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冷靜瘋子與囂張二傻
這個夜晚注定不平靜,。
客棧里,,司蔻坐在輪椅上,再次檢查了一遍還沒見過血的暗器系統(tǒng),。
三更天,,無星無月。
客棧位置很是巧妙,,一條七彎八拐的小巷子,,可以直通城門。
司蔻雙手提著橘色紙燈,,在夜里散發(fā)著微光,。鬼手給輪椅設(shè)了機(jī)關(guān),可以自行前進(jìn),,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煩,。
夜風(fēng)有些涼。
她身邊只跟了個長亭,,此時默默的抖開狐裘替她披上,。
半個時辰前,杜笙還在為她這個不要命的決定操碎了心,。
“你膽子不小啊,,敢只帶一個長亭?”
司蔻挑眉:“江湖上排名第一的刺客,,夠了?!?p> “什么時候,?昨天不還是那個什么莊的嗎?”
杜笙一愣,思維成功被帶偏,。
“昨兒流云山莊的小公子任務(wù)失敗,,身受重傷,成功落下神壇,?!?p> 司蔻眸中閃過一瞬間的惋惜,隨即又看著抱劍靠在門口的長亭,,笑道:“咱們長亭現(xiàn)在算是名揚(yáng)天下了,。”
這個大陸上,,按江湖上的“潛規(guī)則”,,第一與第二,天差地別,。
“不不不,,那就他一個人,萬一對方……”
“你個大男人什么時候這么婆婆媽媽的,,”司蔻按動輪椅上的機(jī)關(guān),,整個人緩緩前移,到了長亭跟前,,示意他接手推著,。
“老宅那邊會更兇險的?!?p> “別跟我瞎扯,,你以為我看不出來,現(xiàn)在去街上晃,,想拿自己當(dāng)誘餌,。”
“你這是在賭命,!”
司蔻擺擺手,,只給杜笙留了個背影:“好了好了?!?p> “宣平軍在邊關(guān)一日,,我就不會出事的,放心吧,?!?p> 沒等杜笙回話,司蔻朝長亭看了眼,,后者立馬扶過輪椅,,兩人的背影漸漸遠(yuǎn)去。
“……瘋子?!?p> 杜笙低低罵了聲,。
從他知道司蔻的功夫是被人廢了之后,就一直覺得,,這女人對自己的現(xiàn)狀表現(xiàn)的太過淡然,,冷靜的不正常。
現(xiàn)在又出了宣平侯這個事兒,,折戟她滿門生死,,總算是讓杜笙發(fā)現(xiàn)了司蔻清麗外表下隱藏的,那種天生的暴虐瘋狂,。
杜笙突然覺得,,寒武寺那大師批的命很有道理。
兇煞,。
冷靜的瘋子最為致命,。
她慣會忍,什么都忍,。外人看她就像波平浪靜的海,,可風(fēng)起之時,海將吞噬一切,。
他不禁有些埋怨那個廢了她武功的人,,這毫無疑問是在斷司蔻的后路,沒有人知道這會對她的想法造成多大的改變,。
畢竟……依著那種傷勢,,她余生會成為孱弱的病秧子,大概以后再也出不了這個京城,。
等等……
難道,,司蔻根本就沒打算出城?,?,!
……
司蔻手提的燈籠閃了閃,差點滅了,。
四面八方,,劍尖反射的寒光凜冽,似乎有實質(zhì)性的影響,,感覺空氣都冷了幾分,。
司蔻抬眼,蒙著面的黑衣死士像是一圈高墻,。
可她未必就是那困獸,。
輕輕抬了抬燈籠,,跳動的光團(tuán)宛如黑夜中的磷火,死士們無比默契的拔劍出鞘,,快速逼近,然后在幾步遠(yuǎn)的地方停下,。
清一色的金屬鳴音,,魍魎般的身影。
長亭一手按著劍柄,,一手護(hù)著輪椅,,微微垂頭等待司蔻的命令。
她勾唇一笑,,嘴角染上些許涼意,。
燈籠是最普通的款式,好歹質(zhì)量不錯,?;鸸馕⑷酰€是看清了死士頸間的半個圖案,。
不知道是不夠細(xì)致,,還是此人故意為之。
溫,。
“溫大公子可是思慮過多,,夜不能寐?”
“哦,?”
錦袍男子從死士中緩緩走出來,,站在司蔻面前,唇角噙著一抹淡笑,。
“不然……為何這時候還在這里,,攔我的路?”
“是在下冒犯了姑娘,?!?p> 溫如許規(guī)規(guī)矩矩的行禮,揮手遣退了死士,。
“溫公子真是大費周章,。”
司蔻挑眉,,輕笑著把燈籠遞給長亭,,后者接過,自然的松開了按著劍柄的手,。
溫如許默不作聲的看著這一切,,笑道:“若是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倒也不算虧?!?p> “溫公子并非商家,,怎么也計較起盈虧了?”
“姑娘教訓(xùn)的是,?!?p> 男人微微頷首,露出一個內(nèi)斂含蓄的淺笑,?!熬佣朔健彼膫€字,拿捏的恰到好處,。
老狐貍,。
司蔻在心里暗罵道。
“商人重利輕義,,溫某雖不才,,卻也科考出仕,在朝中領(lǐng)了個正經(jīng)的文職,?!?p> “可……祖父的功勛畢竟是戰(zhàn)場上廝殺出來的,一時割舍不下當(dāng)年的鐵血情懷,,太過莽撞唐突了姑娘,,還請勿怪?!?p> 難得聽到,,把湊他們宣平侯府的熱鬧,圍觀兵符爭奪,,說的這么冠冕堂皇,。
鎮(zhèn)國公當(dāng)年,與老齊王,,老宣平侯三人,,并稱大雍三將。
與其余兩人不同的是,,溫老爺子算是儒將,,遠(yuǎn)離沙場后便一心讓自家后代從文。
溫家大爺在朝中任禮部尚書,,二爺卻做了個不咸不淡的小官,。而這位京城才俊溫大公子,芝蘭玉樹,,少年高中,,一鳴驚人過后便在翰林院當(dāng)職至今,。
卻也只算得上中規(guī)中矩,于是漸漸的淡出了人們視線,。
“溫老爺子也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囊淮麑?,溫公子作為他老人家的嫡孫,也應(yīng)當(dāng)是光明磊落的,?!?p> “司蔻信得過,也自然不會怪罪,。”
頗為淑女的笑了笑,,司蔻繼續(xù)道:“奈何小女子見識淺薄,,自幼在閨門之內(nèi),從未領(lǐng)略過邊關(guān)風(fēng)情,,實在是愛莫能助,。”
這是要裝傻充愣到底了,?
溫如許抽了抽嘴角,,正準(zhǔn)備來硬的,卻沒想這女人猛地抬頭看著他,,到嘴邊的話突然就沒說出來,。
“雖說十一年前爹娘和大哥就戍守邊關(guān),但書信從未間斷,?!?p> 言下之意,你們這幫人要是膽大包天敢動我,,就要做好宣平侯心疼愛女,,心緒不寧,無法應(yīng)敵甚至邊關(guān)失守的準(zhǔn)備,。
司蔻勾唇一笑,,還是給這溫大公子留了個臺階下。
“溫老爺子有心,,司蔻一定在信中告訴爹爹,,這位一向尊敬的長輩對他的關(guān)懷?!?p> “那就多謝姑娘了,。”
溫如許當(dāng)然是順著下,,面上卻是依舊的淺笑,,風(fēng)度翩翩的行禮道別后,,很快便消失在了司蔻視線內(nèi)。
夜晚再次歸于寧靜,。
“長亭,,你說我們今晚上,還會遇見誰,?”
“遇見我,!”
溫家的前腳剛走,這就又來了群死士,。
這年頭死士都這么好培養(yǎng)了嗎,?
司蔻淡淡看著開口硬懟的男人,不著痕跡的皺眉,,掩下眸中的輕蔑,。
這二傻子,除了外戚柳家,,還有誰這么無腦的同時,,還如此囂張?
不過吐槽歸吐槽,,司蔻最不愿意遇見的,還是這種一上來就不計后果,,只知道硬剛的莽夫。
他們柳家覆不覆滅跟司蔻沒半點關(guān)系,,可要拉著她去陪葬,那可就太不如意了,。
“長亭,能不能逃出去,?”
司蔻毫不猶豫的開口,。
“來者四十人,,皆是中等死士,若敵人沒有后手,,可以全殲?!?p> “但代價是你要重傷?”
司蔻冷冷的瞧他一眼,,后者沉默著不反駁。
“聽清命令,,長亭?!?p> “我是問能不能逃出去?!彼巨吡搜矍安桓逸p舉妄動的一群人,冷笑一聲:“看來是能了,?!?p> “商量好沒有?”
那人目光陰鷙,,看著就一副刻薄樣,。柳家人丁興旺,,應(yīng)該是排行老五的,柳昊天,。
“公子想知道什么?”
司蔻道,。
“爽快人,,交出兵符,,饒你不死!”
“……”
這是什么憨憨……
柳家有這樣的后人,,司蔻死而無憾。
但是現(xiàn)在這個情況,,不得不說,她還真是要怵一怵,。
“三……二……”
“喲,,柳昊天!”
長亭的內(nèi)勁在經(jīng)脈里運(yùn)行了半個周天,,正準(zhǔn)備帶著主子輕功飛走,,被這囂張的一嗓子吼的愣了愣。
戴著銀色面具的男人單手提劍,,高馬尾隨風(fēng)飄著,氣勢十足的立在不遠(yuǎn)處的樹梢頭,。
身后跟著十幾個一看就很厲害的親衛(wèi)。
司蔻看著那銀色面具,,嘴角抽了抽。
辣眼睛的情侶款,。
“你是何人?”
竟然比我囂張……
后半句柳昊天長了點腦子,,沒開口。但他主要是覺得丟臉,。
“柳家那東西怎么想的,?把你這么個二世祖扔出來辦大事。”
“該不是……”面具男人緩緩叉腰,,嘴角勾起一抹稍顯挑釁的邪笑。
“你個吃軟飯的狗東西,,又是你那鼠目寸光的親娘給你搶來的機(jī)會吧!”
“混賬,!閉嘴!”
柳昊天像是被踩了尾巴,,急得炸毛跳腳,。看起來很是滑稽,,司蔻也忍不住輕笑出聲,。
似乎在看到齊瑜的剎那,,她就放松下來了,。
“混賬,?你敢罵我混賬,?”
齊瑜面具下的臉一沉,雙眸微瞇,,眼神如寒光般攝人。
柳昊天下意識一怔,。
“混賬也是你能罵的?你個文不成武不就的死紈绔,,有什么資格罵我!”
司蔻:“……”
人狠起來連自己都罵。
不過這些話的威懾效果非常顯著,,柳昊天與一眾死士愣在原地,,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囂張的……見義勇為之人。
不過不愧是敢取名為“昊天”的人,。
只見那二世祖伸臂一指,,大吼道:“不怕!咱們四十個人,,他頂破天也就二十個,,大家上,弄死這混……混蛋,!”
齊瑜:“……”
喲,,彎轉(zhuǎn)的挺快啊。
“誰給你的勇氣,?”
“不看看你那四十個是什么酒囊飯袋,,”齊瑜側(cè)頭躲過一招,又猛地轉(zhuǎn)身,,嘴角噙著淺笑,指尖彈開斜斜刺過來的一劍,。
“不自量力,?!?p> 戰(zhàn)局很快便倒向一邊,。
“告訴你吧酒囊飯袋,小爺不多不少,,帶了十八個人,?!?p> “算上小爺我,,一共才十九個呢,。”
齊瑜語氣里滿是不屑,,赤裸裸的嘲笑一下一下的戳著柳昊天的心窩子,。
剛剛還囂張無比的男人,,此時差點就能委屈的哭出來,。
“咱們撤,!”
說完,某二世祖拽著自己身邊最近的兩個死士,,忙不迭的脫離戰(zhàn)斗,。
齊瑜挑眉,,揮揮手讓自家親衛(wèi)停手,看著面前這群二流死士灰頭土臉的四處逃開,。
心下暗嘆,,柳家怎么能這么遜,連死士都不怎么忠心,,任務(wù)失敗還不帶自殺的。
感慨不過兩個呼吸,,齊瑜猛地躍起,,落到司蔻面前,,緊張的拉著她看了又看,。
發(fā)現(xiàn)沒有受傷后,,就開始……傻笑。
司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