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我才知道,書上寫的不全然是對的,。
兩情相悅也是可以裝出來的。
只是這個道理,,我花了好大代價才曉得,。
皇帝聽說鏡城有女,姿容天下絕色,,便遣人尋進宮中,。
尋的那人便是我姐姐。
這是我在宮里聽尺素嬤嬤說的,。
彼時我隨著姐姐住在宮中,,還不知道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心中惶惶,,如同身處一只鐵桶之中,,所有的答案都隱隱約約聽得見些聲響,卻又都隔絕在外,。
我們只是應書生的邀約進京游玩,。
事情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書生是京城人士,,客居鏡城是為了尋作詩的靈感,。他眼里常有些天真的爛漫,,只一看到姐姐就會紅了耳尖,。
三月滿城桃花開時姐姐遇見書生,開冬的時候我們一行人向京城去,。
一路上雖算不得風餐露宿,但也是鞍馬勞倦,,我精力尚可,,姐姐顯然困乏了。
我們進了城就早早歇下,,沒成想再也沒了賞玩京城的機會,。
第二日辰時客棧來了個小黃門,掐著嗓子傳了個詔,,指使人想帶我姐姐進宮,。
我腦子一向不夠用,曉不得眼前這是發(fā)生了怎么樣一回事,,只知道緊緊拽著姐姐的衣袖,,下意識覺得不能放開,。
姐姐卻很冷靜,,溫聲詢問可否帶我一起,。
那個黃門意外地好說話,于是我和姐姐一起被帶進了宮,。
宮里的新鮮玩意兒很多,,珍奇的水果花卉,精致的糕點菜肴,,每日源源不斷地往春秋宮送,。
若放在往日我定高興得日日睡不著覺,,如今我也確實夜夜難眠,,只是那些精巧東西我皆看不進吃不下,。
我平日自詡是家里的頂梁柱,,所以剛開始縱然心里不安也極力按耐,我知道我?guī)筒簧辖憬闶裁疵?,但也不能拖了姐姐后腿?p> 皇帝一直未曾召見姐姐,,除了每日例行送些東西也沒有其他動靜,,刀子一直懸在我和姐姐頭上,我等得越來越心焦,。
姐姐興許也是不想讓我擔心,面上看著一直很冷靜,,倒是每日該做什么做什么,顯得我像只抓耳撓腮的猴子。
皇帝或許不是個好色之人,,他只是喜歡收集美的東西。
是了,,姐姐在他眼里就像只舉世無雙的瓷器,,適合放在博古架上觀賞,,這是我在宮里苦思了一月余得出來的結論。
但是姐姐并非易碎的沒有思想的瓷器,。
姐姐不想做的事,,無人能逼迫姐姐,,我始終堅信這一點,。
我知道姐姐一直不走是在等人,,等那個書生。
進京并非偶然,,就算全天下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下,,就算姐姐姝色名動天下,,也不可能姐姐一進京皇帝就巴巴得將人詔進宮中,。
我腦子是不夠用,可也讀過史書,,知道皇帝有多不好當,他并未見過姐姐,,既然已經(jīng)派了人去尋,,就不可能再分出注意力來,。
除非,,派出去的人,,已經(jīng)帶回了姐姐。
姐姐一向溫和,,但在某些事上也有自己的執(zhí)拗,,我知道她在等人,,她想要個親眼所見,,親口承認。
我們每日都在宮里閑逛,,宮人并未多言,這大概是皇帝給“稀罕古董”的特權,。
在仲冬第一場小雪之后,我們得到了答案,。
御花園的亭子里有人在煮雪烹酒,,兩人對坐,其余是端立侍候的宮人,。
其中一個身著黃袍,,是天下第一尊貴的人才能著的顏色。
另一個人身著玄色,,我聽到宮人稱他王爺,。
我突然明白,那些兩情相悅的情誼,,從一開始就是假的,。
原來那個笑起來有梨渦的書生,是禍端,。
姐姐握住我的手,,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這是八歲之后我第一次害怕,。