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自盡了,，她殺了她自己。

　　顧念歸,，沒有媽媽了,。

　　在醫(yī)院冰冷的太平間內(nèi)，他見了顧文最后一面,。

　　她看起來就像睡著了,，既不狂躁也不憂郁，前所未有的寧靜,，祥和又溫柔,。

　　但當(dāng)顧念歸掙開阿姨的手去擁抱她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顧文已經(jīng)冷透了,。

　　她的手腕上有一道刺眼的傷痕,。

　　那一天，陽光燦爛,，萬里無云,，他的同學(xué)們正在學(xué)校的操場上開心地嬉鬧著。

　　而他,，在陰冷的太平間里,，和已經(jīng)僵硬冷卻的母親作最后的告別。

　　眼淚流不盡傷心,，生活還得繼續(xù),。

　　葬禮過后，舅舅作為唯一的親屬,，順理成章成為他的監(jiān)護人,，也接管了他們家的財產(chǎn),。

　　舅舅辭退了阿姨，給顧念歸辦了退學(xué),，還停掉了那些興趣班,、輔導(dǎo)班，并且把他接回舅舅在鄉(xiāng)下的房子里生活,。

　　在去舅舅家之前,，顧念歸在窗臺捏著手里的一張便簽紙，猶豫良久,。

　　這是他在顧文自殺的房間內(nèi)找到的,，便簽紙上面寫了句話：遇到困難，去找他,。

　　后面是一個海東市的地址,，一串電話號碼，還有趙銘岳這個名字,。

　　顧念歸才剛上小學(xué)四年級,，顧文還貼心地又用拼音注寫了一遍。

　　趙銘岳,，就是他的父親嗎,？

　　他捏起便簽紙嗅了嗅，這上面似乎還有顧文割腕后的血腥味,。

　　顧文病了這么多年,，他被人叫了這么多年的雜-種，趙銘岳在乎嗎,？

　　顧文死了，化成一壇子骨灰,，埋在漆黑的地底下,，趙銘岳知道嗎？

　　一陣風(fēng)來,，顧念歸一揚手,，便簽紙順風(fēng)而飛。

　　顧念歸帶上母親養(yǎng)的小刺猬思歸,，還有那把祖?zhèn)鞯呐宓?，跟舅舅去了鄉(xiāng)下。

　　鄉(xiāng)下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孤獨,，顧念歸愈發(fā)沉默寡言,。

　　舅舅很少露面，偶爾回來,，也是找他在那些他看不懂的文件上簽名按手印,。

　　大部分時間,，房子里只有顧念歸和舅媽在。

　　在最初的同情心耗盡過后,，舅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每日的飯菜也愈發(fā)難以下咽。

　　顧念歸忍耐了幾天之后,，終于開口想讓舅媽給他做點肉食,，迎來的確是舅媽的一通教訓(xùn)，罵他沒爹沒娘還窮講究,。

　　顧念歸問起母親留下的財產(chǎn),，舅媽沒有回應(yīng)反而撒潑打滾起來，鬼哭狼嚎,，嚷的四鄰八舍都來看,。

　　在舅媽的口中，他成了那個不知感恩的白眼狼,，舅舅舅媽則是個感天動地撫養(yǎng)妹妹遺孤的大善人,。

　　家里的日子很煎熬，學(xué)校的日子也不好過,。

　　孤兒的身份和寄人籬下的窮酸氣,，讓顧念歸比在市里上學(xué)時還要忍受更多的白眼。

　　鄉(xiāng)下的媽媽們更好笑,，他們不讓孩子跟顧念歸玩的理由竟然是：瘋病會傳染,。

　　被孤立的顧念歸自然也少不了被人圍堵。

　　鄉(xiāng)下的孩子身體素質(zhì)更好,，他在舅舅家又總是吃不飽飯,，顧念歸經(jīng)常挨打掛彩。

　　舅媽對這些視若無睹,，舅舅還是很少回來,，一回來就跟舅媽吵架。

　　舅媽把這些怨氣都遷怒在顧念歸的身上,。

　　有一天,，顧念歸又一次被人按在泥地上狠狠揍了一頓。

　　他拖著一身傷捱到家,，舅媽揚手又給了他一巴掌：“整天就知道打架斗毆,，以后別上學(xué)了！”

　　就這樣,，顧念歸徹底成了一個野孩子,。

　　除了晚上回到舅舅的房子里睡覺，其他時間都在田野里晃蕩,。

　　那年的夏天很熱,，顧念歸的皮膚被曬得褪了一層又一層,。

　　他的膚色，也像大部分鄉(xiāng)下孩子一樣,，變得黝黑發(fā)亮,。

　　他學(xué)會了很多，偷瓜摸菜,，抓魚逮兔子……

　　他帶著小刺猬思歸和祖?zhèn)髋宓?，像故事書里的少年游俠一樣在鄉(xiāng)間晃蕩。

　　這種生活不可謂不快樂,，當(dāng)時的他以為自己可以這樣生活一輩子,。

　　但怎么可能呢？

　　上帝的快樂,，就是捉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