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宋玉醒來的時候,蘇昕瑜已經離開了,,喚了洛一進來,,才知道陛下已經離開許久了。
他本想提醒蘇昕瑜還未給她們的孩子取名字,,卻還是忘了,。
宋玉嘆了一口氣,他知道現在情況特殊,,到底是沒拿這事去煩陛下,,只想著等陛下取出蠱蟲再說也一樣。
于是這一天宋玉便開始了坐月子的時光,,他第一次坐月子,,倒是沒什么不適應,在他看來,,除了不能吹風洗澡之外與從前的日子并沒有什么不同,。
唯一多的便是每日逗逗自己的孩子,每次瞧著他們本來瘦小的模樣,,便一陣心疼,,好在這段時間小孩子吃得好,,如今小臉也漸漸漲了肉,紅皺皺的皮膚也慢慢轉變,。
這一天,,是蘇昕瑜準備取出蠱毒的前一日。
這一日蘇昕瑜忽然放下手下的事,,足足陪了宋玉和兩個孩子一天,。
難得的時刻,宋玉卻總是覺得心里不安,。
晚飯過后,,她摟著宋玉,輕聲道,,“朕已經為孩子取好了名字,,女孩子叫蘇雨璇,男孩子叫蘇雨安,?!?p> 宋玉低聲默默念著這兩個名字,“雨璇,,雨安……”
“是啊,,明日朕便會開始取蠱,君后,,朕知道你并非尋常的閨閣男兒,,朕已經吩咐過了,從明日起,,露珠會把奏折送到修德宮來,。”
宋玉聞言大驚失色,,自古后宮便不得干政,,即便是從前,陛下會與他一起商量政事,,卻不曾如今日一般,,完全放權。
宋玉抿唇,,直覺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剛剛先開口,蘇昕瑜便道,,
“你是宋師親手教出來的,況且,,朕,,如今只能信你了,,這取蠱之事或許根本用不了幾日,那這話便不過只是說說而已,?!?p> 宋玉咯噔一聲,驟然看著蘇昕瑜,,他終于明白哪里不對了,,陛下這番行事,只讓他想到一個詞,,遺言,。
他的心底寒涼一片,定定的看著蘇昕瑜,,眼睛突然就紅了,,心里害怕擔心委屈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臉色難看的緊,。
怪不得今日一早就來陪了他和孩子一天,!
蘇昕瑜瞧著宋玉的模樣,心疼壞了,,她本來忍著腦子里的劇痛就很艱難,,還要做出一副什么事都沒有的樣子,如今看著宋玉眼眶紅紅的,,眼淚掛在眼眶中卻倔強的不讓他留下來,,就這么倔強的看著她,她驟然升起一種看到宋玉這般委屈的模樣,,比癡情蠱雖帶來的頭痛心疼更甚,。
她嘆了一口氣,將掙脫懷抱的人再次抱進懷中,,緊緊的,,不讓宋玉掙脫,“阿玉,,你想多了,,你不相信我還不相信你師傅嗎?”
興許是有人在意他的委屈,,聽到這含著濃濃安慰意味的話,,宋玉眼淚是徹底落了下來,嗓音還帶著哭腔,,“你騙我,,如果真這么簡單你不會做這么多安排,你知道你此刻的行為像什么嗎,?臨終遺言??!”
蘇昕瑜心口脹脹的,又酸澀無比,,她拍著宋玉的肩膀,,輕輕吻了吻宋玉,“阿玉,,是我錯了,,你相信我,即便是為了你,,我也會挺過來的,,畢竟,在這宮里頭,,阿玉可是仰仗著我的,。”
宋玉眼淚流的更兇了,。
蘇昕瑜低聲安慰道,,“此番,我給自己六日時間,,我已經宣布今日在這里陪你與孩子,,七日后早朝,這幾日,,你便在這改奏折就是,,若是覺得有什么拿不準的,你覺得能放的便留著我來,,若是,,實在緊急,你可尋露珠,。她會知道該怎么做,。“
宋玉仰起頭看她,,聲音仍然帶著顫意,,“陛下已經將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臣還能有權力再說什么嗎,?”
蘇昕瑜瞧著宋玉,,只覺得自己太殘忍的,其實她完全可以將事情安排給別人來做,,她這般安排,,除了出于對宋玉最大的信任之外,等多的還是想看看自己在宋玉心中的位置,。
她確實是有些過于算計了,。
她猶豫過,,但到底還是順從了自己的心思。
這一夜,,宋玉睡得不踏實,前半夜心里裝著事,,后面眼看要天亮了才堪堪睡著,,而蘇昕瑜卻像是個沒事人一般,睡得穩(wěn)穩(wěn)當當,。
當然,,事實上,蘇昕瑜也沒睡著,,她本就頭疼無眠,,加上宋玉一直睡不著,一直睜著眼睛打量她,,偶爾還得碰碰她的臉,,她心里也裝著心思,能安睡那才怪了,。
此刻,,天已經亮了,蘇昕瑜知道宋玉已經抵不住困意睡著了,,她靜靜地看了宋玉半晌,,才動作輕緩的起身離開了床,在宮人的伺候下,,洗漱用餐,,然后便頭也不回的朝著早已布置好的地方走去。
宋玉醒來后朝身邊看了一眼,,沒瞧見人,,心里已然明白,陛下已經走了,。
他睜著眼睛在床上一動不動的,,仿若并未清醒一般,半晌,,他壓下心底的擔憂,,才起身洗漱了起來。
從一日起,,君后對外宣布自己因偶感風寒,,加上之前懷孕早產,如今病痛纏身,,情況更是不容樂觀,。而陛下,,更是從昨日便一直照顧在他身側。
而宋玉身邊,。此刻不僅有太醫(yī)照料,,甚至花神醫(yī)都不敢離開。
這也是昨日陛下與他通過氣的,,他只需要,,配合陛下而已。
出了此事,,花神醫(yī)因為嫌人多,,便打發(fā)了些人走,而陛下如今在這照料君后,,帶來的人也不少,,其中就包括陛下的大宮女露珠。
眾人本有些不信的,,瞧著露珠的神色和花神醫(yī)以及越來越多的藥材宋玉修德殿,,便也漸漸信了。
甭管眾人怎么想的,,但今日起,,能在修德殿內留下的便都是陛下和他的心腹。
這邊宋玉認真看著奏折,,那邊蘇昕瑜也開始了取蠱,。
她選定的一處地點是位于京郊的一處宅院,這宅院方圓20里都是她的,,而這片區(qū)域,,此刻也已經被嚴密監(jiān)測起來了。
花神醫(yī)端了一碗藥過來,,說到,,“陛下,開始吧,?!?p> 這只是第一碗藥,之后每隔一天喝一碗,,等喝上四碗,,才能徹底激怒蠱蟲,從而將其引出,。
當然,,每喝完一次藥后,痛苦就會加劇幾分,只要能夠堅持喝完第四次藥,,那成功的幾率就超過了八成,。
但是,其實許多人連第一層痛苦都受不了,,要么直接瘋魔,,要么自盡。
當年這南疆蠱術著實害了好多的人,,其中不乏一些天之嬌女,,所以才會在前朝被開國皇帝給全滅了,并嚴禁巫蠱之術,。
當然,本朝也是嚴禁巫蠱之術的,。
畢竟,,這邪術可真是太害人了。
據記載,,早在前朝開國皇帝便一把火將所有的巫蠱邪術之書全部一把火燒毀了,,而此后,更是發(fā)現有人學習巫蠱之術便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律法絕不留情,。
各代帝王也是,將此巫蠱之術視為洪水猛獸,,絕不可能讓其死灰復燃,。
誰知,即便在這樣的強權鎮(zhèn)壓下,,已然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韙習此邪術,,更是被有心人將其弄到了一國之主身上。
蘇昕瑜早已通曉這四碗藥水與她的意義,,只見她面色沉著冷靜,,眼神堅毅,接過碗來一口就將其干了,。
然后便是藥性發(fā)揮,,她的頭也更加脹痛起來,一下一下的,,猶如有人在那尖銳的針尖綿綿不絕的戳著,,脹痛,刺痛持續(xù)著,,劇烈著,。
同時,她的四肢竟也微微抽搐著。
她抿抿抿著唇,,即便因為疼痛臉色已經很是蒼白,,眉頭也緊緊皺起,此時此刻,,她能做的便是咬緊牙關,,生生將這痛苦熬過去。
不過將將過了一刻鐘,,蘇昕瑜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了,,額頭上也是滿滿的冷汗,臉色更加蒼白了一些,。
蘇昕瑜從來沒受過這種折磨,,仿佛綿綿不盡一般,但她知道,,自己必須要堅持,,只有堅持,她才有機會報仇,。
可憐她雖稱不上嬌生慣養(yǎng),,但到底是讓人小心照料長大的。
僅僅是第一天,,劇烈的疼痛便持續(xù)了盡一個時辰,。
等他花神醫(yī)把脈下來,確定人安然無虞,,才放下了心來,。
不管如何,此次第一關是順利通過了,。
開了藥方后,,她便叫弟子下去煎藥,同時也吩咐了人做一些好克化的食物溫著,。
第二天,,整整兩個時辰蘇昕瑜與蠱蟲的對抗才結束。
第三天,,真正用了四個時辰才結束,。
第四天更是用了整整八個時辰才徹底結束。
每一次,,疼痛都愈發(fā)劇烈,,口鼻出血更是常見的事。
但,,好在,,如今蘇昕瑜已經順利取出了癡情蠱,如今要做的,便是好生調養(yǎng)身體,。
此番行事,,與身體損害太大,怕是有礙子嗣,。
好在蘇昕瑜已經有了嫡女,,往后身體好好養(yǎng)好了也還有機會。
取蠱結束的那天,,蘇昕瑜連句話都沒說,,便直直昏睡了過去,幸好花神醫(yī)及其弟子和另外一名太醫(yī)一直守在身邊,,即便這般,,幾人心中也是心有余悸的。
蘇昕瑜覺得好痛,,所以一聽見蠱蟲取出的消息,,便放下了心,人也放松了過去,,便直直的睡了過去。
她好像做了一個夢一般,,但又好像不是夢,,這好像是她曾經經歷過得。
等到悠悠轉醒,,她才發(fā)覺自己的臉上全是淚痕,,她前世努力做一名好皇帝,最后卻亡國了,,她真心喜愛的君后想死都不曾,,竟被送去那樣折辱人的地方。
只是,,她到底帝王,。
大抵是避險,此刻她的身邊只剩下花神醫(yī)一個人尚且守著她,。
她調整好情緒,,到底是真誠的道了謝,“多些花神醫(yī),?!?p> 花神醫(yī)受得起這身道謝,點點頭,,“陛下身體還撐的住嗎,?”
言外之意,便是她們的啟程回京了。
說到回京,,蘇昕瑜想到自己與宋玉說好的六日之約,。
只是,瞧著花神醫(yī)的催促的意思,,她皺了皺眉,,“如今是第幾日了?!?p> 花神醫(yī)知道她的意思,,嘆了一口氣,“取出蠱蟲之后陛下便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如今已經是第七日夜晚了?!?p> 這三天三夜,,蘇昕瑜睡得很沉很沉,無論旁人如何呼喚都叫不醒,,有時又默默垂淚,,身體更是在在三天之間時好時壞,第一天晚上還發(fā)起了高熱,,叫人著實提了口氣,。
第七日?
蘇昕瑜暗暗念叨,。
她與宋玉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也不知宋玉會急成什么樣子?
是了,,宋玉還會擔心她嗎,?
這念頭只是及快速的劃過她的心間,此刻,,更重要是她已經許久未曾在朝臣和后宮中露面了,。
也許有些人已經心中有所猜測,就差狗急跳墻了,。
也不知,,宋玉能不能頂得住這前朝后宮的壓力?
她身體其實還疲累的很,,但此刻容不得她在繼續(xù)在這里待下去,,如今,倒是到了該算賬的時候了,,她微微斂目,,遮住眼中一閃而過的恨意,。
“朕即刻啟程回京?!?p> 前朝,,皇帝七日未曾出現,聰明人已經隱隱有些感覺到暴風雨來臨的前兆了,。
當然,,這其中也包括了有狼子野心的元家等人。
接連幾日沒見到人,,元家雖然心里有些打鼓,,但是想到自己早早安排的手段,心里也放心了,。
雖然之前也有過接連幾天陛下不上朝的事件,,但是那時候,宮中有他的眼線,,自然是知道陛下就在宮中,。
但直到收到元真的消息,元家才知道元真已經整整七八天未曾見過陛下了,,而據說,,這些日子,陛下一直都在君后那里,。
據說是在照顧君后,。
是什么樣的大病需要一國皇帝放下朝政不見朝臣,不理侍臣,。
更何況,,皇帝對君后最應該有的感情就是嫌惡,。
元家心里感不妙,,急忙召了幕僚商討。
而商討的結果就是,,最大的可能便是事情已然暴露,。
但保險起見,元家未敢大動干戈,,只是悄悄地試探著,。
第六日的時候,便有人陸陸續(xù)續(xù)的遞折子求見陛下,,但通通都被打回來了,。
到第七日的時候,更多的人遞折子送入宮,。
這折子一半是說陛下不應該只顧享樂,,不理朝政,,直言宋玉是男顏禍水;另一半就是表示自己有事需得親自告知陛下或更直接一點的直說必須見陛下一面親自勸解陛下,。
修德宮外,。
其實細細算起來,今日不過是宋玉坐月子的十五天,,他身形尚且還有些豐腴,,但眉宇間的愁容卻越來越重,外頭宮中的侍君正跪在門外,。
以元真為首的一干侍君齊齊跪在修德宮的大殿之外,。
只聽元真的聲音傳來,“臣求見陛下,,臣自知陛下愛眾君后,,君后一病不起,陛下隨身照顧自是應當的,,但陛下除去是君后的妻主,,更是大寧國的女皇,臣懇請陛下愛重身體,,以國事為重啊,。”
宋玉皺著眉頭,,他本就聰明,,自然是猜到了必然是陛下長久不出現,讓對方發(fā)現了什么端倪,。
前朝的奏折,,她可以模仿陛下的字跡打回去,倒是可以拖上幾天,。
但這元貴君,,他著實覺得有些棘手。
其實這不是第一次了,。
他皺著眉頭,,讓洛一將露珠叫來。
“露珠,,你出去告訴元貴君,,陛下心里有數,叫他先回去,?!?p> 露珠遲疑了一瞬,主要是她覺得元貴君不一定會聽這一番說辭,。
輕輕開門出去,,露珠在大殿門口微微彎腰,,連忙說,“貴君勒,,你可快起來,,你在這邊跪著陛下心里可是要心疼的?!?p> 聽了這話,,元真不安的心似乎得到了安撫,竟慢慢冷靜了下來,,他順著宮人的攙扶,,不在跪在地上,臉上帶著些驚喜的笑意,,“陛下終于肯見本宮了,?”
身后的一干侍臣也是慢慢起身,眼睛亮晶晶的望著露珠,。
露珠心里發(fā)苦,,覺得這差事簡直不是人干的,不論是君后,,還是貴君,,都不是她能輕易得罪得起的。
況且,,她其實并不知曉陛下此去是否順利,?
畢竟,陛下告知她的時間已經過去了,、
即便心中驚疑萬分,,但露珠到底實從小陪著蘇昕瑜一同長大的,膽量氣魄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她面帶笑意的開口,,“元貴君說的哪里話,陛下何曾不見你了,?不過這幾日君后剛生下孩子,,本就早產,,尚未調養(yǎng)好,,如今更是一病不起,陛下便貼身照料著,,畢竟,,陛下的名聲也很重要?!?p> 說到這,,露珠意味深長得道,,“陛下是個有大志氣的人,自然希望能青史留名……”
這話說的當真是半點不含蓄,,但這話說的小聲,,后面的侍臣自然沒能聽見。
元真立即懂了,,陛下一直便想做一位明君,,更是把成為明君當做自己的目標。
如今這邊,,就當是做戲了,。
而且這話的意思是宋玉快不行了?
元真心中微微一喜,,若是往常,,他定然不會這般在意宋玉。
但,,自從半年前以前,,陛下的態(tài)度就越發(fā)捉摸不透,若非他確信陛下中了癡情蠱,,她都懷疑陛下變心了,。
正是因為他清楚的明白那毒之難解,所以他才能忍這么長時間,。
如今宋玉不行了,,且與他并沒有半分干系,說到底,,他還是有些隱秘的開心的,。
至少如今,他是不愿意對宋玉出手的,。
只是,,元真的理智并未喪失,他開口道,,“可即便這般,,陛下也不至于不早朝吧?”
露珠搖頭,,“陛下并非第一次這般時間不早朝,,況且陛下這段時間身體也不好,如今趁著這段時間休息休息倒是難得,。況且,,陛下非未荒廢政事,只是暫時不早朝而已,。宮外得傳言,,陛下自然她也是知道的,。”
“至于為何不見貴君和眾位侍臣主子,,這得問君后呢……”
其實,,這話一說出去,元貴君定然是要記到君后主子投上去的,。
為了拖住元貴君,,露珠也不知道她這般說到底對不對。
元真臉色變了變,,到底是信了露珠的一番言辭,,心里記了宋玉一筆,臉色不好的拂袖而去了,。
其余宮侍一看元真臉色不好的走了,,面面相覷一番,便也跟著走了,。
元真心里倒是當真把這筆賬記在了宋玉頭上,。
不過,到底是念在宋玉如今即將死去,,也考慮到皇上的用意,,忍住沒發(fā)做。
瞧著元貴君離開,,露珠進了殿內,,朝著君后跪下,“殿下,,請恕奴婢的罪,。”
宋玉嘆息一聲,,雖然露珠與元貴君一直是小聲交談,,但最后,那句‘這得問君后’倒是說的聲音不小,,宋玉本就不是個蠢人,,自然明白今日之后元貴君定然是記在他的頭上。
但債多了不愁,,更何況,,即便沒有今日這一出,他與元貴君也不會有個好結局,。
特別是元真還給瑜姐姐下了那樣的蠱毒,。
“你并沒有什么過錯,,不過是事從緊急而已,。況且,,元貴君與本君本就是無法緩解的關系。你起身吧,?!?p> 露珠起身,并沒在解釋什么,。
其實,,到目前為止,并沒有找到什么證據能將陛下中蠱之事指向元貴君,。
但是,,即便找不出證據,只需瞧瞧誰是這件事中的最大受益者便是了,。
即便,,或許此事并非他一手策劃,但到底不可能完全不知,。
宋玉臉色卻是不太好,。
自從陛下離宮,他的心就一直懸著,。
既要擔心蘇昕瑜,,又要處理宮中之事,還有那些個朝臣都不讓人省心,。
眼眶下一片烏青,,臉色看著更差了些。
趕回宮的蘇昕瑜看見宋玉的第一眼,,心中便升起濃濃的愧疚之意,。
“我回來了……宋宋”
而宋玉看著突然出現的蘇昕瑜也是,猛然抬起頭來,,臉上滿意驚喜,,在聽清楚蘇昕瑜的話語之后一雙眼更是定定的她。
那眼神先閃現幾分驚喜,,然后是迅速沾滿雙眸的茫然,、一絲隱隱的期盼。
他怕是自己想多了,,理解錯了蘇昕瑜的意思,。
是她想的那樣嗎?
是‘瑜姐姐’回來了嗎,?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蘇昕瑜,。
蘇昕瑜瞧著宋玉的模樣,心下嘆氣,對元真更是惱怒了幾分,,對宋玉的愧疚又加深了幾分,,她其實也還未調養(yǎng)好。
這路上一路趕路回來,,臉色也很是蒼白,,更是多了幾分疲憊。
她走進宋玉面前,,一點點描繪了宋玉的眉目,,然后蹲下身,與宋玉挨得極近,,然后定定的看著這個故作鎮(zhèn)定的男子,。
瞧著宋玉已經有些微微泛紅的眼角,她微微露出一個笑容,,開口道,,“宋宋,我是你的瑜姐姐,,為你,,愿意為你上刀山,下火海的瑜姐姐,?!?p> 身前之人臉上綻放著笑容,看起來溫柔極了,,她靠他又靠的近,,說話時噴灑的熱氣打在他的臉上,讓他意識到眼前這人是那么真實,,她的話也是真的,。
宋玉眼眶登時紅了,隨即大滴大滴的淚水便從那雙茫然無措的眼睛中噴涌而出,。
蘇昕瑜眼睛也紅了,,只是她生性內斂,即便到了如今,,也習慣將自己的情緒藏在自己心里,。
她緩緩地將宋玉抱進懷里,然后輕輕擦著他的眼淚,。
哄道,,“乖宋宋,我只準你哭這一次的,。男子坐月子期間是不能哭的,?!?p> 宋玉臉埋在蘇昕瑜的懷里,心里鼓鼓漲漲的,,聽到身旁之人的溫柔細語,,在無法故作冷靜。
眼淚打濕了蘇昕瑜大片胸襟,。
無論他再怎么堅強,,這兩年受到的委屈是真的,,他從前暗自將其咽下,,可如今,他的心中委屈極了,,這些天的提心吊膽他受夠了,,如果看到了他擔心的人回來了,眼中的柔情一如當年,,便再也忍不住了,。
這個在去年信誓旦旦說自己已經徹底死心的男人,此刻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哭成了一個淚人,。
蘇昕瑜抱緊懷中的人,,思緒不由的飛遠。
當年宋玉年歲尚小,,雖然聰明,,但是因為被保護的太好,心中對愛情還是存著憧憬的,。
他愛看話本,,雖然并不輕信,只當打發(fā)時間,。
但到底心里還是會有期待,。
蘇昕瑜那時候喜歡追著這個男子跑。
男子被糾纏久了,,尚且還帶著幾分嬰兒肥的臉上眼睛帶著幾分認真,,“話本里一個女子喜歡一個男子都是愿意為他上刀山、下火海的,。殿下您是太女,,也愿意為宋玉上刀山下火海嗎?”
他的嗓音尚且稚嫩,,可眸子里的期盼是騙不了人的,。
蘇昕瑜看著宋玉,覺得他越發(fā)的可愛,,也是極為認真的回答,,“我自然是愿意的。”
當時這話本來只是倆人一時興起,,可是,,后來蘇昕瑜終究是為了他的心上人上刀山下火海。
不只一次,。
大抵是哭累了,,這些天一直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宋玉很快便睡著了,。
只是這幾年的后宮生活并沒不好,。
蘇昕瑜起身想要把人抱到床上去,結果竟把人給吵醒了,。
蘇昕瑜低頭看宋玉,,宋玉目光尚且還直直的看著她,“把你吵醒了,,原是想著把你抱到床上去睡的,。沒想到你的睡眠變得這么淺了?!?p> 這事以前蘇昕瑜常做,,如今做起來也是半點不陌生。
宋玉沒說話,。
蘇昕瑜這才察覺到自己說錯話了,。
她與宋玉隔得幾年時間里,怕是在沒有過這樣親昵的舉動了,。
一時之間氣氛沉默了,。
似是察覺到了蘇昕瑜的無言,宋玉顫了顫睫毛,,低聲道,,“這兩年間才這樣的?!?p> 蘇昕瑜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宋玉是在回答她說的話。
她摟緊了懷中人,,無需多言,,她都能感受到他這兩年的崩潰絕望,若非,,心中還有父母姐姐,,恐怕她是再也見不到他了。
自從恢復所有記憶的那一刻,,蘇昕瑜內心無時無刻不再受到煎熬,。
她小心翼翼將懷中的人放到床榻上,,仔細將被子給他蓋好。
“宋宋,,這幾日你太累了,,先好好睡上一覺吧。我……就不打擾你了,?!?p> 說完,轉身欲走,。
可袖子卻被人拽住了,。
蘇昕瑜瞧著抓著她袖子的手,眼睛閃了閃,。
她順著那白皙修長的手看上去,,如愿以償的見到了宋玉那張俊秀溫潤的臉,。
他神色極為認真,,一雙大大的眼睛定定的看著蘇昕瑜,嗓音還有些啞,,“陛下,,舟車勞頓,與臣一起歇息片刻吧,?!?p> 蘇昕瑜想開口說先去處理朝事,
宋玉卻仿佛猜到了她的想法,,“既然陛下已經回來了,,那些謠言都不足為懼?!?p> 蘇昕瑜定定的看著他,,心上人的想法很固執(zhí),她點頭,,“好,。”
宋玉聽了這話,,將手松開,。
蘇昕瑜脫了外衣,躺在了床上,。
她微微側身,,將宋玉的手握在掌中,察覺到宋玉沒有掙扎,,更是得寸進尺的將人整個抱緊懷里,。
宋玉身體微微僵硬,,卻沒有反抗,很快就放松下來了,。
只是,,破鏡難重圓。
宋玉難免不多想,。
更何況,,中間橫著的不只是疤痕,還有宋家,,還有昭陽,。
但,他卻沒辦法怪她,。
她能在情蠱的操縱下,,保留一分初心,已經很不容易了,。
只是,,兩人大抵再也回不去從前了。
如今,,一人為帝,,一人為后,到底與從前半點不相同,。
似是感覺到了宋玉紛亂的思緒,,蘇昕瑜抱緊了宋玉,輕輕呢喃道,,“宋宋,,你相信我,我會處理好一切的,。宋宋,,你……別離開我?!?p> 宋玉心神一震,,到底是抑制住了心中難以言喻的情緒,只是背對著蘇昕瑜微微紅了眼眶,。
良久,,才傳來宋玉極低極低的聲音,“瑜姐姐,,我不會走的,。除非你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