是否也與秦錚一樣重生了,?那么她究竟想干什么,?!
傅月理發(fā)覺了師明月的異狀,,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那不正是二弟和他的丫鬟嗎?師明月似乎是在盯著那個丫鬟,,他心中不解,,微低下頭小聲問道:“你怎么了?”
師明月回過神來,,她眼中燃起了恨意,,上一世唐暖對她所做的,她絕不會忘,!
與此同時,,到達霍府門口的秦錚也一眼看到了唐暖,他的心中同樣翻江倒海,,為什么身為烏坦奸細的唐暖會出現(xiàn)在這兒,?!
那白衣少年似乎瞧見了傅月理一行,,便朝他們走了過來,,笑吟吟地打招呼:“大哥大嫂,你們也來了,?!?p> 傅月理還在裝瞎,聞言面上露出一絲驚訝:“是二弟嗎,?”
傅白珩笑道:“自然是我,?!?p> 師明月勉強擠出微笑來,對傅白珩福了福身:“二弟,?!?p> 唐暖此刻跟在傅白珩身后,也看到了師明月,,她并不認識對方,,以前從未見過??墒遣恢獮楹?,心里卻油然而生一股強烈的厭惡感。
即使眼前的女子模樣溫婉,,端莊可人,,她也還是覺得對方面目可憎,唐暖緩緩低下了頭,,壓下心中怪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